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葉子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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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怎麼，又想他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袁晴。這世界上，袁晴是最瞭解阮雨的人，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到現在，已是十五年之久。

想當初大家讀幼兒園的時候，阮雨總是被男生欺負，直到袁晴的到來。那時的她路見不平，和欺負阮雨的男生狠狠地打了一架。她又抓又咬，拳腳相加的野蠻動作，看得阮雨目瞪口呆，原來，女生也可以這麼厲害。當然，最後是以袁晴的勝利而告終。當她拉著阮雨站在講臺上，大聲的宣佈如果以後誰敢欺負阮雨，她就和誰拼命時，兩人便產生了深深的友誼。

窗外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看著那細細雨絲輕輕飄落，阮雨的心，又開始了疼痛，每當想起他，便會莫名的痛。

與林風的認識，是一次偶然。

那已是初中，剛進學校的阮雨，小心翼翼地抱著新書，和袁晴有說有笑，竟沒注意面跑過來的男生。誰會知道，只一撞，便撞出了少女的無數心事，從此再無停息。有時，阮雨也會想，如果那時的自己認真一點，如果那時的他慢一點，如果那時的自己只在看路，如果那時的他有繞過去，或許，後面無數無數的痛苦都將不會產生。可是，如果真的可以選擇，她會放棄那一次相撞嗎？心裡早已將答案否定了無數次。愛，即使痛苦，也是幸福。

林風大她們一級，初二的學生，高大陽光，愛好籃球，成績優異，是無數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只可惜，他已有女朋友，聽說也很優秀，兩人無比恩愛。這一切，都是袁晴告訴的阮雨，最後，還附加了一句“唉，我苦命的阮雨”其實，從看到他的那一刻起，阮雨就知道了自己的苦命。他綻放的笑臉，慌亂的眼神，急切的步伐，她都知道，一定，在某一個地方，有一個幸福的女生在等待著他。只可惜，那個女生不是她。阮雨一直是一個心細的女孩，因為寂寞，便只剩下觀察。那一刻的她，是多麼的憎恨自己的這一優點，它讓她連一絲幻想，都不曾擁有。

“真是人如其名，”這是阮雨看到艾雪的第一反應。很少讚美別人的阮雨也不得不深深地稱讚一番。是的，艾雪溫柔，美麗，待人友善，讓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想到白雪公主的溫暖，或許，她便真的是白雪公主罷，阮雨如是想。阮雨愛好寫作，也曾發表過幾篇文章，近被老師發現其寫作才華，便將她介紹給初二的艾雪認識，也是一個在寫作方面頗有造詣的女子。第一次見面，艾雪對阮雨亦是一見如故，兩個愛好寫作的女子，相見恨晚，從此，便成了朋友。

再次見到林風，是和袁晴一起去吃飯，竟碰到他和艾雪在一起。很自然的，艾雪將他介紹給了阮雨，稱呼是“男朋友”這個詞，深深地刺痛了阮雨的心。很顯然，林風已不再認識她們。他忘了，那一天，他面跑來撞倒了她；他忘了，那一天，他匆忙的蹲下為她拾起那散落的書；他忘了，那一天，那一句對不起早已刻在了一個女孩的心裡；他忘了，那一天，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是的，他忘了，還是，一切都不曾發生？後來，他們說了什麼她已無從知曉。她只知道，她不過是一個過客，她要儘快離開，離開他，也離開自己愛他的心。

如何倉皇而逃，阮雨早已忘記，她只知道，袁晴拉著她飛奔的那一刻，她早已淚滿面。止不住的淚，止不住的恨自己。袁晴輕輕地擦著她的淚心疼地說:“你這又是何苦呢？”其實，她早該猜到，這麼完美的林風也只有如此完美的艾雪才匹配得起。而她，不過一片小小的葉子，如何可以與鮮豔的紅花媲美？罷了，註定，沒有結局。

本已決定將他遺忘，他卻在他剛要走出她的心的時候再次出現了。

這是一次必然的相遇，在體育課上，他先看到了她們:“你們不就是艾雪口中的師妹嗎？怎麼，也是體育課？”阮雨吐吐，看到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還是袁晴反應快，說:“你就是林風師兄吧？真是巧，我們也是體育課。”林風淡淡地笑笑，說了再見就跑遠了。

共同的體育課，對於阮雨來說，不知是上帝的恩賜，還是懲罰。總之，阮雨是可以每週都看到他了，看到他在籃球場上的颯英姿，也看到他的揮汗如雨。每到這時，阮雨是多麼想給他送去一瓶水，哪怕他只喝一口，她也心滿意足。終於，鼓足勇氣，坐在了籃球場邊，觀看著，等待著，手中緊緊握著的，是一瓶再普通不過的礦泉水，就如她一般，普普通通，卻沁人心脾。當他看到她們時，並沒有表現出驚訝，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知道，她每次體育課都有看他們打籃球，只是，他不知道，那是因為他。

