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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襄助劉琦劉備暗謀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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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在人為。”伊籍嘆道“我回去勸勸主公,過幾請您入府,咱們當面聊聊,若能把此事定下來那最好。”劉備雖不在劉表身邊,但對劉表的瞭解卻不亞於伊籍,情知這都是白忙活,人家斷不會讓自己染指大權,但伊籍也是一番好意,不便再駁,便道:“行,愚兄等你消息。”

“那就好,那就好。”伊籍似乎安心不少,拍拍懷裡的文書“我還有公事要辦,晚間再來暢談。”劉備溫婉笑道:“賢弟去吧,我備下酒菜等著你。”伊籍略施一禮,抱著公文匆匆忙忙走了。劉備望著他背影,笑容慢慢褪去了。他被劉表壓了七年,如今劉表行將就木,按常理推斷他應該慶幸,可實際並非如此,劉備反倒越發不安。這實在是因為,在如履薄冰的表象下,他正醞釀一個大計劃。

就在兩年前,劉備聽聞襄陽以西的隆中山林住著一位年輕隱士,複姓諸葛,單字名亮,字孔明,被譽為“臥龍”此人不但智謀出眾,且與荊州諸多名士往甚密。劉備不惜以長屈幼,三番兩次前去拜望,諮之以天下大事,終於把這位志向高遠的年輕人搬請出山。

諸葛亮出山之後,與劉備相處甚恰,如魚得水,立志共謀天下,因而提出一個計劃,坦言:“荊州北據漢沔,歷經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資將軍!”建議劉備反客為主奪取荊州,只要荊州入手,便可進一步向西用兵攻佔益州。巴蜀關山險要,沃野千里乃天府之國,高祖劉邦因之而得天下。今劉璋闇弱無能,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倘若劉備能跨有荊益,保其巖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便可作大聲勢,自秦川、南陽兩路出兵奪取中原,與曹一爭高下…

劉備聽了諸葛亮的建議,茅頓開,決心嘗試。但這一系列謀劃的前提是擁有荊州,如果不能控制荊州、搶佔入蜀要道,所有設想都只是空談。眼下劉備實力不足又飽受猜忌,若像伊籍那樣單純化劉表,又不見效果,如何才能從劉表手中接過荊州?因此他採取了一個迂迴的辦法——控制劉表之子劉琦。

劉表有三個兒子,長子劉琦,次子劉琮皆已成年,是劉表原配夫人所生,三子劉修年方十三,乃是庶出。說起來倒是養兒隨父,劉表不通兵略偏好文藝,這三個兒子也一個比一個文弱,都是白面書生,才幹也不出眾。劉琦年紀最長,容貌酷似其父,甚得劉表寵愛,意立為嗣子。劉備處心積慮與之結好,只要掌握住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子,幫他繼承父位,後就可以間接控制荊州。但偏偏天不遂人願,去年劉琮娶了蔡瑁的侄女,這樁婚姻完全扭轉了局面。劉表原配早喪,如今的續絃是蔡瑁之妹,三個兒子都不是她生的,本來立誰為嗣都與之無傷,可劉琮既然娶了她侄女,這就牽扯自身利益了。故而蔡氏天天給丈夫吹枕邊風,蔡瑁、張允等人也對劉琦頗多詆譭,搞得劉表漸漸移愛,考慮廢長立幼。也是劉琦自己不爭氣,面對挑戰非但不振作,反而沉醇酒婦人,一門心思只想自保,希望愈加渺茫。

現在劉表如果死了,那將意味著劉琮繼位,與之關係親密的蒯蔡二族權力更重,劉備的謀劃將完全落空,就更無力覬覦荊州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他豈能不急?

劉備茫然呆立館驛門口,心中佈滿了陰霾,東奔西跑了半輩子,非但沒能成就功業,連立錐之地都保不住,越混越不濟,怎麼就沒有一事順利呢?哀怨半晌毫無益處,只能暗暗嘆息著走進驛內。他一來襄陽就住館驛,早有自己單獨的庭院,這會兒趙雲、陳到也打點妥當了,劉備也不再與驛丞廢話,直回了自己的小院;可還未進堂屋,就見裡面端坐著兩個中年文士,正無拘無束坐在案邊對弈。

劉備見此二人頗意外:“你們不在新野留守,怎麼也跑到襄陽來了?”這兩個人都是劉備屬下。左邊那位名叫徐庶,字元直,潁川人,生得濃眉大眼,頗有些文人武相。此人少時偏愛劍術抱打不平,常以俠義自居。因殺傷人命逃亡在外被官府捕獲,幸得友人相救逃脫囹圄,自此棄武從文遊學荊楚,友甚廣。如今北方被曹所安,不少羈旅之士動身北歸,唯有他不肯北還,反把老母接到新野,投靠寄人籬下的劉備,為之網羅人才拉攏名士。劉備能夠延攬諸葛亮,也是他從中穿針引線。

