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初唐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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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帶了易|容|面|具混進來的寇仲、徐子陵還有跋鋒寒三人坐在靠近牆角樹下、位置頗為被人嫌棄的一張桌上,遠遠的偷偷打量著凌楚思那邊的情形。
“楚思姐好像一直冷著臉呢,這是不高興了吧?”徐子陵一向觀察細微,而且頗為溫柔貼心,見到凌楚思心情不悅,他的面上也浮現出幾絲擔憂的神。
寇仲也跟著擰眉,怔了片刻,然後同徐子陵面面相覷道:“你不是說,下午見到楚思姐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麼?”跋鋒寒嘴角一,低聲道:“對啊,不但好好的,還把師妃暄打成了重傷…”三個人互相看看,頓時誰也不吭聲了。
片刻之後,凌楚思直接起身,低聲同身邊的李世民、宋師道打了個招呼“我出去走走。”卻是本就無視了一身病弱之態、讓李世民、宋師道等人本都生不起戒備之心的季霄白。
宋師道微微一怔,李世民卻是想著當初那個太原城外的小姑娘說不見就不見的前科,當機立斷道:“我陪楚思一起去走走!”斷然不曾想到李世民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宋師道一時間竟是沒有顧得上阻攔,至於季霄白,他倒是有心跟上去,奈何凌楚思那冷漠的臉,實在是讓他心中一疼,不敢再靠近了…
“哎呀,楚思姐過來了!”寇仲一聲低呼,和徐子陵幾乎是手忙腳亂的想要往桌子下面縮,氣得跋鋒寒簡直想一人給他們一腳“你們兩個都帶著面具呢,怕什麼!”正巧這時,凌楚思聽到動靜,下意識的瞥過來了一眼,她的手指纖細柔韌,握著的一雪鳳冰王笛在夜中彷彿蘊著一層淡淡的柔輝,讓人見之便知曉此笛絕非凡品。
對上凌楚思的視線後,跋鋒寒卻是猛然間一呆,都顧不上和寇仲徐子陵他們兩個鬧騰了。
待到凌楚思收回視線,徑直走開之後,寇宗和徐子陵才中心冒頭,見跋鋒寒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不由驚奇道:“老跋?你怎麼了老跋?”跋鋒寒突然一把薅住寇仲和徐子陵的袖子,追問道:“你們之前說,十多年前的時候就和凌楚思認識了?”
“對啊,我和小陵十多年前在揚州和楚思姐有過一面之緣,老跋你怎麼了?一驚一乍,怪嚇人的。”寇仲打量著跋鋒寒如同寒芒般在夜中閃閃發亮的眼睛,不由得詫異道,他還想伸手摸摸跋鋒寒的腦袋,看看他是不是中了。
跋鋒寒一邊躲開寇仲手欠的爪子,一邊忍不住的追問道:“十多年前,凌楚思也還是個小孩子吧!她那個時候和現在長得像嗎?”徐子陵和寇仲對視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寇仲摸著下巴,認真尋思道:“楚思姐雖然一直漂亮的,不過,她小時候和現在長得,除了乍一眼的輪廓,細看的話,其實真不是特別像。”想了想,寇仲還忍不住說了一句道:“現在的楚思姐看著,可比她小時候脾氣好多了!對了,我看她這麼多年的衣著喜好都沒怎麼變,唯獨手裡那笛子,從原來那,換成現在這支一看就特別值錢的了。”跋鋒寒沉默了許久,方才語氣有些微妙的說道:“凌楚思她以前手裡的那笛子,不會是一猿骨笛吧?”徐子陵頓時有些震驚的看著跋鋒寒“老跋你怎麼會知道?你以前見過楚思姐!?”跋鋒寒心情複雜的點了點頭,與此同時,寇仲也窩在角落裡壓低聲音怪叫了一聲:“什麼,楚思姐以前那笛子是用猿骨做成的?難怪那個質地我看著有些奇怪!”跋鋒寒忍不住喃喃道:“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小時候明明在揚州生活過,為什麼又莫名其妙的跑去了突厥?”跋鋒寒的疑問,便是揚州雙龍寇仲和徐子陵也無法回答,與此同時,已經走到了曼青院綿延曲折、今卻頗為寂靜的後院之中的凌楚思卻是突然站定了腳步,轉身回頭看向一直無聲的緊隨其後的李世民。
“楚思?”看到凌楚思面上似乎飛快閃過的一絲淡淡笑意,李世民不由得微微一怔。
“今晚方便出去嗎?”凌楚思直截了當的問他道。
李世民稍稍遲疑了一下,想著自己剛剛只是和自家妹子李秀寧示意了一下過來找凌楚思,卻隻字未提今晚不歸的字樣,貿然離開的話,想來李閥的人會擔心…
然而,即便如此,李世民卻是深信,凌楚思絕對是有的放矢,既然她會突然提出這個說辭,李世民稍作忖度之後,即使李閥的人馬還未安排妥當,但是,他依然還是旋即點了點頭。
“那好,”凌楚思終於微微笑了一下,輕快的說道:“你想要和氏璧吧?我們去淨念禪宗!”李世民聞聲,陡然間睜大了眼睛,猶有幾分不敢置信的震驚道:“你說什麼?”凌楚思看著他,認真的眨了眨眼睛“和氏璧啊,你不想要嗎?”
