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憲制危機與黨內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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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在你看來,大部分的議員們會不太認同我撤換掉總理的決定?”在愛麗捨宮的會議室當中,當著夏爾等一大群人的面,當今的法國總統路易-波拿巴先生對著自己的堂弟溫和地問。
在堂兄的視線之下,約瑟夫-波拿巴心裡有些微微不適,但是他還是打起了神回答。
“是的,沒錯,最近我去秘密和一些議員們溝通了,但是他們都不大認同我們的決定。”
“總歸是有些人同意的吧?”路易-波拿巴不動聲。
“有倒是有,”約瑟夫-波拿巴勉強地笑了起來,“不過,他們大多數是牆頭草,如果大多數人表示不認同您的決定,那麼他們也不敢冒險輕易表態。”接著,彷彿是對堂兄的視線不堪重負了一般,他像是求援式地把視線掃到了端坐在一旁的夏爾身上。
“不止是我們,其他人面臨的情況也是差不多的,比如,夏爾就好像也碰到了這類困難?”
“是的。”夏爾連忙從靜止狀態中恢復了過來,“我同幾位議員談過,發現他們的態度也差不多,只是程度不一而已。”
“比如雨果先生?”路易-波拿巴的視線轉到了他的身上。
“嗯…”夏爾輕輕點了點頭,“那次我和他談了這個事情,他明確反對了我的意見。從他的態度來看,想要爭取到他的支持是不大可能的。”
“哼。也好,本來也沒指望得到他的支持。反正那種人只會誇誇其談,只配鑽進書堆裡去。對我們來說也沒什麼用。”在夏爾的注視下,路易-波拿巴嘴角微微動了一下。顯然,在他心裡,並不是完全不把這當一回事。
眼見他有些不悅,大多數人都不敢再說話了,房間登時就陷入到了一種壓抑的沉默當中。
眼見大家都有些噤若寒蟬,路易-波拿巴微微皺起了眉頭。然後突然又笑了起來。
“你們不用這麼擔心,在我看來這反而是好事。”
“好事?”約瑟夫-波拿巴有些不解。
“當然是好事了。”路易-波拿巴仍舊冷笑著,“我們私下裡接觸了這麼多人。按理說現在我的想法已經是個人人皆知的秘密了,但是不管是政界還是新聞界,卻一直沒有什麼騷動發生…你們不覺得這是好事嗎?”
“這樣也對。”約瑟夫-波拿巴恍然大悟。
“就算現在是議會休會期間,也不可能就沒人理會這件事。既然沒有什麼騷動…”確實。既然接觸過這麼多人,那麼路易-波拿巴的打算就不可能隱瞞得住,在一向喜歡傳遞謠言的政壇當中恐怕早已經傳遍了。那麼為什麼在傳遍之後仍舊沒有發生什麼騷動呢?
“既然沒有引起什麼騷動,那麼這就說明政界並不反對他走人,哪怕是他們的同黨。”未來的皇帝冷冷地回答。他拿自己的同黨們作為試探的氣球,然後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結果。
那麼接下來他就無需要顧忌什麼了。
“不用怕,巴羅先生在黨內也有不少敵人,我們只要得到了那些敵人的歡心。就不用害怕撤換他會引起整個秩序黨的反彈。”然後,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早說過了,秩序黨人貌似強大,但也只是表面強大而已,他們是一群無能者的集合體,我們有的是辦法,能叫他們分崩離析!我已經決定了,在議會一結束休會,我就告訴他們,我要把巴羅先生從總理的職位上拿下來——當然,在同時,為了安撫他們,我會繼續讓一位秩序黨人接任總理的。畢竟,我們現在還沒有把握髮動兵變,只能先用政治手段掃一掃敵人的威風…哼,他們等著吧,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不管什麼繁文縟節,直接用大炮來和他們說話了!”和其他人一樣,夏爾也同樣恭敬地聆聽著領袖神諭,然而,他在心中的想法卻和其他人有些微妙的不同。
經過了一場革命之後,法國人打垮了一個王朝,趕走了一位國王,成立了一個共和國,還制定了一部在當時世界上最為民主的憲法。然而僅僅過了4年,共和國就完蛋了,一個復辟的**帝國就拔地而起,這難道不是一種諷刺嗎?還是說任何一種脫離現實的民主體制,一旦作不慎,最後都會走向**?
確實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命題。
路易-波拿巴能夠篡權成功,不得不說是個人能力與一時機緣相混合的結果,他野心而又湛於權術,但是如果沒有革命的機緣,他是成不了總統的,甚至如果沒有當時特殊的政治和法律環境,他就算當了總統,也無法如願以償。
總統和議會即使到了現代,仍舊是西方或實行了西方體制的重要職能機關,它們之間的權力對比則依照各國國情有所不同。一旦在法律規定上,國家元首(也就是總統)有權更換掉政府負責人(也就是總理),那麼總理就會在實際上變為對總統(而非議會負責),這會極大地增加總統的權力。
在21世紀實行西方式體制的國家當中,議會或者國家元首,誰握有對政府首腦的任命權,誰就是權力對比中處於更大優勢的一方,德國和以列等國屬於前者,而韓國、俄羅斯等國家則屬於後者,因而在這些國家之中,總統要強勢許多,很多時候甚至能夠凌駕於議會之上。
在1848年初創的第二共和國,最初是想要把初生的國家搞成議會制共和國的,然而因為經驗不足和私心作祟(當時議會佔有優勢的黨派是傾向於奧爾良派的,希望奧爾良王室在躲過風之後回國擔任總統)。並沒有在總統的職權劃分上作出明智的界定,以至於路易-波拿巴可以身處於國家總統的榮譽職位上任意縱更換政府首腦,這豈不是一種自作自受嗎?
既然總統能夠隨意撤換總理。那麼接下來的總理也就會只對總統負責了,一旦接下來軍隊也只對這樣一個人效忠,長期篡權乃至稱帝不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當憲政的基石無法被牢固植於國家的時候,在人的私心的作下,民主體制最終的歸宿也只能是異常的**而已。
當夏爾還沉浸在這種“超越時代”的思辨當中之時,愛麗捨宮的這個小型的陰謀聚會已經到了尾聲。…“夏爾,謝謝你…”在晚餐的間隙。約瑟夫-波拿巴特意走到了夏爾的身邊,有些忐忑不安地跟他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