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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狠鬥黑鬚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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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笑不笑地打量了眼前的壯漢一眼,雷一金吊兒郎當地道:“你這裡是李大戶家嗎?”那大漢重重一哼,火辣辣地道:“你是誰?”雷一金笑笑,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問你,這裡是不是李大戶家?”這狗熊似的巨漢雙目越發瞪大了,他吼道:“憑什麼老子要先回答你?媽的皮,你模樣生得俏,你有個妹子要嫁老子做偏房?狗的!”雷一金吃吃笑了,毫不動怒地道:“大狗熊,我看著你是屎脹肚子了,竟然放出這等臭來,李大戶用你這種狗不是暈了頭嗎?”這巨漢一挽衣袖,出那兩雙有尋常人大腿的強健胳膊來,吼一聲,叫道:“好呀,你這俏鬼子,撒野撒到李員外府上來了?老子今天若是不教訓教訓你,你定然還道李府生好吃呢!”雷一金淡淡地笑道:“大狗熊,你看那滿天淨是星斗在旋了?”巨漢愣了愣,怒道:“什麼?什麼星斗在旋?”雷一金快得比閃電還要急,左手暴探,十記又重又沉的大耳光看上去宛如一下子,全結結實實地打在那巨漢的面頰上,十次清脆的擊聲急串成一片,這半座山似的巨漢已在怪叫狂號中踉蹌倒退了好幾步,滿嘴噴出了紫血與碎牙!

雷一金手,道:“現在,可看見了滿天星斗在旋嗎?哈哈!”那巨漢在這陣突然的痛苦中,業已被打暈了頭,他厲吼如雷,張開兩臂,餓虎撲羊似的當頭撲向了雷一金!

雷一金嘴角微撇,連眼皮也不抬一下,右腳斜彈猝旋,橫掃似光一抹,那巨漢連敵人怎麼個出式也未看清,巨大的軀體像驀然失去了重心,手舞足蹈地騰空翻下了那七級石階!

巨漢的沉重落地聲就宛如倒塌了一座小樓,他這要命的一摔,是頭臉先著地,於是,這位仁兄那付尊容,就全變成血糊糊的一團了!

用眼角斜瞄著趴在地下,痛得渾身搐,又叫得像殺豬嚎的那樣。

雷一金笑地道:“如今,你不只看見滿天星斗了,大狗熊,恐怕也嚐到‘黃狗吃屎’的味道吧?難怪你一上來就滿口的狗臭!”他眨眨眼,又笑道:“在我面前稱雄道霸,兒子,你還連邊都摸不上,你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哪一號人王,就要混充殼子…”那癱在地下的巨無霸,如何還能回話?他甚至連身體的抖動都顯得吃力了,如今,他就像一堆爛泥一樣趴在那裡,大張著嘴巴“嗷…”

“嗷…”地呻,慘叫個不停。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盧傳來,霎時後,十幾二十個下人撲從模樣的大漢已各執刀槍,一窩蜂似的擁至門口,他們一眼看見這種情形,全不由分說吶喊鼓譟,洶淘淘地便將雷一金圍在當中!

一個似是管家工頭樣的大麻子,像是這群人的為首者,他橫眉豎眼地握著一,氣勢凌人地大吼:“喂,你這混小子是他吃了狼心豹子膽了?賣狂使狠擺到李員外門前來?他竟還將李員外家的司門打傷?今天不剝你一層皮,諒你也不知道大爺的厲害!”雷一金有氣無力地搖搖手,道:“別吵,別吵,麻皮,你說這裡是李大戶家?”大麻子一聽對方開口就揭他的短,竟然值呼“麻皮”他不由得更是火上加油,一揮短,怒罵道:“混賬小於,你他誰叫“麻皮”?”雷一金故作惑之,指著他道:“咦?你滿臉雨打沙坑似的大麻點,不是麻皮是什麼?我當然是叫你‘麻皮’啦。”說到這裡,他也旋首四顧“噴”了一聲道:“不錯,就只你一個麻子嘛,又沒有別人,不會錯的!”大麻子氣得哇哇大叫,渾身亂抖,他臉紅頸子狂吼:“反了,簡直是他的造反了,竟敢當著爺的面前悔辱大爺,弟兄們,給我打!”他這一聲令下,四周圍的十多個大漢齊齊吶喊一聲,刀槍揮舞砸劈,就像雨點一樣招呼向雷一金身上!

