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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對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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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忽聽蔡狂道:“我上。”梁癲則道:“我先上。”蔡狂道:“她是女的,我們不可以兩人都上。”梁癲道:“所以你候著,或者,你去對付燕趙,這女的我來收拾。”蔡狂怒道:“她殺了養養,養養的仇該由我來報!”梁癲也叱道:“養養是我的女兒,她的仇不由我來報,難道由你!你傷得重,不是她對手,這一仗由我來打。”蔡狂偏是不肯:“你年紀大了,這仗我打,你嘛,就對付燕趙那些女弟子好了。”梁癲當然不肯。

他可遷怒到燕趙那兒去了:“姓燕的,聽說你有卅一死士,怎麼都是些女娃兒!”梁癲和蔡狂剛才一直沒有說話,是在默運玄功,恢復元氣。

兩人一天裡打了數次大架,尤其蔡狂,受傷奇重,必須要調息復原。至於梁癲,也因曾觸及愛女屍身,著了微毒,正暗裡運功驅除。

所負的傷,當然不可能立即便愈,但他們強把傷勢壓制,同時,暗裡各以藏門、密宗心法,助杜怒福與鳳姑驅法所侵入體內的毒力。

由於唐仇在梁養養屍身上下了“失覺”之毒,這種毒可使一高手莫之能辨,因而也毒不烈,杜怒福“自人”神功本強,鳳姑的“鳳凰三點頭”也非同小可,漸已將毒力出大半。

他們兩人,本來從不屑與女人動手,但這次卻是例外。

──因為這女子是唐仇。

──武林“四大凶徒”中的唐仇。

──殺了養養的唐仇!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仍是不願“以多勝少”何況對方“只是個”女子。

──就算是“以毒稱著”的唐仇!

燕趙的回答是:“不錯,我有三十一個女死士,也有卅一名男死士,我從不讓他們混在一起,你們一定知道原因。”──男的和女的混在一起,很快便會合一,合一之後便有了第三人,如此便男的女的都不成其為“死士”了。

有了家庭子女,有了親情愛情,如何當人死士?

燕趙笑笑又道“不過,我這三十一位女弟子,就夠你們瞧的了。”鳳姑忽道:“女人由我來應付。”眾人一聽,皆舒了一口氣。

──世上最能對付女人的,只有女人。

──厲害的女人由更厲害的女人來應付。

唐仇卻道:“你應付得了三十一女死士,還應付得了我?”蔡狂即道:“你是我的。”梁癲吼道:“不,她是我的!”唐仇清亮地笑了起來,她的笑清麗得彷彿帶著透明,同時也帶著冰刺般的銳利:“什麼你的他的,我是我自己的!”然後她暱眄向長孫光明。

她用纖秀的指頭指了一指他:“你。”彷彿她的指尖比她更記得他:“你是我的。你一定得幫我哦。”她好像是對小孩子在說話。

但一個美麗女子這樣對愛慕她的男子說話時,那魅力就像水裡泡沫往上升、風裡的花落往下降一般不可變易。

長孫光明苦笑。

鳳姑說話了。

她說話的神情很端莊。

很文雅。

可是她的聲音是微微震顫的。

一如風中枝頭不肯落去的花。

一如水邊的葉尖。

──使人想起剛才恚怒的唐仇微顫的身軀。

這兩個漂亮的女子,但她們的漂亮是沒有什麼是相同的。

除了這輕微的、但深心的震顫。

“光明哥,你可以幫她,我不怨你,可以助我,我不謝你,但你不必勉強站在我這邊,無論你站在哪一方面,我都不願見到你再次背友。我說的是真的。”她說話的時候,竟是側過了臉,不望長孫光明。

自從長孫光明再出現後,她一直沒有正式地望他一眼。

這一點,就算別人覺不到,長孫光明卻一定覺得出來。

他嘆了一口氣,道:“鳳姑,我可以說幾句話嗎?”他問的是鳳姑。

回答的是唐仇。

一向好玩的唐仇。

──對唐仇而言,世上最好玩的,除了勢力之外,莫過於情了。

而最“好玩”的情便是“愛情”

“你說吧,無論你說什麼,你都要幫我。現在,我只有靠你了。”這幾句話,說得落花無憑無寄,但卻是男子漢大丈夫最易熱血沸騰的話。

──一個女子,就把她一切給你了。

──如果你是可託終身之人的話!

當然,也如果你相信她的話的話。

長孫光明了一口氣。

他要斂定心神。

斂定心神對鳳姑說話。

──不管怎樣,作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在人生的風雨長途裡,就得要遇過多少艱辛考驗、多少誘惑危難。

而且都得一一渡過。

無人相伴。

──真正的決戰都得要自己咬牙渡過,面而來且不管是剛可斷軀、還是柔可喪志,這些仗得要自己去擺平。

有時候,真正的好漢不怕挫折、打擊、翻天覆地的危機。

他怕的是最會磨損掉志氣的煩纏、困擾、事與願違的失意。

好男兒不怕決戰。

戰死沙場也是一種痛快。

好漢無懼風雨。

向風雨絕對是一種過癮。

但有種的男子也必怕暗算、蹉跎、還有斬不斷的情。

所以他第一句就向鳳姑說:“我對不住你。”鳳姑聽得心裡一沉。

──通常,一個男人對女子這樣說,縱或他是真有欠疚,但他也是準備繼續欠負下去的了。

正如自己的孩子大了,留待回到家裡才撫一般,人們都習慣先行安頓那個哭著的鄰家孩子一樣。

鳳姑只好道:“情的事,沒什麼是誰對不起誰的。”長孫光明突然說:“可是,這情卻是你先對我不起,我才對不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