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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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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回了家後,寶釵見了她眼睛紅紅的,不免問了一番。香菱只遮掩過去,什麼也沒說,到二天,卻打扮的整整齊齊,去見了寶釵跟薛姨媽。

兩個正坐在一起,說起薛蟠的婚事,見香菱來了,便叫她一起坐,不料香菱不上前,卻在地上行了個禮,規規矩矩說道:“奴婢有事要求太太跟姑娘。”寶釵跟薛姨媽都有些驚訝,便說道:“這是有什麼事,你起來再說便是了。”香菱謝過,起了身,說道:“只因爺要成親了,我想了兩,就想求太太把我調出來,先別在爺房內了,是到姑娘身邊也好,太太身邊也好,打發我下去做工都好…橫豎只先別在爺的房內。”薛姨媽驚起來,便說道:“這話是怎麼說的?忽然說起這個來,莫不是有人說了什麼不成?”香菱搖頭說道:“回太太,並沒有人說什麼,只是我自個兒的想法,想我們爺要過門的新,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自然是尊貴的,我便想先出了爺的房內,也好表表對她尊敬的意思。”薛姨媽一時怔了怔,同寶釵兩個對視一眼,寶釵望著香菱,沉思不語。薛姨媽說道:“這個也不算什麼…大戶人家的哥兒爺們早有收了房內的丫鬟,是尋常的,她就算是大家子的小姐,應該也知道這個理兒,不算是衝撞的,你不用這樣兒。”香菱略急,便說道:“求太太成全,太太是個仁慈之人,還是準了我這點兒想法罷。”薛姨媽還要說話,旁邊寶釵開口觀望一會,才靜靜說道:“難不成你是聽了什麼不好的話?故而要避嫌?”香菱一聽,心頭暗驚,卻仍說道:“回姑娘,這個並不是,只是我自己的一點兒孝敬想法,求姑娘成全,橫豎只過了爺新婚的這段子再做計較都成。”說著,便雙膝跪了地上,說道:“我最近坐立不安的,只想要這樣兒才好,說出來了心頭才覺得鬆了口氣,只求太太、姑娘憐惜我,答應我這一點兒請求。”這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只不過薛姨媽怕是委屈了香菱,故而叫她別多心,然而既然是她自己誠心誠意要出來的…倒也可以商量。當下薛姨媽同寶釵兩個面面相覷,雖然有些奇怪為何香菱忽然如此,不過見她求的懇切,說的動聽,薛姨媽倒有三分同意,寶釵是個尤其多心的,知道其中必定有緣故,如今見香菱懇求,也不想為難她,便衝著薛姨媽點了點頭。

薛姨媽見寶釵首肯,便也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便跟他說說,即就叫你出來…嗯,就先跟在我身邊兒好了。”香菱大喜,一時間眼淚也出來,說道:“多謝夫人,多謝姑娘。”這才起了身。寶釵不動聲地,看香菱兩眼含淚,心頭更是稀罕。

原來,花惜對香菱所說的“趨吉避凶”便是如此。只要先在夏金桂嫁過來之前離開薛蟠屋內,將來夏金桂進了門,不管是情好情壞,橫豎就立刻找不到香菱的頭上…只以“尊重新

“免得衝撞”的藉口躲了出去,過了薛蟠新婚這段子,基本上也就明白夏金桂是什麼情什麼樣兒的人了…到時候,若她是個好的,自然可以再把香菱調進去,若她原形畢…那正好香菱也免了這災禍了。而寶釵跟薛姨媽知道了夏金桂的真面目,自然也不會把香菱再重新送回去受那毒手。

香菱之所以回來了不說,就是怕寶釵聰明會猜得到,知道她剛從院子裡出來,必定是院子裡有人說了什麼,才叫她改變心思…反而會害了花惜。因此香菱只隔了一晚上,才平平靜靜地來求寶釵跟薛姨媽。

當下,香菱心頭上一塊大石落了地,才重展歡顏。那邊上,薛姨媽便把薛蟠叫來,說了要調香菱出來,先跟著她身邊伺候兩天。薛蟠這幾天總貪戀著夏金桂去了,只等著把人娶進來,早就不把心思放在香菱身上,香菱竟成了個可有可無的人!因此薛蟠毫不留戀,一口便答應,甚至說:“媽要是喜歡,就把她一直留在身邊都好。”果然是個薄情寡義無比的!

薛姨媽聽得皺眉,寶釵在一邊似笑非笑,說道:“哥哥真是個有了媳婦,就忘了別人了。”薛蟠才笑著說道:“好妹妹,別取笑我,就算我娶了媳婦,心裡頭也一直都有母親,妹妹的。”寶釵就笑笑,不再說話。薛姨媽就又叮囑薛蟠,說道:“此後有了媳婦,就算是正經的成家,也好立業了,以後就把先前那壞脾氣改改,等媳婦進了門,就守著好好過子,我也放心,你妹妹也放心。”薛蟠唯唯諾諾地答應。

不幾,薛蟠果然娶了親,成親之夜,見那夏家小姐果然是花容月貌,好一番的氣質,薛蟠大喜,兩個便喝了杯酒,進了紅綃帳,顛鸞倒鳳。一夜不提。

新婦起身拜見薛姨媽,薛姨媽同寶釵見夏金桂那般容貌…裝束出來的氣質,都也覺得心頭歡喜,以為得了個佳婦。一時之間讚不絕口,連身後站著的香菱也都覺得這新是個好的。暗暗歡喜不已。

