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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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出院落正廳,立在廊簷下,霎時間竟有種“四面八方皆是方向、四面八方亦都不是方向”的茫然。
他將去的路只能一人獨行,隱隱有被某道勢力控之
,倘是必須兩眼一抹黑走到底才有擺脫的可能,那他認命了,不再逃避躲藏,只為了…為了或許還能回到這裡再續緣分,他可以拿命去換。
有誰立在廊下覷著他。
看見來人,他仍面無表情,那人卻似疾風撲至,揚手就想搧他一掌。
他毫不留情地牢牢扣住對方的細腕,湛藍瞳心微顫,沉聲道——“即便我罪該萬死,也還輪不到你耀武揚威。聽好了,給我好好照看你大姊,她要出什麼事,我捏斷你脖子作賠。”伍紫菀這幾晚完全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擔心姊姊、擔心姊姊肚裡的娃娃,幾是每晚都會溜過來瞧一瞧,確定姊姊好好睡下了,她才能安眠。
沒想到會被她逮到人!
“是誰惹得姊姊這般?還惡人先告狀,你還真有臉!”以為他會怒目相向、反相稽,甚至捏得她腕骨格格作響令她痛到咬牙,結果…所有報復她的事都沒發生。
鄙雪歌臉鐵青,跟著是一陣白、一陣青,最後甩開她的手。
“照顧好她。”拋下這一句,他輕身功夫一使,身影乍然消失。
中秋剛過,西海大莊就忙起秋收大事。
收穫的東西可不僅是藥山裡的各種珍貴生藥,還包括了大莊外邊幾千畝良田的稼穡。收成了田裡莊稼,大莊便能自給自足,也能與鄰近部族以物易物,換來上等皮和更多的牲畜。
天至今已過去大半年,西海大莊生活如常,大夥兒按著時節變化辛勤工作,既豐衣也足食,大莊百餘戶人把
子過得滋滋潤潤。
但,漸漸的,有幾個詞變成不能說出口的忌,像是“鄔雪歌”、“鄔兄弟”、“鄔爺”、“姑爺”等等的詞,大夥兒漸漸絕口不提,若是提起,也只敢揹著當家大小姐在私底下
嘆唏噓個幾句。
鄔雪歌走了,再無音訊。
伍寒芝其實不怕人提的,事情就是那樣,他走了,有更值得珍惜的人、更令他掛心的地方召喚著,所以走了。但她也知,大夥兒怕她傷心難受,很刻意地什麼都不問不說。
的確會傷心難受,應該還要好長一段時候,也可能以為復原了、無事了,某一天又突然漫上心頭,如此反反覆覆,即便走完這一生都無法忘懷。
就像秋陽如金的今,從炮製藥場回大莊的途中,她讓馬伕大叔將馬車停在半道,沒等桃仁和段大叔過來攙扶,扶著明顯隆起的肚子一躍就跳下車,惹得隨她一起出來的伍紫菀驚聲尖叫。
她笑著安撫,徑自走進一大片大麥田裡。大麥成飽穗,在秋陽與金風裡盪出波
。
她探手過低垂的麥穗,欣喜今秋的豐收,想著這一大片麥子收成後可烙出多少餅子?能餵飽多少人?然後…驀地就想到鄔雪歌。
大麥烙出的餅子,裡頭夾些乾酪與果乾,一直是他最喜愛的。
她沒有費事抵擋那些思。想著便想著,痛著就痛著,有一天總能緩和。
“姊姊!”
“小姐,等等桃仁啊,您個大肚子別走那麼快嘛!”回眸見妹妹和桃仁丫頭慌慌張張跑來,妹妹手裡還拿著一頂細藤編成的笠帽,來了就往她頭上戴,邊幫她系帽帶邊道——“說是秋天了,
陽還
大呢,姊姊都快臨盆了還見天的往外跑,都不怕曬壞。”桃仁在一旁遞巾子,猛點頭。
伍寒芝由著她們倆戴帽、拭汗,淡淡笑道——“菀妹像似長大不少,欸,都曉得心疼我呢,姊姊天天聽你念叨,都覺得我才是年歲小的那一個。桃仁也是,全跟齊娘像到一塊兒了,我稍稍挪個身,你們就驚天動地的。”桃仁急忙喊冤。
“小姐哪是挪個身而已?跳上跳下不說,還想跟著老師傅們進藥山,要是在深山裡發動了可怎麼辦?”
“要是發動了就生下來,難不成還憋著嗎?”伍寒芝說笑地捏捏丫鬟的頰。
“唔…到時身邊應該只有桃仁一個小姑娘,可得請桃仁幫我接生了。”
“哇啊!小姐啊——您不要進山裡啦!拜託拜託!小少爺或小小姐還沒生下來之前,您千千萬萬都別進藥山啦,咱求求您,求求您了!”合十的兩掌不住摩挲,一臉驚惶。
“姊姊總要菀兒乖些,菀兒瞧啊,姊姊才應該乖一些呢。”
“二小姐說得在理…”桃仁小小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