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風止-風生-暗波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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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不得的。半點也急不得。要一步一步地來。輕擊杯緣,蕩碎杯中影,蕭蝶樓習慣地微微眯起了眼瞳…
他沒有忘記自己在等人。
算了算時辰,人也該到了吧?
忽然,樓下傳來一陣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喧譁。在店小二諂媚地恭聲中,從樓下上來一位約莫四旬上下年紀,身穿一襲青長衫的中年文士,雙目奕奕有神,手中握著一把純金算盤,神態於端莊中卻略見輕浮。
中年文士淡淡地掃過樓上客人,直奔蕭蝶樓三人所處的稚間而來,神恭謹地在簾外行禮“天隱山莊總管嶽西樓見過蕭公子。”花非離立於蕭蝶樓身側,防人暗算,以保樓主安全。
是的。在她心中…他只是樓主,只是一個需要護以周全、身居上位的人;只是一個即使捨棄了這條命不要,也要保護的人…
不知不覺中,秀氣的眉於面紗下打了一個結。
梅心拋出手裡的空罈子,不盡興地拍開了另一罈的泥封,急地舉起罈子直接把酒倒進了嘴中,動作雖俗卻隨而灑脫。一罈喝罷,一滴也不捨的樣子好似許久沒有沾到酒味的酒鬼。
“有禮了,嶽總管。”蕭蝶樓淡然的語氣中隱隱透出一絲孤傲、一絲酒後微醺的慵懶“不知道嶽總管為何而來?”仿若有氣無力地一字一字道來,本是有跡可尋,偏偏讓人無法捕捉,只留餘韻在耳。
“敝莊莊主心儀公子風采已久,得知公子現身恆山,本想親來,奈何…家主現下抱病在身,無奈之下只好遣嶽某特邀公子到天隱一敘。”再次恭身為禮,恰好掩住了眼中的閃爍不定。
一敘?藏住快要溢出嘴角的冷笑,蕭蝶樓細細審視著自己執杯的右手“我是無所謂。只是,我想詢問一下別人的意見。嶽總管不會介意吧?”
“不會!不會!是嶽某來得太過於唐突。蕭公子請自便。”連忙點頭保證退出去,嶽西樓倒是自得得很,在外間要了一壺茶,慢慢喝了起來。
“非離…”蕭蝶樓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可以嗎?”天隱山莊?那個天隱山莊!緩緩地握緊了拳頭,身後的花非離慢了半拍地回道:“一切任憑公子做主,屬下沒有任何意見。”眼眸裡幽光轉而逝,蕭蝶樓看向第三人…梅心,輕淺揚起嘴角“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隨我們二人到天隱山莊?”放下手中的罈子,眯起狹長的鳳目,梅心意猶未盡地了自己的下“管它是龍潭還是虎,難得如此良機,豈有不去之理。”龍潭虎嗎?
慕容世家…
微閤眼瞼,嘴角勾起帶著一絲冷意的弧度,蕭蝶樓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雨勢絲毫不見緩,待慕容世家的馬車駛入天隱山莊的勢力範圍,天,意外地放了晴。山道兩旁猶青的枝條微搖,樹葉上滾動著將落還未落的水珠,折出瑰麗的光點。
涼風輕送,雨後帶著寒意的空氣繞於周身。入眼更是重重似畫,曲曲如屏。但見遠山長,雲山亂,霧山青。
山路一轉,山莊即現。
當真是庭院深深深幾許。步人天隱山莊,轉過九曲迴廊,身後跟隨著花非離與梅心兩人的蕭蝶樓悠然而行,如在自家庭院一般閒適而自然。
因有人通報,遠遠有人了出來。領頭的為一名錦衣女子…慕容家的長女,被江湖人稱為“玉女”的慕容羅衫。
非常美麗的一名女子。
沒有放過梅心眼中的詫異,以及離自己極近的花非離身上彷彿無法抑制的微微輕顫,然而“玉女”慕容羅衫,在蕭蝶樓的眼中也僅僅是一般而已。
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眸光,慕容羅衫上前見禮道:“慕容羅衫久聞蕭公子之名,只是苦於一直無緣得見。如今,難得公子親臨,若不嫌棄寒舍簡陋,請務必多住幾,好讓羅衫一盡地主之誼。”說罷,一邊把蕭蝶樓三人人了會客廳。主客分別落座。
“慕容小姐太客氣了。”蕭蝶樓傲然地牽起了嘴角,順水行舟道“一路行來,疲憊異常,正在府上討擾幾。既然慕容姑娘如此提議,我們三人自是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那些接風洗塵之類的繁文縟節能免則免吧。”即使是宴,也是宴無好宴。
“那就遵從蕭公子的意思。”雍容地頷首,善解人意地淺笑回禮,慕容羅衫揚聲喚道:“瓔。”一名容貌秀氣的丫環應聲而出“瓔在此。不知小姐有何吩咐?”慕容羅衫抬手示意“帶這三位貴客到宿雲居好好地伺候著,需要什麼儘管吩咐下面準備妥當。”
“瓔知道了。”名喚瓔的丫環向蕭蝶樓深施一禮,輕聲細語道:“請三位貴客隨瓔到宿雲居。”
“叨擾了。”蕭蝶樓隨即起座,準備拾步離開,在腳還沒有踏出門檻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緩緩地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道:“聽說…慕容莊主病了。不知道病情嚴不嚴重?”慕容羅衫神情自若地收起眼裡的詫異“有勞蕭公子掛心。家父染的是宿疾,尤其到了陰雨天,便頻頻發作,是二十年的老病謗了…”語氣一頓,言辭閃爍地道:“如果公子肯施援手…”
“我會考慮看看。”
“那麼,慕容羅衫在此多謝蕭公子。”沒有多言,揮手間,蕭蝶樓已悠然遠去。
慕容羅衫如秋水一般的眼瞳久久地注視著蕭蝶樓消失的方向,眼神也從平靜無波轉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