右邊那位年紀較徐庶略長,生得頗為俊朗,衣著甚是華貴,舉手投足透著十足的貴氣。此人名叫劉琰,字威碩,莫看表面儒雅,實際沒什麼真才實學,唯獨長了張好臉。他原本不過是豫州魯國的一個小財主,卻偏愛附庸風雅,自詡漢魯恭王之後,無奈名士的才幹品格沒學會,玩樂的能耐倒很在行,什麼鬥雞走狗,飲酒招,蹴鞠彈棋,絲竹管絃,吃喝嫖賭吹拉彈唱,全掛子的風本事。劉備在曹麾下任豫州牧時與他相識,一個自詡中山靖王之後,一個聲稱魯恭王玄孫,真有相見恨晚之。劉琰倒也義氣,劉備叛曹,他竟撇家舍業也跟著反了,數年間東奔西逃誓死追隨,雖說既無文韜又無武略,卻深得劉備寵信,算個消遣解悶的門客。

徐庶全神貫注盯著弈局,好半天才道:“我們前天晚上來的,聽說劉表病重,不得不來啊。”劉備馭下格外寬厚,與其說是主臣,更像是知心的朋友。

“你知道了?”劉備也不攪擾他們的弈局,只是悄悄坐到一旁“劉表病重命不長久,曹於外,蒯蔡戒備於內,若劉琮繼位,非但不能掌握荊州,只恐立錐之地亦不可保,實在令人憂心。也不知劉琦有什麼打算。”劉琰接過話茬:“那小子懼蔡氏加害,整醇酒婦人,苦中作樂,越這樣,劉表越發看不上他了。指望他與劉琮爭奪大位,想都甭想!”劉琦是個嬉鬧愛玩的公子哥,劉琰又是此道高手,故而常被劉琦請去充清客,故而知道的也不少。

徐庶將一枚黑子置於弈盤之上,笑道:“主公也不必過於憂慮,孔明已然有了應對之法。”劉備正煩惱悶坐,聽聞此語眼前一亮:“是孔明叫你們來的?”

“不是他叫我們來的,是他跟我們一起來的。”

“哦?”劉備左右張望“他在哪兒?我正要與他商量。”徐庶神神秘秘一笑:“主公放心,他幫您安排大事去了。”安排大事?諸葛亮又有什麼奇謀?劉備正問個清楚,卻見徐庶把弈局一推,拱了拱手:“承讓。”劉琰痴痴地盯著弈盤:“你、你怎麼又贏了?真奇怪了,這世上只要是玩的,我劉某人從未輸過,為什麼偏偏贏不了你和孔明?剛才這一局明明是我先聲奪人,你是怎麼扳回來的?”

“劉兄你這就不懂了,對弈之道猶如兩軍搏殺,講究奇謀變化,環環相扣。”徐庶說到這兒特意瞥了眼劉備“即便身處劣勢朝不保夕,只要悉心謀劃,一樣可以扭轉乾坤轉危為安…”梯問計襄陽城東有處別緻的院落,佔地不廣,卻樓閣儼然,修竹碧樹,頗有幾分意趣,這便是劉表長子劉琦的宅邸。按禮法而言,身為世家嫡子絕不該與父分居,民間有諺“舉孝廉,父別居”這種行為是被視作不孝的。

其實劉琦原本也住在幕府,因為是長子,相貌又酷似劉表,所以也曾被父親寄予厚望。不過近年劉表漸漸移愛劉琮,蔡氏夫人又從中挑撥,劉琦動輒得咎屢遭訓斥,惶惶不可終,為避開滿心芥蒂的弟弟和繼母,才在城東置了這所宅邸,但求清靜安身。這位原本繼位有望的公子哥落到這步田地,心中不甘卻又志大才疏,無策應對,整寄憂愁於酒絲竹,苦中作樂,甚是萎靡。

不過今天劉琦神格外朗,特意命僕人把堂舍打掃得一塵不染,因為他要招待一位相邀已久的貴客——諸葛亮。

諸葛亮原本不是荊州人士,他祖籍琅陽都,乃前漢名臣諸葛豐後裔。其父諸葛珪官拜泰山郡丞,因病早逝,那年他才八歲,與兄長諸葛瑾、弟弟諸葛均一併被叔父諸葛玄收養。可惜好景不常,正趕上當時的豫章太守周術病逝,因為諸葛玄素與袁術相善,受其委任接替這個官職。但西京朝廷不予承認,又派朱皓接任豫章太守,所以出現了一郡兩太守的局面。朱皓畢竟算是天子親任,聯合當時的揚州刺史劉繇攻打諸葛玄,諸葛玄兵少落敗,加之袁術稱帝喪失人心,只好到荊州投靠劉表,卻不得重用抑鬱而終。

