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觀音有淚普渡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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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般的一彎清泉,如大漠光宛轉的眼眸。
水波之上鱗光閃爍,映著青天白,淺渦銀魚。遠處鳴沙陣陣,近處水草荇荇,造化之神工,竟然一至於斯。
蘇曠舉著那隻靴子,對著光,左左右右看個沒完,腳尖處有個指尖捺出的淺淺圓印,靴底的中央,有一條指甲劃成的細線,斜斜指向左方。沈東籬顯然是要說些什麼,但是這條細線,應該指向何方?
在慣常的暗記裡,圓印代表太陽,那麼這個太陽又是什麼代表什麼方向?
“沈東籬,東離把酒——”蘇曠沉著看向沈南枝:“東方?”沈南枝搖搖頭。
“那麼,東離把酒黃昏後——西方?”蘇曠並不認為還有第三種選擇。
沈南枝笑了:“跟我來。”小時候,她曾經無數次玩過這樣的遊戲,圓圈代表的不是太陽,而是水,這個印記的意思就是,逆而上。
沈南枝輕輕撫過那個圓圈,很淺,但是畫的很細心,幾乎是完美的圓形——正如在以往的遊戲中一樣,越是靠近目的地,圖案就會越清晰。她只覺得一陣久違的難以言述的默契,幾乎可以覺到哥哥在劃下記號時的心情,如此緊張如此小心翼翼,但依舊堅定地說:來吧。
她想她應該擁有這樣一位兄長,在她由幼及長的漫長過程中,沈東籬關心她,寵愛她,但是,在真正重大的關頭,沈東籬並不會把她排斥在危險與風波之外,而排斥與保護,很大意義上,則代表了對被保護者能力和意志的蔑視。
這個記號,並非留給蘇曠,而是留給她,似乎在提醒著什麼。沈南枝微微一笑,為自己之前的軟弱到羞愧,她大步向著沙山之巔走去——唔,我來了,我是沽義山莊的主人,沈南枝,她對自己輕輕地說。
遠處三峰危峙,礫石是大荒之火燃盡後的冷灰,在黃沙的年輪上刻下永恆。天空看不出時辰,只一穹蒼冷,拾步而上,似乎有風沙年,壓得人兩肩生疼。
蘇曠跟著沈南枝,冷箜篌不急不慢地跟在他身後,三個人走成一條線,落腳、拔腳,不自然地變成統一的韻律。不知不覺,風起,鳴沙如雷,如鼓,如戰歌,如戎魂,蘇曠心中忽然一驚,只覺得那千手觀音選在此處安家落戶,不僅需要膽略,也需要點襟。
他回頭,忍不住問出憋了許久的話:“冷姑娘,你其實知道出入的道路,是不是?”冷箜篌一驚,長髮在空中亂舞,衣襟獵獵作響,似乎所有的掩飾要離開身軀。
蘇曠走近一步,柔聲道:“冷姑娘,不論你有什麼苦衷,沈兄已經進去了,我們也到了這裡,與其讓南枝亂找,不如你指點一條明道。此前此後的諸多種種,你不愛說,我姓蘇的絕不多說多問,也就是了——如何?”冷箜篌沉默半響,忽然大叫:“南枝!”沈南枝回頭。
冷箜篌咬咬牙:“三危為樞,大泉河為軸,雙線對映相。”沈南枝眼裡出一絲驚訝,但還是從囊中出一枝小小探針,左右盤桓幾步,緩緩劃下一條直線,遙遙和遠處的三山劃了個十字。
冷箜篌讚道:“師妹道行大有長進,恐怕不在師父之下了。”沈南枝也不說話,抿著,劃下第二條。抬眼:“然後呢?”冷箜篌道:“師父的沙裡藏門之術,你不用我教吧。”沈南枝在探針上微微撥,一節一節越拉越長,轉眼不下八尺,沿著兩條線相之處,緩緩刺了下去,似乎在沙下試探什麼。
她手一頓,接著摸出第二枝探針,也刺了下去,隨即握住兩枝探針相的地方,微微一轉。
不遠處黃沙滾動,沙中似乎有大物越升越高,砂粒沿著兩壁的斜面極速落下,出兩扇石門,幽然開。
沈南枝驚詫:“師姐,這這這,是你的手藝?”冷箜篌搖頭。
沈南枝不信:“這世上除了你我,還有誰會沙裡藏門?難道師父復生了不成?”冷箜篌指了指入口“大門就在那裡,你進去之後自然明白,又何必問我?”沈南枝不再多話,收起一枚探針,將另外一枚微微彎轉,勾在石門上,從囊中出一卷皮繩,打了個活節,握著繩子,便縱身跳了下去。
蘇曠已經看得大開眼界,一見沈南枝跳下,也跟著跳了下去。
腳一落在實地,他就看見了一幅千手觀音的壁畫。
和絲上一模一樣的巨畫,高可達丈,衣著紋路,無不栩栩如生,頭頂上石門在緩緩關閉,觀音的頭深深垂下,嘴角笑容竟然詭異不可方物,眼裡的怨毒畢,生生令人冷進骨頭裡。
“手…”沈南枝握緊拳頭“你看她的手!”——絲上,千手觀音手心似乎有什麼東西,但是刺繡太小,看不真切。
但現在卻看得清清楚楚,數十個展開的手心上,都畫著一隻眼睛,一隻只冷冷的,血紅的,似乎千年怨鬼在地獄中遙望人世的眼睛。
蘇曠勉強笑笑:“好在我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不然看這鬼畫像恐怕就要嚇個半死。”冷箜篌遞過兩枚小石子:“你試試同時點她的左右雙眼。”蘇曠不滿:“這種遊戲我十歲就玩過,什麼叫試試!”他說歸說,手上絲毫不敢怠慢,走近兩步,中指輕彈,石子“嗒”的一聲輕響,直擲在觀音雙目之上。
石像裡的千手觀音,居然猛抬起頭來。
那是張什麼樣的臉呵?眉眼鼻是緻甚至文秀的,但眼神和嘴角全在扭曲,好像看過世上最醜惡的一幕,背叛、凌辱、絕望,而後正微笑著復仇。
“裝神鬼。”沈南枝解釋道:“不過就是一枚石珠轉得快了些,把另外一面轉到這邊來——小心,門要開了。”話音未落,石壁緩緩移開,出一條漆黑的甬道來。
一點光,從極遙遠的地方驟然照亮整個甬道,糙的石面稜角鮮明,壁上鑿了一個個石龕,定睛望去,石龕內…石龕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