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林寒青吃了一驚,忖道:原來西門玉霜她早已有了佈置,只是時間、地點未能把握而已。
心念轉動,人卻一躍下了小艇。
西門玉霜回頭對那駕鳥老者,低言數語,那老者諾諾連聲,向後退去。
林寒青仔細打量那排列的武士,分為金黃、銀白、鐵灰、天藍四衣著,每八人,共作四隊,各人的臉上,都帶著同一顏面罩,連頭帶臉的起包著,只出一對炯炯閃光的眼睛,看上去十分詭異、恐怖。
只聽衣衫飄風之聲,兩個翠衣婢女,抬著一張軟榻,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靜立恭候。
但見那四服裝的武士,佩帶的兵刃,俱是不同,金黃佩劍,銀白掛刀,鐵灰的圍軟鞭,天藍的手執虎叉。
四八三十二人,站在那裡紋風不動,月光之下好似泥塑木刻神像。
西門玉霜款移蓮步,行到林寒青的身前,低聲說道:“林郎,你陪我受驚、擔憂,亦算得患難之,從今之後,我要好好的待你。”林寒青道:“姑娘的盛情,在下心領了,此刻你屬下接已到,大局轉危為安,在下也該告辭了。”西門玉霜怔了怔,道:“你要到哪裡去。”林寒青:“天涯海角,萍蹤無定。”西門玉霜道:“那復容物藥,不在我的那裡去?”林寒青接道:“不用了,在下這些目子中,已經習慣醜陋之貌,在下就此別過。”抱拳一禮,轉身而去。
西門玉霜櫻啟動,言又止。
林寒青行出數步,突然又轉回身來,說道:“在下有一事請託姑娘,不知…”西門玉霜嘆道:“別說一件了,十件八件,我也答應你。”林寒青道:“姑娘先別答應太快,此事和你關連甚大。”西門玉霜道:“什麼事,這等嚴重?”林寒青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你答應我不要再到那埋花居去,驚擾白姑娘。”西門玉霜沉了一陣,道:“她病勢沉重,我想她十成有九成是活不成啦!”林寒青道:“她死與活,都和你無關,你只要不去驚擾她也就是了。”西門玉霜沉了一陣,道:“好,我答應你。”林寒青一抱拳道:“多謝姑娘給在下這個面子,林寒青不盡。”轉身大步而去。
但聞身後傳來了西門玉霜低沉的嘆息之聲,道:“林郎,咱們的距離,似是愈來愈遠了。”林寒青雖然聽得情清楚楚,但卻裝作未聞,大步行去,頭也未回顧一下。
西門玉霜望著林寒青逐漸遠去的背影,說然倒心中是一股什麼滋味,直持林寒青的背影,消失不見,才轉身而去。
且說林寒青一口氣,行出了十餘里路,方緩緩停下了身子,抬頭望著西天明月,自言自語的說道:“我該到那裡去呢?”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重回埋花居去,看看白惜香的生死,一條是回到北嶽楓葉谷去,探望母親、恩師。
但師弟子小龍的失蹤,又使他有著羞見母親、恩師之。他呆呆的指著,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直待一輪冷月,沉下了西山,他仍是無法決定自己行止。
東方天際,泛起了一片魚肚白,又是個夜盡天明。
晨浸溼了林寒青的衣衫,也使他惆的神志為之清醒。