“很少有女生愛好籃球，”他走過來，很是友好。原來，他誤以為她們只是愛好籃球，心中多少飄過一絲失落。不過，這樣也好，以後可以名正言順地看他打籃球了。輕輕地將水遞給他，看著他喝還存留著自己手心體溫的水，她是多麼的滿足。他說:“謝謝你的水，以後想看籃球就來看吧，不用買水的。”看來，他是真的誤會了…

漸漸地，她們竟也和林風識了起來。林風本身便是一個開朗的男生，再加上袁晴的能說會道，他們在體育課上，也會聊得很開心。多少，便覺阮雨只是一個陪襯，很少答話，過於安靜。其實，阮雨是謝袁晴的，如果沒有她，或許，她仍然是無法如此靜距離地接觸林風的，哪怕靜靜地觀看，也是幸福。每到這時，袁晴便止不住地勸她:“天下好男生多的是，明天我就給你介紹一個，怎麼樣？”其實，阮雨也是知道袁晴在開玩笑。除卻巫山不是雲，這個道理，誰都懂。只是袁晴真的心疼著她，她不想看到阮雨傷心。那個曾經只會躲在她身後的女生長大了，而她，也長大了，大到再也不能為了她而去和別人拼命了。除了陪她，安她，她還能做什麼？

“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回頭，他也早該愛上了。為什麼還要存在無謂的幻想？”袁晴上來靜靜地坐在阮雨的身旁，看著望向窗外雨絲的阮雨，說，“其實，現在追你的陸雲就很好啊，為什麼不接受呢？你也老大不小了，還是該為自己的終身考慮考慮了。將自己的青耗在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身上，值得嗎？”阮雨從來不去想值不值得的問題，她只在想愛與不愛的問題。既然愛上了林風，陸雲再好，也入不了早已滿滿的心。

“阮雨，今天下午有空嗎？”是陸雲的電話。

“你有事嗎？”阮雨懶懶的聲音。其實，陸雲等的就是阮雨的這句話，多少，這表示阮雨今天下午是沒課的。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聽著這興奮的聲音，阮雨不忍拒絕，“好，二點，老地方不見不散。”其實，陸雲也是一個好男生，長得並不討人厭，還溫柔細心，脾氣好的不行，偶爾製造的漫氣氛會讓阮雨驚喜不已。都是大二的學生，他對她幾乎也是一見鍾情。大一開始，持續近有兩年了。

“都是傻傻的人，”阮雨嘆了口氣，幽幽的說。大一之時，阮雨便曾對他表明自己是有喜歡的人的，內心再也裝不下其他人，勸他不要去傻傻的等待這份沒有結局的愛情。陸雲不答反問她:“你的等待就不傻？”是啊，等待一片早已不知飄向何處的葉子，就不傻嗎？

“無論你身在何處，無論你對我怎樣，我只希望，在你回頭的時候，可以看到一個人永遠守候在你的身旁，這樣你就不會孤單。”陸雲看著她，認真的說，“你可以不愛我，但請你不要剝奪我愛你的權利。”那時陸雲的心一定是在痛的，阮雨如是想，就如自己對林風的愛，即使知道沒有結局，亦愛得無怨無悔。

說實話，阮雨並不討厭陸雲，如果沒有林風，或許，她是可以愛上他的。只是，現在的她，便只能把他當作自己的朋友、哥哥、甚至知己。即使不愛，也要善意的對待別人的愛情。

兩點，當阮雨準時到達的時候，陸雲已在那裡等待了。秋冬天氣，看著陸雲一個人站在剛被雨水沖刷過的叢林旁，阮雨多少還是有些心痛的，一種友誼的心痛。

“你可以不必這麼早的，”阮雨埋怨道。

“我也是剛到的。”陸雲匆忙解釋，他不想給她心理壓力。每次都是剛到，這讓我如何相信。阮雨如是想，卻沒有拆穿他。正如他所說，自己是不能剝奪他愛她的權力的，這樣太殘忍。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阮雨是驚呆了的。這是一片火紅的楓葉林，記得自己曾對他說過，自己是喜歡楓葉林的，秋冬季節的楓葉，火紅的一大片一大片，向遠處延伸，彷彿血的海洋，被陽光普照，沒有盡頭，卻溫馨無比。阮雨一直相信，死去的人的愛情都會被埋葬在楓葉林中，帶著血的漫，在陽光下守護著心愛的人，訴說著未完的結局。想不到，他竟記得，還為她找尋了這麼一片美麗的楓葉林。

“喜歡嗎？”

“太喜歡了，謝謝。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二次見到楓葉林。”

“第一次是和他？”幽幽的點了點頭，再無它語。

那是艾雪死去近一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