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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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差啊!”顧盼輝打量著那個一身淡藍套裝的女人那次在教堂沒有看清,現在仔細觀察,也是個美人兒呢!衣著得體,氣質不俗,不像富家的嬌驕女,很明幹練的樣子,“和你很般配呢!”
“哼!”陳峻極用鼻子表達了他的不以為然。
許慕華遠遠地看見了她的前準新郎和一個女人在路邊拉拉扯扯,而且還是作揖打躬,不要過來看個仔細。
“峻極!”她一邊打著招呼一邊打量看這個女人,很面。
“慕華!路過嗎?”陳峻極故意被捉姦般放開顧盼輝的小蠻,很是做賊心虛的樣子。
“我是來看陳爺爺的!這位是…”許慕華雖然很不陳峻極對於眼前女子的暖昧模樣,但自小養成的冷靜自持讓她還是很有風度。但──“她是…是…那天的那個女人!”聲音立刻尖銳地提高了八度,臉也立刻變成了顧盼輝的染料盤。
那個破壞了她的婚禮的女人,讓她顏面盡失的女人。
“你、你…你是那個、那個…你就是那個被他騙得很慘的倒黴新娘子!”顧盼輝不知從哪裡興起了惡作劇的念頭,完全的照樣學樣地翻版了她剛才的動作。
“你、你…”沒料到會是這樣的一種局面,許慕華張口結舌。
“哎喲!”顧盼輝故作妖媚地擺了一下手,“說起來真的好對不起你喲!我和峻極就是這個樣子的了。從我們認識的那天起,就不斷地和和吵吵,好的時候裡調油,吵的時候恨不得拿刀互砍。上一次吵得最厲害了,這傢伙竟然跑去結婚。氣我也就罷了,害了一個純潔善良的女孩子我可不答應。所以我才會跑去鬧場,我這麼做真的是為了你著想,將功補過。只是方法有點過,但良藥苦口嘛!你可千萬要原諒我。更何況你這麼優秀的女孩子怎麼能嫁給這個沒長大腦的男人。什麼馬配什麼鞍,他這樣的男人也就只能配我這種膚淺、平庸的女人了。現在他也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所以又巴巴地來找我了。我呢!也不想和他太計較了,畢竟已經生了一個女兒,要怎樣就隨他了。結婚我也認了,那種不婚的理論還是讓它見鬼去吧!”看著許慕華足以下一頭大象的嘴,顧盼輝竭力地忍住爆笑的衝動,又丟給她一個炸彈,“對了,你要去看爺爺是吧?那我們就不耽誤你了。峻極要陪我去看畫展。還有,我和峻極的女兒也在醫院,她好象對你有些敵意,如果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我先向你賠禮道歉了!請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拜拜!”挽起陳峻極的胳膊,“走啦!畫展已經開始了!”
“再見!”陳峻極在被“挾持”上車的間隙空向呆如木雞的許慕華表達了應有的禮貌,然後車**一溜青煙地揚長而去,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了。
汽車在行駛了兩公里後又停了下來,原因是車伕要指直已經打結的腸子。顧盼輝瞪著那個趴在方向盤上不知何時才能停止大笑的男人,不耐煩地翻了翻白眼,“你很糟糕,你知不知道?”語氣中充滿了責備。
“你…你是…指…我又利用你?”陳峻極抱著肚子問。好痛!
“誰指那個!反正我也被你利用得很習慣了!”顧盼輝甩了甩手,“你不斷地破壞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你本來是那種很酷的男人,就該擺出個酷的樣子。扮酷首要的一條就是不許笑。看看你笑得連下巴都快掉了!真的很過分!我還想讓你給我當一回模特畫一張肖像畫呢,現在卻什麼覺也沒了!”這是她最在意,也最忿然的。
陳峻極這下子不笑了,而是張大了嘴巴,下巴徹底掉了下來──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下變白痴了!”顧盼輝的臉垮得更厲害了,“不管你了!我要去看畫展了!”她開車門下。
“我陪你去!”陳峻極又發動汽車。
“你不是要去醫院嗎?幹嗎陪我?”顧盼輝扭頭詫異地看他。
“有陳不染在,我去也是隱形人。而且爺爺說不定又要和我商量怎樣算計你呢!況且我也許久沒好好地看看畫展了。機會難得!”還有一個理由,就是和這個女人相處真的很愉快,即使是吵架。或許她不知道,他那樣的大笑、獻媚,甚至是撒嬌也只有她才有幸見識。因為在她的面前無需掩飾,可以毫無保留地做真實的陳峻極。
汽車終於平穩連續地行駛在街道上了,顧盼輝盯了半晌在開車的陳峻極又開口:“其實那個女孩子和你還是很配的,我對她的印象不壞。你為什麼避瘟神一樣地避她呢?只是不想結婚?但是你也年近三十了吧!應該是考慮定下來的時候了,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忽然她睜大了眼睛,“是不是,你是…同戀?”汽車的軌跡又一次被打亂,“你胡說什麼?”陳峻極及時地控制了車的走向,“你才是同…我才不是!”