回首望去,只是碧波萬頃,魚舟點點,仍站在太湖旁邊。
突然間,傳過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劃破湖畔清晨的靜寂。
轉臉看去,只見一匹健馬,風弛電掣而來。
馬背上伏著一個人,在向林寒青衝了過來。
林寒青心中大怒,暗道:“這人難道瞎了眼睛麼?怎麼硬向人身撞了過來,右手一伸,抓住了馬韁。
那健馬正在奔行之間。吃林寒青這強一拉。突然打了一個轉身。
馬上人突然一個翻身,跌了下來,率在路邊的草地上。
林寒青目光一轉,不一呆。
只見那人一襲青衫,正是六星塘的少在皇甫嵐。
林寒青急奔了過去,伸手抱起了皇甫嵐,道:“皇甫兄…”右掌揮動,連拍他身上數處大。
皇甫嵐緩緩睜開眼來,望了林寒青一眼,茫然道:“閣下何人?”林寒青道:“小弟林寒青。”皇甫嵐呆了一呆,道:“你當真是林兄弟麼?”林寒青道:“正是小弟,難道皇甫兄連小弟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麼?”皇甫嵐搖搖頭,道:“林兄弟面如冠玉,風度如行雲水瀟灑不群,乃翩翩濁世的佳公子,那裡會是你這等…”他本想說那裡會是像你這等模樣,但話將出口之時,突然想道別人對自己有援手相救之恩,豈可輕言相汙。
林寒青嘆息一聲,道:“小弟被那西門玉霜毀去容貌,那是難怪皇甫兄不認識了。”皇甫嵐長長一口氣,身而起,道:“你真是林兄弟麼?”林寒青道:“貨真價實的林寒青。”皇甫嵐道:“唉!小兄兩世為人,多虧兄弟相救了。”林寒青道:“咱們兄弟,知已之,怎的這般見外,不知皇甫兄的傷勢如何?可要好好休養一下?”皇甫嵐道:“小兄傷的並不很重,只是為對方一種閉氣鎖脈手法,傷閉了幾處經脈要,如非兄弟施救,解開我被閉鎖的幾處經脈,時間一久,只怕要成為不治之傷。”林寒青道:“閉氣鎖脈手,倒是從未聽人說過這等武功?”皇甫嵐站了起來,道:“走,咱們得快些去了。”林寒青奇道:“到那裡去?”皇甫嵐道:“南昌府張氏花園。”林寒青聽得心中百糊塗,忍不住道:“到那張氏花園作甚?”皇甫嵐道:“天下英雄和各大門派中高手,都將在張氏花園中聚會,共推一位盟主天下部首領,對付那西門玉霜,此等盛事,百年難得一見,豈可錯過。”林寒青略一沉,道:“又是名位爭奪之事,早已看的厭倦,恕小弟不奉陪了。”轉身大步行去。
皇甫嵐急急叫道:“林兄弟…”林寒青迴轉身來,抱拳一禮道:“人各有志,小弟心中實是厭惡此事,對不住皇甫兄,還望多多原諒,咱們兄弟義如青山,情似水,長在不變、異會有期。”皇甫嵐長嘆一聲,道:“林兄弟,你聽我說。”林寒青道:“除了趕往那什麼天下英雄大會之外,皇甫兄有何吩咐,小弟是無不遵從。”皇甫嵐道:“這場英雄大會,並非是單純的名位之事,而是武林中安危所繫。”林寒青道:“小弟看來,不論何人取得那盟主之位,都是一樣。”皇甫嵐道:“如是那西門玉霜譴人逐鹿,情勢就大不相同了。”林寒青心中暗道:白惜香如是死去,當今之世,有誰還能制服那西門玉霜?知是白惜香活下去,魔功有成,那也將情大變,為善為惡,難以預料,李中慧該是個好人了,但她為了那盟主之位,輕輕放過了西門玉霜,西門玉霜被武林同道現如蛇蠍猛獸,但她對林家青並不壞啊!
