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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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蕾聽了又笑了“那你要我怎樣吃啊？”楊平想了想，站了起來，神秘地對她笑了一下，說:“你等我一下。”然後，一溜煙地跑開了。

“幹什麼？故玄虛。”心蕾看著他蹦蹦跳跳的背影，開始胡亂猜度起來。

“水果大拼盤來啦…”隨著一聲吆喝，他回來了，一手叉著，一手捧著一大盤水果，十足一個古時候老練的店小二。

“看你搞什麼鬼？”心蕾把身子往大盤子裡一探。譁！滿眼都是切成大塊的西瓜，大塊的芒果。

“天啊，你拿這些都是有汁的，很容易髒我的裙子。”心蕾抱怨道。

“怕什麼？”說完，他拿起一大塊西瓜張大了口，深深地了口氣，又叫了一聲:“看我的！”便一頭埋進了那紅汁四濺的西瓜裡頭，狂吃起來。

當他再把頭抬起的時候，心蕾幾乎笑得不過氣。他已是洗了一臉的西瓜汁，還有一粒粒黑的籽粘在臉上得他像麻子一樣。

他被她笑懵了，撓了撓頭髮，也跟著笑了起來，陽光又開始進女子的心窩。

心蕾竭力忍住笑，找來一張乾淨的紙巾幫他擦起了臉。

“你看你，多髒啊！”她覺得眼前這個英俊的人其實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男孩。

“我這是人西瓜。”他頑皮地辯解道。

“哈，那我倒想嚐嚐。”話一出口，心蕾便覺有些不對勁，兩頰漸漸地變得緋紅，那隻還在幫楊平擦臉的手也十分別扭地停了下來。

楊平彷彿也有同，低著頭，默笑著不說話。

“對不起，我把你當做我的學生了。你自己擦吧！”心蕾把紙巾遞給了他。

他接了，卻不是擦嘴上的汁，而是在額頭的汗珠。

“你還是吃一塊吧，餓壞了可不好。”他把那盤水果推到她面前，頭卻仍不敢抬起。

“好。”她輕輕地應了聲，頭腦有些麻亂，不由自主地挑了一塊芒果，望了一下週圍，沒什麼人，便大口地吃了起來。

芒果軟軟的，嚼在口中，甜甜酸酸的汁翻湧波，一口下去，從喉嚨到胃部是一瀉千里的冰涼快。

真的好久沒有這樣的覺了！自從成了陸澤的女友之後，心蕾就沒嘗過這樣的痛快，她甚至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痛快了。

心蕾太喜歡這種完全自由的吃法了，她不顧一切地拿起一大塊西瓜一大塊芒果猛吃起來。黃、紅的汁也開始沿著她瘦瘦的手臂如小溪般猛，但她並不在乎這些，可能她真的餓了，可能因為身邊這個人那種毫不拘束的彩染她了，可能因為她是在無意識地反抗許多早該反抗的東西，她不知道，她不管了。她內心某種能量已經爆發了，這更將是一發不收拾的。

“哈…”當心蕾吃完一整盤水果的時候，楊平大笑起來，說:“你比我更狼狽！”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吃相其實與楊平是半斤八兩。

她不大吃一驚，看了一下那條几千塊錢的晚裝，已是一片紅一片黃的了。這令她想起了陸澤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不陰雲又起，一番痛快後卻只想著如何亡羊補牢了。

“怎麼辦？”她幾乎要哭起來了，慌里慌張地找起了紙巾。

“忙什麼？你到底在怕什麼？”楊平大惑不解，他可從來沒見過一個成年女子會為髒的裙子驚慌若此的，心中只當她是有潔癖的喜好。

“我真糊塗，一時竟聽了你的。難道你不覺得我現在很難看嗎？”她的眼淚都到了腮邊，樣子楚楚可憐得很。

“難看？不可能，你很漂亮啊！”

“我很漂亮？你還要說我很漂亮？我的裙子都髒成這樣了…你在戲我嗎？”心蕾被他的話氣得快暈了。

楊平聽了，收住了笑容，非常認真地說:“真的，你真的很漂亮。”他頓了頓，拉著她的手，把她帶到一盞明亮的飾燈下。

“你仔細地瞧一下你那條裙子，它本來暮氣沉沉的，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死物。可是現在，你看一看，它充滿了彩，而這些彩是源於你的快樂和自由，是有生命的。心蕾，這是一種美，請細心欣賞一下，由心所致的東西就是一種美。”這是楊平嗎？他的話鏗鏘有力，心蕾已是聽得啞口無言。此刻，他在她面前脫胎換骨，他身上彷彿有股火在強烈燃燒，一直把心蕾的心也燒了起來。

真的，五彩的果汁是一滴滴自然灑脫的彩墨，在黑黑的裙子上一朵一朵地洇開了，像是綻放在‮夜午‬裡絢麗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