“乖乖,還真打哪?”雷一金口中怪叫,身形卻是立如山,毫不移動,左手猝然翻閃,只見一陣狂飈倏然平地反旋,那十幾個衝上來的大漢已自遭重擊,紛紛撞跌滾摔,霎時亂作一團!

就在這十幾個大漢呼爹喊孃的跌滾翻撞之時,雷一金的左掌飛也似的迴轉,摟頭蓋臉給了那大麻子十幾記嘴巴子!

大麻皮只覺眼前一花,自覺那張臉就不像自家的了,他被雷一金打得一個筋斗摔下了石階,與地下早已趴著的那個巨漢相似——同樣跌了個黃狗吃屎,同樣的滿口紫血碎牙齊噴!一直保持原地不動的雷一金,這時懶洋洋地吁了口氣,他瞧著四周東倒西歪的那些大漢們,笑吃吃地道:“各位高朋貴友,有哪一個不服這口氣,我呢,隨時歡候教,大家觀摩觀摩,遊戲遊戲!”十幾個鼻青臉腫,膀疼扭的大漢們,哪一個還有這個膽量再敢上前捱打?他們曉得今天算是撞正大板,碰上高人了,一個個忍著痛,憋著氣,面無人,哼哼唧唧地全先先後後地溜進了門後頭!

雷一金用右手食指擦著前雪亮的銅釦,他斜著眼,大聲道:“麻皮!”那大麻子三魂之中,業已出竊了兩魂,他正在暈暈悠悠氣出氣,猛聽得人家那一叱喝,不由全身驀地一哆嗦,大的軀體顫動了一下!

雷一金冷冷地道:“不要裝死,麻皮,我知道你傷得不輕,但卻還不到無法動彈的地步,你再不吭聲,我今天就真個叫你一輩子動彈不得!”這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俱像錐子一樣進了麻皮的耳膜,透進了他的心底,無比的恐懼震撼著他,至極的驚駭籠罩著他,他知道,照那煞星方才的手段,他說的話就絕不只是嚇唬自己,那煞星是做得出的,於是,拚著老命,麻皮使出那一點殘力,勉強把自己撐得坐了起來——雷一金微微一笑,道:“嗯,這還像個人樣。”說著,用舌尖舐舐上,道:“李大戶在家不?”麻皮暈頭暈腦地,吐出了一口帶著碎沙土的紫血,含混不清地道:“在…在家…”一張臉是火辣辣的,木生生的,腦袋裡也像是混沌成一團了,麻皮著氣,他只曉得害怕啦,不自覺地脫口道:“早送走啦——”驀地,麻皮又像是才從夢中警醒,亦宛似被人猛踢了一腳般全身一震,他恐懼地睜開那雙青腫血汙的眼睛,又畏縮,又駭怖的連忙否認:“不,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雷一金吃吃一笑,道:“沒有關係,現在你知道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麻皮顫抖著破裂血的嘴,擦傷的面頰也在不住搐,他哆嗦著嚎道:“我…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知道…你…你不要誣賴我…我任什麼也沒說過。”雷一金眉梢子挑了挑,笑道:“別這麼窩囊,兒子,叫你的尊長看了也不是味道,英雄好漢並非似你這付熊樣子的。”麻皮乾脆哭出了聲——也不知是痛得哭還是嚇得哭,他尖嚎道:“你這是殺人不用刀啊…我什麼也沒說…這是黑天的冤枉…我對老爺是忠心不二的啊!”雷一金哈哈大笑道:“好,好,沒有人說你背叛了你家老爺啊,你最忠心,最誠實,行了吧?你家老爺面前,我會代你轉告的。”正說到這裡,雷一金已聽見了門裡遮風牆後的一陣嘈雜腳步聲,他聳聳肩,笑喀嘻地道:“約莫是你家老爺來了。”步履聲匆匆接近,片刻後,嗯,有三四十個氣勢洶洶的漢子,已經簇擁著一個紅臉黑鬚的高大人物走了出來,那紅臉黑鬚的高大人物年約五句上下,獅鼻大嘴,一雙環眼虎虎有威,顧盼之間,卻也相當雍容獰猛呢…