只覺是是非非,一團混亂,盤繞腦際。難以辨個明白出來。
皇甫嵐看他一直在沉思不言,不知想的什麼心事?忍不住問道:“兄弟,你在想什麼?”林寒青嘆息一聲,道:“小弟這數月之中、機遇、經歷,使小弟深覺到聲名很好的人,也未必就是真好,聲譽很壞的人,也未必就是真壞。”皇甫嵐茫然接道:“這話怎麼說呢?”林寒青道:“如是李中慧取得盟主之位,她未必能造福天下武林同道,挽救一番殺動,如是那西門玉霜取得武林盟主之位,也未必就壞到天下大亂的境界,既是相去不遠,咱們又何苦捲入那是非中去。”皇甫嵐呆呆的望著林寒青緩緩說道:“兄弟,你變了,而且變得很多。”林寒青道:“也許是我變了,但就小弟而言,我只是對江湖的人人事事,有了更深刻的瞭解。想真正造福武林,必得要別走途徑,單單著眼於名位之上,於是何補?”皇甫嵐道:“兄弟息隱之心如此堅決,小兄也不便會勸你了。”林寒青道:“小弟並無息隱山林之念,只是到那些虛名利位之爭,不但無補大局,而且是徒增紛擾,小弟要…”言未盡意,但卻突然住口不言。皇甫嵐也不追問,抱拳說道:“小兄為家遺派,身負重命,不能多停,就此別過了。”林寒青道:“請恕小弟不送。”皇甫嵐一躍上馬,回頭說道:“兄弟,咱們何年何重相見。”林寒青略一沉,道:“來年中秋節,兄弟在武昌黃鶴樓頭候駕。”皇甫嵐道:“好!由晨至暮,不見不散。”帶轉馬頭,急奔而去。
林寒青直待皇甫嵐的背影,消失不見,轉臉望著湖面上一艘漁舟,舉手招動。
那漁舟眼看有人周呼,立時駛了過來。
直待駛近丈餘,才瞧出林寒青那張五顏六的怪臉,驚呼一聲,掉舟而去。
林寒青一提真氣,突然疾飛而起,躍上魚舟,舟者是一位五旬以上的老者,眼看林寒青一躍丈餘,登上魚船,心更是害怕,急急說道:“大爺,小老兒打魚渡,生活困苦…”林寒青探手如懷,摸出了一錠黃金,遞了過去,道:“老丈不要害怕,在下並非強盜。”那漁人看那一錠黃金,至少在五兩以上,直瞧得眼睛發直,卻不敢伸手去接,口中連連說道:“大爺有事,儘管吩咐,你老的錢,小老兒如何敢收。”林寒青看他垂涎之相,不一笑,放下手中黃金,說:“你送我到西庭山去,這錠黃金,就作渡費之資,我去艙中休息一會,到了庭山叫我一聲。”言罷入艙而去,閉目靜坐,運氣調息。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艙外響起那老者的聲音,道:“大爺,西庭山到了。”林寒青站在船頭,指示那舟老人,行到水道口處,提氣叫道:“有人在麼?”聲音聽來不大,但卻傳播甚遠。
片刻工夫,水道石巖後,轉出來一身青衣的香菊,只見她愁眉苦臉,一片哀傷,看到林寒青後,突然面現喜,道:“林相公麼?”林寒青道:“在下林寒青。”香菊急急說道:“林相公來得正好,快些上來。”林寒青回顧那漁人一眼,道:“你離開此地之後,不許談起到此之事。”縱身一躍,離舟登岸。
香菊急步了上來,道:“姑娘剛剛還在叫你的名字,天可憐你總算及時趕到了。相公去後不久,姑娘就自行出了密室,聽說相公被那西門玉霜擄去,一慟而絕,我和素梅姊姊,只嚇的驚魂離體,推哭叫,忙的一團糟。總算把姑娘給叫了回來。林寒青黯然說道:“姑娘現在何處?”香菊道:“在那樓上閨房之中。”牽著林寒青的衣袖,放腿奔廳,兩人直上二樓,進入了白惜香的閨房。
只見素梅跪在榻前,雙手握著白惜香右掌,伏榻抵哭。香菊怔了一怔,道:“素梅姊姊,姑娘她…”素梅抬起眼來,望了香菊、林寒青一眼,道:“她…她…她…”如鰻在喉,她了半天,她不出個所以然來。
香菊眨動著大眼睛,淚水如泉,湧了兩腮,一字一句的說道:“姑娘可是已絕了…氣?”素梅逍:“姑娘不成了。”香菊尖聲叫道:“真的麼?”縱身一躍,直向榻上撲去。
