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請求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很快,他們就一起來到了宅邸之中。
當來到宅邸的大廳中時,夏爾恍然覺自己又來到了十七世紀似的。這座大廳充滿了古舊的氣息,足夠整個地被搬進博物館當中,齊肘高的護壁是慄木做的。牆上掛著一張美的皮革,但是花紋上的燙金已經剝落,泛著微微的暗紅。大廳的天花板經過彩繪,塗金,拼接十分巧,但是金已經剝落難辨,只能勉強看出一些輪廓來。大壁爐上的石頭上雕有花紋,而牆壁上則掛著幾支獵槍和刀劍。
“很老朽的地方,對吧?”正當夏爾還在觀察大廳中的陳設時,阿爾貝又開口了,他的笑容裡略帶嘲諷,“夏爾,巴黎人來到這裡,只會覺得這裡都該被裝進博物館裡去吧?”夏爾剛想回答,突然,樓梯上傳來了一個聲音。
“嘿!瞧瞧!我的這個兒子,這個時候居然想著要回來看看了啊!”夏爾循聲望去,一箇中年人正從樓梯上不緊不慢地走了下來,看樣子是應該當代的德-福阿-格拉伊侯爵。
中年人的面孔十分緻。頭髮也有些天然的捲曲,年輕時的英俊瀟灑,現在仍舊能夠找出一點殘留來。他穿著一件裁剪十分得體的外套,看上去應該是巴黎設計師的手筆——如此形貌,倒也不愧是阿爾貝的父親。
不過,見到了久別經年的兒子之後,他的表情非常冷淡,蒼白的臉配上這幅表情,就好像是帶著一副緻的面具一樣。
“還帶著個朋友!”看到夏爾之後。他又加了一句。
然後,侯爵冷淡朝夏爾地點了點頭,好像一位君王在接見廷臣一樣。
夏爾連忙朝對方躬身行了個禮。
在如今的法國。外省總有一些這樣的貴族,其門第在方圓幾十裡之外便無人知曉,可在省內卻被認為不容置疑,在鄉民的討好和仰慕之下。他們被養成了一種自以為是的傲慢。總覺得自己是這個國家第一的門第似的,其實在巴黎人看來何其可笑!他們明明只能屈身居於鄉間,卻總覺得自己有王家的氣派。雖然算算家譜也許還真能同王家扯上點關係——可是在如今這個年代,又有什麼人會在乎呢?
不過,總歸是阿爾貝的父親,雖然是這樣一個老古董,夏爾倒也不在乎給些禮數。
中年人慢慢地走了過來,然後站到了阿爾貝兩人的對面。
“阿爾貝。我承認您給了我一個驚喜,”他臉上完全沒有喜的表現。
“但是我想您應該告訴我,您為什麼要突然一聲不響地跑回來。”
“我的父親,我很多年沒回來了,所以今天突發奇想,想要回來看看您…”阿爾貝冷笑著朝自己的父親說,他字面上很恭敬,然後表情卻沒有任何的敬意,“看到您還是如同往一般康健,我就放心了。”
“哦,謝謝您的關心,我很好。”父親冷淡地回答,“那您呢?不會還是老樣子,整天在巴黎城晃盪吧?再這麼混賬下去,我想您會比我還要先去見上帝啊。”
“承蒙您的抬愛,我已經稍微混出頭了,”阿爾貝依舊冷笑著,“現在我有了一個一年兩萬四的職位,還有了其他的進項,雖然算不了什麼,但是總算能夠出去見見人了吧。”聽到了兒子如此回答,侯爵微微皺了皺眉,好像很吃驚似的。
“您在開玩笑嗎…”
“他說得沒錯,先生。”夏爾突然在旁邊幫了一句腔,“他現在已經在政府中謀到了一個美差,一年兩萬四還只是薪俸而已,託您的福,您的兒子已經混出頭了。”父子兩個從見面就開始的對峙,使得夏爾明白阿爾貝對父親並沒有多少尊敬,所以他也就沒打算對侯爵講什麼禮貌,直接為阿爾貝幫了腔。
“您看,讓您失望了吧?”阿爾貝又笑了笑。
侯爵的臉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然後怒視了夏爾一眼,好像對他突然話很不滿似的,不過夏爾當然不在乎了。
“還沒有請教您的尊姓大名呢,先生?”他冷冷地問夏爾,好像是打定了主意,只要一確認此人不是貴族出身之後就再也不屑一顧似的。
“哦,忘了跟您介紹了,他是夏爾-德-特雷維爾先生,”阿爾貝不緊不慢地指著夏爾介紹說。
“他是特雷維爾公爵的直系後裔,也是我的同學和朋友,今天我也帶他過來一起散散心。”雖然他的語氣刻意用得很平淡,但是侯爵卻立馬動容了,他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著夏爾,好像這個衣冠楚楚的青年人,突然變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樣,原本緻的面具瞬間破碎了。
德-特雷維爾!一個姓氏竟然猶如魔術一般,在這些人面前引起這麼大的變化,夏爾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原來竟然是特雷維爾家族的後裔啊,真是失敬啊。”侯爵的臉上微微擺出了笑容,頗為殷勤地指著一張椅子,“請坐,先生。”然後,他叫來了僕人。
“趕緊給兩位先生準備晚餐吧。”哈!原本竟然不打算讓我們吃晚餐的嗎?
“我的曾祖父曾經在宮裡做過官,七年戰爭期間他跟隨黎留元帥出征過德意志。那時候他和那一代的特雷維爾公爵還是同僚呢!在那個時代,法國曾經是多麼輝煌啊!”在餐桌邊,侯爵興致地談論著自家先祖的歷史。這是些貴族遺老,最喜歡談論的就是這些東西了,“在路易十四時代,我的先祖也曾在宮裡侍奉先王,那時候他還承蒙公爵許多關照呢。”夏爾又累又餓,所以一開始只是用著那些老式的銀質餐具埋頭吃東西,偶爾才唯唯諾諾幾句。但是眼看再一不留神這位侯爵就要扯到路易十三去了,於是他連忙開了口。
“在巴黎的時候,我也聽過長輩講過德-福阿-格拉伊家族的軼事。所以在學校裡我就老早同阿爾貝上了朋友。”
“真的嗎?”侯爵看上去確實對有人(尤其是巴黎的權貴們)還記得他們的姓氏十分高興,“我就說嘛,我們這樣古老的門第,怎麼會有人不知道呢?阿爾貝也是承了這個姓氏的福。才能在巴黎混得開吧?”阿爾貝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然後繼續吃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