站到了階頂中間,雷一金揹負雙手,閒散地注視著這前呼後擁的一批大漢來到門外,幾十個人又立即雁翅般從兩邊排開下去,那紅臉黑鬚的人物則立在中間。

四目互對,那紅臉沉著地開了口:“閣下何人?我李善世居‘上饒’,自來與人無爭無怨,閣下卻不速而來,情由不說就傷了我家十幾名僕從長工,我倒要問問,這是為了什麼?閣下又是受了哪一個唆使登門尋霧?”雷一金笑了笑,慢條斯理道:“所謂‘李大戶’,大約就是你了?”紅臉黑鬚的那人——李善,寒著臉道:“不錯,正是我李善。”雷一金上下打理了一陣,道:“你可是道上同源?”李善冷冷地道:“我雖然不是江湖中人,卻也愛結江湖上那些豪朋友,你方才說的行話我聽得懂,我不在什麼道上闖,我是做生意的,正正當當的買賣人!”雷一金手指左右前後一點,道:“正正當當的買賣人?

你本人頂了一付閻王像不說,你這批什麼僕從長工一個個橫眉豎目,凶神惡煞也似就和些老二無異,這樣的形貌你們還能做什麼生意?不是全把上門的客戶嚇跑了嗎?”頓了頓,他又道:“而買賣人是應該和氣生財的,真正的買賣人哪有你這種兇淘淘的架勢,又哪裡會有此等蠻橫驕傲狂妄的臭排場?”李善氣得青筋浮額,雙目驟睜,他咆哮道:“我們的態度要看是對什麼人來決定!對朋友,對鄉親,對客戶,我們自然和氣篤誠,但對付像你這樣江湖漢卻必須如此,說,你是想憑著你有幾手武功來訛詐不成!”雷一金舐舐嘴,吃吃一笑道:“孃的,越說越玄了,我還沒有刨你祖墳,你倒好,先把一頂“訛詐”的大帽子給我扣上啦,這個事情傳出去可不大好聽哪。”李善怒道:“朋友,你不妨去打聽打聽,我李善雖然是個規規矩矩的生意人,但地面上有頭有臉的英雄好漢,官家的捕快差役,哪一個與我也有著情,你想出歪點子出到我李善頭上,算你觸了楣頭了!”雷一金聳聳肩,閒閒散散地道:“李員外,李大戶,李老爺子,你是越說越他舅子不像人在說話了,我問你,你有什麼值得我‘訛詐’的?又有什麼值得我動歪點子的?不錯,你家財萬貫,而我呢?我只是個窮措大,但我窮得有骨氣,你不妨張開你那臭嘴問一問,我向你府上這些狗腿子們哪一個‘訛詐’過了?又朝他們哪一個身上動過歪點子了!”李善猛一跺腳,吼道:“你出手傷了人,言語野,就是存有禍心!”雷一金哈哈一笑,道:“我倒是請教,你們這裡是個什麼所在?你老兄又是個什麼玩意?是萬歲爺的金鑾寶殿嗎?

抑是八鎮兵馬的都督衙門?你是奉恩欽點的狀元公嗎?還是巡迴天下的御名王公?老子先還得向你行三跪九叩,開口卑謙惶恐?我出手傷人,是因為你老兄擺下了該捱揍的樣子,我言語魯,嗯,也只為了你們原是一批雞鳴狗盜下三濫之徒!”李善雙目暴睜,氣湧如山,他心是想要下令拿下雷一金,但他卻不知為什麼臨時把到口的話嚥了回去,管自在那裡咆哮不休!