林寒青右手一伸,攔住了香菊的身軀,道:“不可自亂章法,她身軀虛弱,縱然是好好的人,也受不住你這一撞,何況她病的如此沉重。”在這等緊要當兒,就看出男女之別,林寒青心中雖然也悲苦萬分,但卻仍能保持鎮靜。
香菊怔了一怔,道:“林相公說的是。”林寒青緩步行近榻前,低頭看去,只見白惜香臉上一片蒼白,雙目緊閉,鼻息已絕。
只聽素梅黯然說道:“林相公,姑娘的鼻息,已然停了有半柱香的工夫了。”林寒青輕輕揭開白惜香身上覆蓋的絲絨錦被,伸出手去。按在白惜香的前之處,只覺她內臟仍然有著輕微的跳動。
林寒青略一沉,回顧了素梅和香菊一眼,說道:“白姑娘目前病勢,已到是分險惡境界,眼下只有採用緊急辦法一試了。”素梅道:“什麼緊急辦路?”林寒青道:“我要以內力催動她身上的行血,帶動心臟,使她緩過一口氣。”香菊急急接道:“那很好啊!”林寒青道:“但在下事先必得說明,白姑娘此刻只算是半死狀態,隨時可能完全死去,也可延續很久,如是依照在下的辦法,或許可能會清醒過來。但亦可能立刻心脈靜止,完全死去。”素梅道:“這生死的機會,大小如何?”林寒青道:“應該是五十對五十,生死各佔一半。”素梅做一沉思,道:“好,林相公請動手吧,我已存了以身殉主之心,姑娘氣息一絕,林相公清帶香菊妹妹,離開此地,我要發動機關,封閉埋花居,然後把姑娘屍體運入山腹密室中,由我長伴她身側。”香菊淚接道:“我不走,我也要留在這裡長陪姑娘陰靈。”林寒青道:“兩位不要為此爭執,吉人天相,也許白姑娘,可以清醒過來,左手托起白惜香的身軀,右手一掌,按在白惜香的命門上。
只見白惜香那瘦小的身體,突然一陣抖動,啟開櫻,吐出了一口濃痰。林寒青正好轉過連來,查看她鼻息是否已恢復,那口濃痰,正好吐在林寒青的臉上。
這時,他正在全力施為,以內功迫行白惜香身上行血,雙手並用,無暇拭去,任由濃痰由臉上緩緩入了口中。白惜香緊閉的雙目,緩緩睜開,看到林寒青面頰上唾緩緩入口中,仍然不知,忍不住微微一笑。
素梅、香菊,四道目光,一直投注在白惜香的臉上,看到她展的笑容,喜極而叫:“姑娘醒過來了。”林寒青長長一口氣,緩緩放開按在“命門“上的右手,道:“幸未辱命。”白惜香突然伸出手來,拭去了林寒青臉上的濃痰。道:“你回來了。”林寒青道:“回來啦。”白惜香從枕下換出一枚金針,刺入自己身上道,登時神大振,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片瑰紅之,道:“西門玉霜放了你?”林寒青道:“你身體如此虛弱,元氣大傷。怎的還用金針過之法,發生命的潛力,豈不是飲雞止渴?”白借香道:“告訴我是不是西門玉霜放了你?”林寒青道:“說來話長…”白惜香道:“不要緊,我去難耐心的聽下去。”林寒青只好把經過之情,仔細的說了一遍。
白惜香果然是很用心的聽他說完經過,才微微一笑:“李中慧情場失意,把心意轉註到名利之上了。”林寒青道:“難道她是有意放走了西門玉霜麼?”白惜香道:“如是西門玉霜死了,那李中慧沒有了敵手。要想登上武林盟主之位,豈是容易的事?”林寒青道:“這麼說來,那西門玉霜說的是一點不錯,唉,看將起來…”突然住口不語。
白惜香道:“看將起來,這人世之間,竟是沒有一個可信可靠之人,是麼?”林寒青嘆息一聲,道:“一個人如想擺脫名位糾纏,竟然是如此的不易。那大俠周簧,身受武林同道敬重,實非易事了。”白惜香笑道:“不錯,一個人如果不存私心,談何容易?李中慧放過西門玉霜,卻要借她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然後,以盟主身份,號今天下武林,和西門玉霜爭霸於江湖之上。不知要用多少武林高手的命、鮮血來補償她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