諸葛亮年方十六又失倚靠,但讀書勤奮頗知努力,得到不少士人關照,尤其沔南有一位賢士名叫黃承彥,看好他身處逆境而不改其志,不但把女兒嫁給他,還幫他在此立業。這黃氏非尋常家族,黃承彥之正是豪族首領蔡瑁之姊,而蔡瑁之妹又是劉表續絃,故而黃承彥與劉表實乃連襟,自然頗有影響。另外,諸葛亮的大姐又嫁給了蒯氏一族中的房陵太守蒯祺,兄長諸葛瑾被孫權招攬頗得信用。因而這位身在異鄉的諸葛先生竟然時來運轉,只要他願意,與劉表、蒯氏、蔡氏,乃至江東孫權都能拉上點兒關係。

一般人若趕上這麼多好親戚自然要想方設法巴結,可諸葛亮卻沒這麼做。他看透了劉表的懦弱無能,也看透了蒯蔡兩大豪族無大志但求自保的本質,不但不與他們來往,還在襄陽以西的隆中山林蓋了間草廬,與崔州平、石廣元、孟公威等年輕旅居才士結成摯友,贏得“臥龍”的美譽;整賦笑談古今,以管仲、樂毅自比,意待價而沽,等候有志向、有才幹的真主出現。等來等去,最終等到的是劉備。

細論起來,劉琦與諸葛亮也算是拐了幾個彎的親戚,但以前並無深,反倒是因為與劉備相善,才使兩人越走越近。劉琦知道諸葛亮頗具才智,幾次寫信到新野,詢問應對繼母兄弟之策,但諸葛亮卻總以疏不間親為由拒不相告。

可今天不知吹了哪陣風,諸葛亮竟主動登門,劉琦怎能不喜?他立刻置備果蔬,親自敬上一杯水酒:“孔明兄自從跟隨玄德公,久在新野難得來趟襄陽,務必要在我這裡多盤桓幾。”

“公子不必客套。”這位諸葛先生年方二十八歲,生得眉清目秀高大俊朗,說起話來既溫婉又不失莊重,不過這種沉穩的氣質與他的年紀似乎有些不相稱“玄德公領兵去救江夏,不久要回襄陽覆命,在下來此是為了候主公。承蒙公子看重,屢屢致信關照,今順便來拜望拜望您。”劉琦聽他不是專程來找自己的,只是禮節探望,想必也不會對自己的事獻言獻策,不免有些失望,但還是陪笑道:“孔明兄見疏了,你我也不算外人,無需這般虛禮。請飲請飲!”諸葛亮始終正襟危坐禮數有加,謙和中又透著幾分疏遠。劉琦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陪著東拉西扯閒談飲酒。可他心裡畢竟有事,只喝了兩盞便按捺不住,支吾著問道:“孔明兄,我前番書信提及之事,未知您是否…”諸葛亮不待他說完便打斷道:“此乃公子家事,亮不敢與聞。”

“是是是。”劉琦碰了個釘子,含糊著答應。不過氣氛愈加尷尬起來,兩個人本沒有什麼集,劉琦盼著諸葛亮來不過就是為了問計,他既不肯相告還有什麼可聊呢?兩人對坐良久,只是不言不語各自寡飲。

劉琦心裡實在起急,沒過多久又憋不住了,猛然伏倒諸葛亮身前,這次不喚“孔明兄”改叫“先生”了:“先生屢言疏不間親,然琦受兄弟、繼母所,今我父臥病不起,倘不幸大去,他母子指掌大權焉能容我?只恐我之命亦在旦夕,先生難道忍心見死不救?”

“公子不可屈尊!”諸葛亮趕緊起身閃躲“亮不過臣下之臣,豈敢擅謀人主骨之事?此干係甚大,倘有洩為害不淺,望公子見諒。快快請起!”劉琦聽他說“倘有洩為害不淺”知他已有妙計就是不肯吐,越發不肯起來,抓住他衣襟央求道:“此事關乎我之生死,懇請先生放膽直言。”

“公子倘若如此相,在下不敢逗留,就此別過!”諸葛亮開衣襟轉身便往堂下走。

劉琦一心要抓救命稻草,焉能叫他溜了?眼珠一轉,趕忙追過去抓住他臂腕,強笑道:“且慢!先生不言則已,何必急著走?我不提此事便罷,來來來…”諸葛亮倒也不甚抗拒,半推半就被他讓了回來。劉琦收起那副可憐的模樣,又為諸葛亮滿了酒,隔了片刻又道:“前幾我自民間得了一卷古簡,年代久遠韋編已斷,上面文字乃是鳥篆,似乎是古之兵書戰策。我才疏學淺見識不廣,想勞煩先生鑑識一番。”

“古書?”諸葛亮貌似有些興趣“此等奇物當求前輩經學之士,我也未必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