雷一金忽然臉一變,暴烈地道:“好了,李善,我們全不必演戲了,媽的,任你裝扮得像,也逃不過老子我這雙可辨人妖的火眼金睛!”李善大吃一驚,道:“你,你說什麼?”雷一金微微踏前一步,冷森地道:“李善,我想,我是誰你約摸早就知道了,而你是幹什麼的,我也大概有了個底,現在,我們打開天窗,說他媽的亮話!”李善神連連變幻,還嘴便道:“你休要胡說八道,糾纏不清,我怎知道你是誰,我是幹什麼的呢?我是生意人,‘上饒’全城上上下下誰都曉得的李員外。”雷一金“呸”了一聲,厲聲道:“李善,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你這兩套戲法在我面前演,還他媽的差上三百六十年的道行呢,上次姓李的來,你能瞞過他,可別想騙得過老子,你不妨把腦袋清醒清醒,明白一下是哪個煞神站在你的前面!”不待對方回答,雷一金又惡狠狠地道:“說,馬大器與晏修成在什麼地方?”李善的雙眼中極快掠過一抹驚惶神,他趕快強白鎮定,把臉孔一唬,大吼道:“好呀,你竟然在光天化之下,明著朝人滿臉噴起血來,馬老大與我李善也是好幾年的朋友,那晏修成亦屬新認,他們兩人前失了下落,我這還心裡急得不得了,三番四次幫著派人去找,這些事情,你不妨親口問問馬家嫂子和他兒子——莊子,還有左鄰右舍的街坊,另外,我的從人長工也可以告訴你!”雷一金哼一哼,道:“我用不著問,李善,這只是說你會擺姿態,耍手段罷了,與事實並沒有什麼關係!”李善大怒道:“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訪,我姓李的真金不怕火煉,一片好心反叫狗吃了,我和你打官司打到紫城都不怕!為了朋友,我也已賣了力氣,盡了本分,怎麼著?

如今我還能叫你硬背上這口黑鍋?受你巫賴不成?”雷一金朝左右一看,冷冷地道:“媽的,姓李的,我的火氣已燃上來了,你不要狠了我,到了那時,我再叫你說真話你就不值了!”李善一,黑鬚飄揚,他厲道:“你含血噴人,誣賴善良,還待以武相脅?我不怕,我李善抑不愧天,俯不作地,你想陷害我,得拿出證據來!”雷一金面一凜,陰沉沉地道:“老子捏住你的脖子以後就有證據了,李善!”李善厲內荏地叫道:“好個大膽強盜,朗朗乾坤之下,你竟然還敢撒野使法?反了反了,王法何在?朝律何在?”雷一金冷森地道:“我就是王法,我就是朝律!”說著,他已一步一步向李善而去,李善雙目中隱現驚懼,兩頰也在不住搐,他後退著,邊大呼道:“你想動

你給我快快站住…”雷一金步步向前,幽冷地道:“你叫吧,姓李的,就算你叫破了嗓子,看看有誰救得了你這掛羊頭賣狗的‘大戶員外’!”悠然——就在雷一金隔著李善還有兩步的時候,斜刺裡,寒光驟閃,一把單刀已削頭斬來,而雷一金卻連看也不看一眼“冤鬼索魂”猝地抖出,只聽得一聲尖嚎,那偷襲者業已在鮮血四濺中,一頭橫摔出去,他的頸項就在這眨眼間被雷一金掌沿砍進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塊皮在吊著那個大好頭顱了!

雷一金身形未動,左手就像魔鬼的狂笑一樣,瞬息東西連閃速飛,就在他目不回視,臉不側移的情形下,擁著那名漢子衝上來的七八名角,亦已慘號亂成一片,此起彼落,滾繡球似的各各翻跌出去!

正對面的李善睹狀之下,不由心驚膽裂,駭然失,他怪叫一聲,轉身便朝門裡拔出狂奔——而雷一金,卻又怎能讓他走掉?身形微閃之下,他也已似幽靈似的攔到李善面前,冷笑著,道:“急什麼?李大員外!”驚怒集下,李善驀地橫了心,他厲吼如雷,雙掌同時崩翻暴砍,兩腳連續橫掃直踹,雙抬四式,喝,卻是行家身手!