“想要!可是——”李世民下意識的回答道,然而,驟然聽見凌楚思對他講這些話,他簡直被驚得有些語無倫次了“可是淨念禪宗——明天才是端午,散人寧道奇還沒有面,即使師妃暄受傷了,這件事我…”凌楚思耐心的回答道:“王薄剛剛的話語裡,意思其實已經很明確了,師妃暄重傷,明天的端午,慈航靜齋已經不可能再派出一個身份、聲望能夠及得上師妃暄的人面了。”微微停頓了一下,凌楚思還特意多解釋了一句道:“梵清惠肯定不可能,如今慈航靜齋和陰癸派行走江湖的都是年輕一輩,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再突然為此出面,否則反而落了下乘!換言之,所謂的‘代天擇主’這麼一場戲碼,明天是肯定沒戲了!”李世民只有一瞬間的遲疑,旋即便打定主意,直接亦步亦趨的跟在了凌楚思身邊,同她並肩而行道:“那淨念禪宗呢?楚思,你怎麼會知道和氏璧現在在淨念禪宗的手裡?”凌楚思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才輕聲回答道:“我聽宋公子說過,把和氏璧帶在身邊,會影響到人的心智。如此一來,便是有中原江湖第一人之稱的散人寧道奇,恐怕也不會將和氏璧一直帶在身邊!”李世民聽聞,旋即瞭然,淨念禪宗雖然一向低調,但是抵不過他們同慈航靜齋頗有淵源,在江湖之中,淨念禪宗和慈航靜齋從來都是一起被尊為白道武林的魁首。
如今想來,恐怕慈航靜齋把這場“代天擇主”的大戲定在洛陽,其最初的目的,恐怕就是由淨念禪宗幫忙保管和氏璧了。畢竟,淨念禪宗的寺廟佔地龐大,騰出幾個屋舍來專門放置和氏璧,避免它直接影響到別人,而且,以淨念禪宗之名,便是和氏璧的所在走漏了消息,估計也沒有人敢上門挑釁,如此一來,這種安排,倒是最妥帖的一個辦法了。
念及此處,李世民不有些不確定的同凌楚思低聲說道:“我們就這麼去淨念禪宗?他們受慈航靜齋所託保管和氏璧,又怎麼會願意將其給我…”頓了頓之後,李世民有些遲疑的想到,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凌楚思為什麼願意幫他這件事。
畢竟,李世民雖然打著少年相識的旗號找上了凌楚思,但是,他可不認為,那麼半個時辰都不到的情誼,可以讓凌楚思如此費盡心力的為他謀劃奪取和氏璧!
凌楚思聞言,不側過頭來瞅了他一眼,想了想,才突然莞爾一笑,輕描淡寫的低聲說道:“我們可以先遞上拜帖,想來,我的帖子,淨念禪宗應該是會接的。隨後,無非就是先禮後兵罷了!”遲疑許久,等到兩人出了洛陽城內的曼青院,沿著洛陽城門出來以後,愈發開始縱馬奔馳的時候,李世民終於忍不住的問出了盤桓在心中許久的那個問題:“楚思,你為何會如此幫我?”相較之下,反而是宋閥的宋師道和凌楚思相處的時間更久一點。
凌楚思卻是沒有任何遲疑的瀟灑回答道:“看如今的局勢,隋朝覆滅已成必然!天下烽煙漸起,各地豪強、起義軍如雨後初筍般冒出來,正值群雄逐鹿之時,反正總會有一家最後重新收攏整個天下,相較之下,我更加偏向你,僅此而已!”凌楚思說得坦然,李世民聽了,卻是心頭一震,一股豪情洶湧而來。
甚至於,他還銳的注意到了凌楚思話語中的一個稱呼,她說的直接就是“你”而非“你們”再加上凌楚思之前的舉動,李世民的心中自然便已經有了決算!
