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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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親人的同時，伍寒芝眸光一抬，不經意瞥向靜佇在她身側的鄔雪歌。

後者像座石像動也不動，神情古怪，若有所思，微黯的藍瞳鎖住她懷中美人。

她知道自己相貌不差，但是跟孃親和小妹擺在一塊兒，立時被比到天邊去。

她眉目帶英氣，身姿秀頎，肖似父親多些，妹妹伍紫菀則完全承襲了孃親嬌小鼻架和細緻的美貌，且青出於藍，一雙眸子生得極其靈動，脈脈含情，瀲水生波，顧盼之間盡是姿采。

妹妹很嬌很柔很美，而美之物人人愛，他瞬也不瞬看痴過去，也是人之常情…伍寒芝淡淡想著，房莫名有些滯悶。

正要挪開眸線，他突然揚眉對上她，那似帶嘲的眼神令她驀然一凜。

這一邊，稍稍止了淚水的伍夫人終於發現鄔雪歌這位俊俏後生的存在，注意力一下子從她身上挪移過去，破涕為笑——“是你救了我家芝兒，你、你真好、真好…嗚嗚嗚…”太動了，動到再掀新一波淚勢，她雙腳踏近，不由分說就想探手去握恩人的手以表謝意。

“娘——”伍寒芝拉住孃親的同時，鄔雪歌已倏地退開好大一步。

他像被嚇著，沉眉眯目盯著再次淚漣漣的伍夫人直瞧，眼中原本意味不明的嘲倒都褪盡，變成濃濃的困惑和戒慎。

伍寒芝苦笑暗歎，只得暫時將疑惑擱置腦後，先收拾好心緒，向孃親和段霙等人說起墜崖後的事情始未，亦為在場眾人引見鄔雪歌。

這一聽簡直匪夷所思！

但大夥兒確實親眼所見，幾十雙眼睛看得真真的，自家大小姐真真完好無缺地被人從底下馱飛上來。欸，很明顯啊，對方武藝之高，與他們這些練拳練腿、掄刀橫的護衛可不在同一層次。

“不知鄔兄弟是如何識得我家大小姐？”段震問道，目中帶審視。

這話像問進伍夫人心坎裡似，揭過淚的臉泛紅，瞅著俊俏後生頻頻頷首——“是啊是啊，段護衛問到點子上了，你和芝兒是怎麼結識的？在哪兒瞧上的？是什麼機緣下才走到一塊兒？”伍寒芝力持鎮靜了，雙頰仍被鬧得微紅。

什麼“瞧上”？！什麼“機緣”？什麼“走到一塊兒”？

欸，她能猜出孃親大人單純天真地想些什麼，但不能這樣的，太直白的話又要嚇著誰…

她張口語，想把答話的責任攬到身上，埋首在她懷裡的伍紫菀卻在此時細聲細氣、可憐兮兮地嚅著。

“姊姊，菀兒好怕…”

“姊姊沒事了，菀兒莫怕，沒事的。”她隨即安撫，丹鳳眸又跟那雙藍眼睛對個正著。

伍寒芝發現，他眼中褪去的嘲顏又一次浮現。

這一次，他甚至翹了翹嘴角，狠一閃即逝，她聽見他淡然答道——“所謂不打不相識，伍大小姐當賞了我一巴掌，自然就結下機緣。”

…

嗄？！

“呃…巴、巴掌…”伍夫人顯然沒想過，從來行事穩重又好脾氣的大閨女兒會動手摑人，她一下子沒能反應，而聽聞這話的眾位也都有些懵了，段霙更是來來回回望著兩位當事人，審視的神氣更甚。

這是在擠兌她呢！伍寒芝當場有些傻眼。

那一在星野谷地呼出的那一巴掌，看來是被他惦記上了，還沒打算釋懷…

唔，就不知用吃食能不能安撫過去？

還有他瞳底浮現的譏誚，卻是為何？

他究竟瞧見了什麼？

突然——“若想找回那兩批藥貨，讓你的人跟上我。”他衝她撂下這一句，誰也不瞧，旋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