雷一金大笑不歇,倏然騰飛,接頭蓋臉就是四十九掌,掌影有如血刃,宛似狂沙,倏而自四面八方湧合罩下,威勢凌厲無匹!

李善那兩下即使不弱,面對武林第一奇人的衣缽傳人——“龍圖刀”雷一金的攻擊,卻也到有心無力,難以招架,就宛如失陷到山崩嶽頹的一條一石谷裡似的,連天地全覺得混沌不清,震撼飄掠了!

李善顫悚的尖叫著,奮力揮出十二掌相抗,掌式擊出,他人已就地滾倒,拼命往一側翻去!

雷一金高吭的暴嘯,凌空斜彈旋落,身形尚在半空,雙掌電揚,又是七十六掌飛矢一樣漫天震落,白麻石的地面上,頓時“喳”

“喳”連響,碎石沙屑濺散如霧,並排成一條連著一條的深深掌痕,而這連接不停的掌痕向前延展其快無比的追逐著在地下翻滾如球的李善軀體,於是,就在瞬息之間,李善已狂號一聲,整個身子如被一股大刀震擊,驀然震彈起三四尺高,又手舞足蹈地一跌摔倒地下!

一把抓著李善後領,雷一金霍然轉身,面對那十餘名甫自門外衝來的大漢暴喝:“都給我站住!”十幾個追過來的漢子,其實早就心驚跳,暗裡含糊了,不過情勢所,無法退縮,也只有虛張聲勢地吶喊發威,光是擁擠,誰也不敢上前。此刻雷一金一聲暴叱,正好使他們找著理由收住了腳,全愣在那裡,個個俱成了呆鳥。雷一金手中拎著業已面發青,全身癱軟了的李善,冷酷地道:“我叫你們站住,並不是看你吆吆喝喝的還像那麼回事,只是不你們白白賠上一條狗命罷了。假如你們當中有哪個不相信,大可以衝上來試試,看看老於是否能在他腳步剛動的時間,便摘下他腦袋!”當然,用不著試,也沒有人敢試,他們全知道雷一金能做得出來,而且,他也必定做得到。十幾個彪形大漢便都你看我,我看你的傻在那裡,沒有人膽敢擅越雷池一步,也更沒有人膽敢試試自己能否有衝上去的能力…

雷一金出潔白而閃泛著磁光的牙齒,吃吃一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說俊傑你們是差得遠了,至少,你們還算知道老命重要,不全是些呆鳥!”說著,他斜身看了看全身癱軟,四肢垂地的李善,而李善如今業已窩囊得像個孫子一樣了。方才,他在一霎之間,中了雷一金凌空劈的三掌,雖說雷一金不置他於死地,在出手之際已經留了五分勁力,但這三掌下來,也將他內腑震得翻湧騰蕩,氣脹虛浮,連肋骨也拆斷了兩,他的魂魄已經出窺了一半,只覺得混混沌沌,全身劇痛如錐,加上肌膚似裂,隔之內逆血反湧,連氣也都那般柔弱了…

輕輕巧巧的,雷一金驟然鬆手,於是“撲通”一聲,李善那龐大的身體便重重地跌落在白麻石地面上。這一顛震,直痛得他連骨架子也碎散了。不過,也頓時令他恢愎了神智,他不住脫口呻:“嗷…唉呀…”雷一金手,笑道:“好險,李大員外,你幸而還沒有翹辮子!”說著,他微微俯身,道:“告訴我,馬大器與晏修成全被你送到哪裡去了?”李善咬著牙,瞪著眼,猶自強撐,他痛恨地道:“我,我不知道!”雷一金笑了笑,道:“你果真不知道嗎?”大大了口氣,李善倔強地道“不知道…”於是,雷一金伸出腳尖,在對方拆斷的肋骨處不輕不重地踢了一下,在踢上的瞬息,又暗來緊緊一扭!

“哇——嗷——嗷…”李善不由自主的尖聲慘叫起來,一張紅臉已痛成青中泛白,冷汗沂沂裡,領下黑鬚也忍不住簌簌顫抖…

雷一金淡淡地道:“你說是不說!”雷一金口裡問著話,卻又伸出腳去,這次他換了地方,另外挑上李善挨掌的側腹處,又不輕不重地踩了下去!