不料,真個是“路遙知馬力,事久見人心”!過了幾天安寧子之後,這端倪便漸漸地了出來,先是新脾氣不似是表面看開的溫順,時常發脾氣打壓下人不說,還時不時地對薛蟠高低聲,若有不順了她的意思,便動輒大吵大鬧,薛蟠做小伏低了便罷,若有個頂撞,便又尋死覓活,恨得急了,還摔盤子打碗的…鬧得很是兇狠。

薛姨媽隱約聽了些動靜,卻只是不信。一次薛蟠被欺負的狠了,便說了幾句狠話,氣憤去了。這夏金桂就裝瘋裝死,不吃不喝,哭的如傻了一般,彷彿受了天大委屈,薛姨媽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頓時被嚇的心慌意亂,反而責怪薛蟠虧待了夏金桂。

薛姨媽出了外面,就叫人把薛蟠叫進來,不由分說,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薛蟠是最聽薛姨媽跟寶釵話的,如今見薛姨媽動怒,自然就把先前那一絲兒的氣焰給壓了下來,卻灰溜溜地回去給夏金桂道歉。夏金桂見自己“獲勝”越發耀武揚威起來,以後竟成了這家中的一霸,等薛姨媽察覺家中進了一個“河東獅”得家宅不寧,這夏金桂的氣焰已經是壓不下了,薛姨媽暗自叫苦。

事到如今,滿府的人都頭疼,唯有香菱夜深人靜之時想到昔之事,暗暗地念佛,幸喜自己是出來了,不然的話,這一番卻豈不是要倒大黴的?那些伺候夏金桂的,一個不地道,輕則被罵,重則被打…何況連薛蟠都彈壓不住那新,若輪到是她在,還不知會是什麼樣兒呢!因此香菱暗暗的花惜。

且不說薛府之內被一個夏金桂鬧得雞犬不寧,闔府頭痛,傳為笑話。這邊上事情便傳到了院子內,上到賈母跟王夫人等,眾姐妹…下到院子裡的丫鬟,聽說了之後都暗暗驚異。

花惜聽說了,只是笑。心頭慶幸幸好香菱見機躲過了…不然的話,落在薛蟠房內,被那夏金桂算計,被薛蟠毒打…最後鬱郁而死,豈不是可惜了?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而這邊上,也擇出嫁,到了孫紹祖家裡,花惜雖然知道的苦子到了,但卻無能為力,只能袖手旁觀而已。且她對實在沒什麼好…花惜曾記得,是個有名的怯懦的子,有一次,她房內的丫鬟說那累金鳳被婆子拿出去賣了,要拿回來才是,她都也不管,只讓丫鬟跟婆子吵了起來,只因她不管,連平兒去手,還不承平兒的情呢,因此平兒都不願沾手的,還是探去了才略略彈壓下來…

後來黛玉探等,同說起此事,還雲淡風輕,不以為意的,還說他們吵就叫他們吵去,橫豎跟她無干,她也裝作不知道就行了。探又氣又是無奈,連黛玉也因此說了一句話,叫做“虎狼屯於階下,尚談因果”這一句的意思,便是吃人的虎狼都已經跑到跟前了,死到臨頭呢,還在誇誇其談什麼因果關係…就是諷刺不作為罷了。連黛玉都說出這樣言語來了…因此花惜一直覺得這位小姐實在是“懦”的厲害。

暫時便不說,香菱之事。且說先前花惜警醒香菱所說的那一件,便是尤二姐的故事…原來這段子內,賈璉在外頭偷養二姐之事,被王熙鳳察覺了,王熙鳳自然是大怒的,怒過之後,便生了一條毒計,她是“吃一塹,長一智”也不像是上次發覺賈璉糾纏鮑二家的一樣唐突大鬧,卻反而風滿面的,只乘車去了尤二姐的小院子內,便甜言語聲情並茂地演戲起來,只對二姐說賈璉諸多不該,反而襯得她如個壞人一般了…天地良心她如何如何不容易,又妹妹長妹妹短的,哄著那尤二姐。

尤二姐是個水寡意的,空有一副絕美相貌,卻是個繡花枕頭,哪裡知道王熙鳳是個笑裡藏刀的人?還以為她是真心真意的。

何況尤二姐雖然被賈璉偷偷地養在外面,不愁吃穿,子過的消散,但她到底是心頭有些不服氣,也想著自己有朝一能到榮國府內去才好…那才算是賈璉正正經經要了的姨娘呢,豈不是比在外頭好?

因為尤二姐這一點無知貪念,也更叫她中了王熙鳳的毒計,竟然就鬆口答應了王熙鳳要請她入府之說,王熙鳳見二姐中計,心頭自得意笑倒,面兒上卻依舊紋絲不,只緊緊地握了二姐的手,說道:“真是擇不如撞,我自來就想身邊兒多個說話的人,只恨不得,如今見了妹妹這樣的人品,真是愛死了,恨不得就一直守著妹妹,只惱我們爺,竟藏著妹妹這樣的人物不給我見…唉,不說了!趕緊地叫人,把能收拾的東西收拾了,不能收拾的扔了就是了,進了府內,我的東西就都是妹妹的,不分彼此,有我的就有你的,絕少不了,也虧待不了你。”這一番貼心貼肺的話,把個尤二姐說的面軟心活,一時想到自己同賈璉偷偷摸摸地,竟有些對不住這“好人”了,又羞又愧又是,因此就抹不開面子,全無一點反駁言語,反而乖乖地跟著王熙鳳進了府內。二姐跟了鳳姐這一去,真好有一比:牛羊入了屠戶之家,一步一步來尋死路呢!

作者有話要說:三章…哈哈,彷彿是打了一套“降龍十八掌”三更完畢,收勢完工,麼麼大家(╯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