“不是就不是!你拿兩個人的小命出什麼氣?!”顧盼輝也叫著,“我發誓再也不坐你的車了!”
“再讓你靠近我的車我才是瘋了!”陳峻極給她叫回去,“我不喜歡她,就這麼簡單。雖然說夫應該是互補的理論不完全正確,但男女兩個版本的陳峻極送作堆卻肯定是場災難。我們在一起除了生意上的事還是生意上的事,我又不是和工作結婚。”
“哦。明白了!”顧盼輝很受教地點頭,“對於這件事的討論就到這裡吧。注意開好你的車,我的命是很值錢的。”這是一個油畫展,主要是風景畫。
“他的用很大膽!”顧盼輝一邊欣賞,一邊評論著,“線條的勾勒也很有新意。你認為呢?”身旁的陳峻極卻眉頭皺著,“我不這麼認為,很明顯的模仿痕跡。侷限於一個小的圈子,完全沒有內涵!我不是很看好他,至少我不會買他的畫。”顧盼輝輕輕地頷首,“還缺乏一種向上的朝氣,為什麼他們都要故作頹廢呢?”
“沒有生活歷練吧!或者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吧!結果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了。”陳峻極指著一幅枯枝殘葉道。
“你真夠刻薄的!”顧盼輝失笑。她的眼睛忽地盯到了另一幅畫上,“你的評價還為時過早,來看過這一幅再說!”那是一個樹林的盡頭,深秋時節,樹葉幾乎落盡,僅餘的幾片葉子也在寒冷的風中瑟瑟發抖。天空中是陰鬱的烏雲,可以覺得到冬天的第一場雪將至。整個的畫面應該是蕭瑟的晦暗的,但就在這一片的晦暗中卻讓人覺到了一種強烈的生命力。道勁的樹幹,向上的枝條。似乎是在向北風挑戰,無畏的氣勢令人折服。
“我收回我剛才所說的話:”陳峻極也被震撼了,看了一下標價,有些遺憾地搖頭,“已經售出了!”
“這就是有錢人哪!我就不會有這種遺憾了,反正我也買不起!”顧盼輝幸災樂禍的情緒表無遺。
“仇富心理!”陳峻極白了她一眼。
“他這幅畫的風格很接近希施金,同樣的題材,筆下同樣堅韌頑強的生命,就連彩的運用和真的描繪也很相似。”顧盼輝又把話題拉回對於油畫的賞析上。
“但也不是全然模仿。所以這幅畫應該是畫展裡最出的一幅了。”陳峻極也點點頭,“你也喜歡希施金?很有研究的樣子。”
“是啊!他是我最喜歡的風景畫家。看他的風景畫真的是一種美的享受。憑藉著他的畫你似乎可以領略到俄羅斯原始森林的全貌。高聳入雲的大樹,頑皮可愛的小熊,藍天,湖水,還有若有若無的晨霧…”
“如果再有人在你的耳邊朗誦普里什文的隨筆,那一切就真的完美了!”陳峻極的聲音低沉而有磁,“一棵筆直的白樺,樹頂上殘留著濃密的金的葉片,從撤滿金幣樣白樺葉於茂密的小批樹叢中身向上生長。在藍天的背景上,風一吹過,這些葉子金光閃閃,似乎這不是樹,而是一位俊俏的婦人,儘管災難從四面八方包圍了她,而當她看到我,由於習慣,還是嫵媚地微笑,作出千姿百態。”顧盼輝的目光緩慢地從油畫上轉到陳峻極的臉上,眼睛一眨不眨地與他的眼睛相對。
這一刻,一切似乎都靜止了。
沒有油畫,沒有低低的談。顧盼輝的眼中只有那一雙猶如深潭般的眸子,伴隨著那魅惑的低,讓她有投身進去的衝動。
為何一個已經有了一個女兒的女人還會有如此清澈的眼波?沒有被世俗沾染,沒有被生活打壓後的麻木和愁苦,有的只是純真和樂天。明知這樣的對視會造成多大的尷尬,但他無法移開他的眼睛,甚至是無法移動他的腳步。口很痛,卻是一種很甜而且陌生的痛。大約是被愛神之箭中了的那種痛吧!也就是說,他愛上這個女人了。終於體會到愛情的滋味兒,在他活了二十九年後。
“同志!我可找到你了!”顧盼輝首先驚醒,忽然握住了陳峻極的手,熱情地搖著,藉以掩飾自己的慌亂。
她搞怪的樣子讓陳峻極忍不住笑了,那種情的暗也消失不見。
“咱們對上暗號了!這個暗號可真夠長的。”她的手很軟,覺很舒服。是的!我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