李善驀然雙目暴睜,面龐轉成血紅,脖子上的青筋立浮,他狂號著,四肢搐劇烈,窒息般哀哞:“我說…放了我…我說…”雷一金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道:“這才像話,如若你早些就像這樣友善與合作,又何至到這種狠狽場面?”李善大大了口氣,在儘量忍受著身體上的痛苦,他一雙眼又是疲乏,又是黯澀的半張著,連嘴角也吐出了白沫子,如今的“李大戶”與片刻之前出現在門口的那個時候來比較,簡直已判若兩人啦!

雷一金目光又朝愣在前面十來個大漢瞥了瞥,俯身問道:“也不用挑地方了。好朋友,我們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了吧?”李善臉頰搐了一下,低弱無力地道:“你…你讓我口氣…”雷一金搖搖頭,道:“李善,你少給老子拖延時間,你一面說話一面氣也可以,我問你什麼,你馬上給我答覆什麼?”雷一金頓了頓,冷厲地道:“馬大器與晏修成被你送到哪裡去了?”李善掙扎著略略移動了幾分,臉異常難堪地道:“都…都早送走了…”雷一金暴喝一聲,怒道:“老小子,你他媽不要耍花樣,我也知道你把他們送走了,我是問你送到哪兒去了?”李善眼光閃爍地朝前邊那十來個漢子的方向瞧了瞧,似乎有什麼憚忌窒了窒,他吶吶地道:“送到…嗯…是送到…”雷一金頓時恍悟,李善所以如此吐吐,不敢明言的原因了,他馬上曉得,就在那十餘名漢子裡頭,定有“三元會”所遣來的細啊…雷一金伸出舌尖來舐了舐上,抬頭注視著前面十幾名大漢,他皮笑不動地道:“你們這群龜孫子裡面,有一個或是幾個不是好路數,這些人我全要把他做掉。現在,其餘的人給我指出來!”十餘名大漢不住心驚跳,面面相觀,但是,每一張面也都顯著一片茫然惑之,好像誰也不曉得誰是細。

雷一金本想叫李善親自指認,這樣一做,就犯了江湖大忌了,李善若是屈服在暴力之下,後他的同路人還可能原諒他,假若他將自己同伴出賣,則必無法獲得恕報,這不僅是實質的利害問題,更涉及了一個人的尊嚴及心理。江湖中人,最最不能得到人家寬饒與自己內心平靜的事,便是出賣了夥友一種明顯的出賣方式,而變相的暗示與無意間的表則往往又當別論,至少,他那暗示裡與無意間出破綻的當事人來說,他可以自己安自己,可以找出很多道理來為自己辯護,不管這種道理及辯護是否屬於掩耳盜鈴,在人們的看法和他本身的受來說,卻較之直接出賣同夥的舉止來得堪以心安得多…

方才,李善已等於暗示過雷一金了,而基於以上原因,雷一金亦不能叫李善再親自將那混藏在人群裡的細指認出來,但是,那十餘名漢子又顯然不知道那臥底者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這事就難啦。

雙方僵窒了片刻,雷一金不由嘆了一口氣,他懶洋洋地用手將頭巾下襬拂了拂——而就在他左手剛剛離開巾端的一剎,一記“冤鬼索魂”已閃電般暴揮猝揚,幾乎在他的掌勢甫揚“吭”

“吭”兩聲悶響,站在最近的兩名大漢已打著轉子翻了出去!

雷一金身形倏旋,抖手狂劈,又是三個大漢慘號著滾倒地下,其餘的大漢們立即驚呼大叫,魂飛魄散地拔足就逃,雷一金尖銳的嘯吼著,掌沿翩舞,閃擊如雷掣電,他瘦削的身影倏東倏西忽上忽下,人們的軀體也在鮮血的噴濺中拋起摔落,撞滾翻跌,當他的第一聲嘯吼尚未結束,十來個大漢已然全部被他斬絕宰光,沒有一個還留著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