不管是因為什麼,凌楚思就是那個選定了李世民,並且願意支持李世民的人而已。換言之,凌楚思心中真正偏向的,其實是李世民本人,而非隴西李閥!
這點微妙的不同,李世民雖然並未說出口,然而,在李世民隨後同凌楚思的相處之中,這種讓季霄白恨得幾乎立時都想把李世民給死的毫無保留的信任和親暱,在凌楚思一心幫他的時候,卻是司空見慣、屢見不鮮!
凌楚思和李世民兩人中途離開了王薄在曼青院的群雄會後,伴著滿天星光和溶溶月,出了洛陽城後便直接一路策馬奔馳,終於在一片草木清芬中來到了淨念禪宗的寺廟大門外。
此時,淨念禪宗守門的依舊是一個年紀小小的小沙彌,因為天晚了,晚上外面也不冷,所以,那個小沙彌正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歪著腦袋打瞌睡。
凌楚思幾步走上前去,拿著手裡的拜帖在小沙彌的鼻子前面晃了晃,信箋上的馥郁香氣讓小沙彌不自覺的打了個噴嚏,旋即也懵懵懂懂的清醒了過來。
凌楚思這才把自己拿過來的拜帖往小沙彌的手中一,輕聲笑道:“麻煩小師父給了空大師送一封信吧!”小沙彌有些呆呆的看著一臉笑意的凌楚思,下意識的點頭,然後抓著拜帖扭頭跑了進去。
凌楚思轉身走到了的李世民的身邊,她不想起來當年自己同季霄白相攜到此的情景,心中一沉,旋即便將那個人的身影盡數從腦海中抹去,只是望著淨念禪宗數十年如一、只是年代變得愈發古久的大門,不由得輕輕笑嘆道:“我上次來這裡,還是差不多十年前。那會兒遇見了一個叫做悟心的小沙彌,現在,悟心那個孩子都長大啦!”李世民聽著凌楚思這些堪稱老氣橫秋的話語,不覺有些啞然,輕笑道:“十年前,你自己都還只是個小孩子呢!”凌楚思愣了一下,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反駁。
李世民見狀,看著她難得發怔的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正巧這時,剛剛那個看門的小沙彌已經帶著一個大和尚一起出來了。
凌楚思抬頭,頓時忍不住一笑道:“喲,圓法大師,又見面啦!”
“…”當初險些在淨念禪宗的院子裡被凌楚思給打死的圓法嘴角一,雙手合十揖禮道:“兩位施主請進,禪主有請!”李世民微微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雖然跟著凌楚思一起來了,但是,卻真的沒有想到,凌楚思的拜帖,在淨念禪宗竟然會如此管用,他們兩人畢竟是夜間來訪,拜帖也是倉促之間所遞,淨念禪宗竟然真的就這麼連夜接待了他們?
凌楚思神輕鬆,隻字不提自己當年大鬧淨念禪宗的事情,甚至還有心情同圓法閒聊了幾句,還問了一遍淨念禪宗的四大護法金剛不嗔、不痴、不貪、不懼四位大師的近況,把見了凌楚思就心裡發憷的圓法得連話都不想說了。
可巧,圓法和尚帶著凌楚思和李世民到了了空大師待客的大殿之後,圓法開始閉嘴,真正不肯說話的了空大師反而認真的打量了凌楚思和李思明一番之後,方才微微俯首合十行禮。
同了空和尚大眼瞪小眼的稍坐片刻之後,凌楚思的態度也十分直白,直截了當的就開口說道:“我和李二公子今前來,便是為了被存放於此的和氏璧!不知道老和尚是否願意割愛?”了空和尚的面上沒有絲毫動容之,他只是認真的看著凌楚,旋即輕輕的搖了搖頭。
旁邊的圓法和尚幫忙解釋道:“那塊和氏璧乃是慈航靜齋囑託散人寧道奇前輩親手放在淨念禪宗的,並非淨念禪宗之物。凌姑娘所言的,要我淨念禪宗割愛,卻是有些偏頗了!”凌楚思和李世民互相對視了一眼,凌楚思神平靜,李世民卻是心中暗歎道: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