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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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拂過她披散枕邊的秀髮,輕得像一陣微風吹掠。
她的左腳包裹得像顆美式足球般大,懸空吊在尾鋼架上。聽說腳骨輾碎了,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快十二月了,大學入學試考迫在眉睫,她的學業成績不壞,直升大學部應該沒問題。
她眼瞼顫動,應該快醒過來了。他該走了,可是雙腳卻像生似的黏在地板上,無法移動。他調整心緒,等她張開眼睛。
小泉琉璃子睜開水眸,對上風間徹冷淡的眼神。
“你——”
“我是來看高橋彥的,那傢伙早上吃壞肚子,掛急診。”他面無表情的說著謊。
“聽說你出了意外,我是學生會長,理應順道過來瞧瞧。”
“謝謝你。”小泉琉璃子壓下心頭的失望,平靜而禮貌的回答。
風間徹未再開口,靜靜睇視著她。
“如果沒其他事,你請回吧!”他站在這裡一句話也不說,只是讓她心裡更難受。她轉開視線。
“那…”他的黑眸閃過一絲溫柔,“你自己保重。”他轉身走。
“是你父親指使的嗎?”她小聲問了一句。
“你懷疑我爸?”他回身快步定近她,怒氣衝衝地質問:“你問過你父親了嗎?也許是他——”
“不,我父親不會這樣傷害我,我是他的女兒,他不可能做這種事,你不要胡說八道!”儘管她心裡也曾這麼懷疑過,但是,她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哼!你否認得倒快的。你真的相信你父親?別人也許不知道,但你是他的女兒,朝夕相處了十八年,你應該很清楚你父親的為人,他為了當選,為了爭取選票,或許連你都可以犧牲!”他恨不得把她抓起來搖蚌清醒。
“不!不會的…你住口!”即使那可能是事實,她也不願從他口中說出。
“你被輾到的是腳,不是腦袋,自己好好想想!”他丟下話後便走了。再待下去,他一定會氣到腦充血。
她又惹他生氣了,他們之間似乎除了上,就是吵架。她苦笑著。
***因為這次的撞車事件,小泉太郎和風間保正式撕破瞼,雙方在文宣和政見上互相攻訐,陷入口水戰。
小泉琉璃子住院一個多禮拜了,父母親來過幾次,卻都帶著記者一起來,作秀的意味大於關懷成分。
班上的老師及同學派代表來過,高橋彥和佐藤香織也來過,就連沒見過幾次面的川崎朝美都以學生會副會長的身分來探視過,可她真正想見的人卻不曾再出現。
她開始正視自己的情,確認自己已如風間徹所言,愛上了她的第一個男人。
她渴望見他,想待在他身邊,聽聽他的聲音。
“我要出院。”她對著正在幫她換藥的護士小姐說。
“抱歉,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明天上午主治醫生來巡房時,請你再問他。”年輕的護士小姐一邊包紮她受傷的腳,一邊回答。
“我要出院,現在!”她任的說。
“小姐,你能不能出院得由醫生決定,你跟我說也沒用。”護士小姐只當她是因為不舒服而發脾氣,語調平板而職業化。
“你幫我找醫生來好嗎?”她的態度軟化了。
“好吧!你等等。”護士小姐收拾好包紮用的東西,便離開病房。
不久,一個年紀看起來約莫二十出頭的實習醫生走進病房。他長得高高瘦瘦的,乾淨清秀,笑容可掬。
“你好,第一次見面,我是福田良介。”伸手握住小泉琉璃子的小手,他親切得像個鄰家大哥哥。
“聽說你吵著要出院?”
“我已經住院很久了,我想回家。”她的語氣不由得帶點撒嬌。
“你的腳傷還沒復元,貿然走動的話會更嚴重,說不定以後都不能再走路了。”他嚇她。
“可是…”
“這樣吧!你再住幾天,如果還是想回家,我再跟你的主治大夫商量看看,好不好?”他軟言勸著。
“嗯。”她妥協了。面對這樣的笑容,很難讓人說不。
“乖,好好休息。”他摸摸她的頭,便離開了。
小泉琉璃子輾轉從護士口中得知,福田良介二十四歲,是福田集團的二公子,明年將從醫學院畢業,目前正在他家集團名下所屬的這家福田綜合醫院實習。
他帥氣斯文,親切和善,頗受院內女醫生、護士以及女病人歡。
接下來幾天,福田良介只要有空就會到病房內陪小泉琉璃子聊天,或用輪椅推她去醫院的公園曬曬太陽。
“良介哥。”小泉琉璃子叫了聲。她正在公園的小涼亭裡做功課,雖然她半個月沒去學校,功課照樣要。
“這題我不會,你來教教我嘛!”她將福田良介從另一個女病人身邊喚了過來。
“哪一題?”他走近她,低頭問。
“機率問題,公式好難,一下子加一,一下子減一,我老是背不起來。”
“做了自然就會,你只是練習不夠而已,我多出幾題讓你寫,包你試考時閉著眼睛都會寫。”
“機率、機率,不管我做得多,寫對的機率都只有百分之五十,對不對?”她就喜歡和他抬槓。
“你這張利嘴,不去唸法律或政治可真是費了。”
“不要,我討厭律師跟政客。”她正經的回他一句。
“對不起,我忘了…”她搖搖頭,“無所謂。良介哥,我會不會太以偏蓋全,一竿子打翻一條船呢?”
“不,你從小就身受其害,也難怪你會這麼想。”他中肯地說,“但是,我希望你能換個角度想。真正有心為人民、為國家做事的政治家也大有人在,就算現在沒有,將來也一定會有,只要大家不再獨善其身,而能兼善天下,本還是有前途的。”
“獨善其身…兼善天下?”她疑惑地重複念著。
“中國古老的諺語,是指一個人不但要求自己好,也要努力為大家謀福利,這才是政治的最高理念。”他打住話語,靦覥地笑著,“對不起,不知不覺中說太多了。”
“才不,良介哥的中國文學造詣好厲害,跟良介哥說話,我學得可多了。”她由衷地讚美。
“我對中國文學很有興趣,原本打算出國唸書,可最後還是聽從我父親的建議轉讀醫學。幸好我念了醫學,不然怎麼能到這裡來實習,還認識這麼多朋友呢?”嘴裡雖然這麼說,可他眼底仍有難掩的失落。
難怪他看起來比較像個學者,而不像個醫生。
她好奇地問:“良介哥,如果將來有機會,你是否會重拾舊時興趣,出國唸書呢?”
“說到如果,又牽涉到機率問題…”福田良介轉移話題,繼續剛才的數學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