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妯娌登門賈母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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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不願意往邢家來請個小丫頭,邢夫人她倒是樂不得往孃家跟前湊合,可賈母瞭解這個兒媳婦的劣,她不出馬還好,一說話必定得罪舅太太。數來數去,還是尤氏更穩妥些。因怕邢家一口回絕,賈母另叫上了李紈,這兩個是孫媳婦輩裡數得上穩妥的子,就算請不來邢家姑娘,也不會誑言得罪了親戚。
二人得了吩咐,第二忙坐了兩乘小轎來鳳尾衚衕說明來意。
邢岫煙一面親自給她們斟茶,一面奇道:“請我過去幫著管家?這未免抬舉了我,一來我只是個外親,二來我才多大點的年紀,慢說你們榮國府百十來號人了,就是我們太太有孕後,叫我幫著管管自家的大事小情,我還如治亂絲,千頭萬緒沒開端呢!”盧氏也歪在榻上與她們妯娌倆笑道:“老太太可是疾病亂投醫了,眼前放著兩個乖巧伶俐的人,怎麼還往我們家來尋人?要我說,兩位大就好的不得了。”尤氏苦笑:“舅太太誇我,按理說我也不該矯情辯駁,可我們府上一應大事小情就難為的我手腳慌亂,前兒我只幫襯著二太太管了小半的賬目,晚上就累的不能起身。舅太太是我的長輩,可仔細算算,我還比太太要大三四歲呢,近幾年來身子是越發的懶,先蓉兒媳婦還在的時候,我只學二太太做個甩手掌櫃。可惜我們蓉兒福薄,如今這個媳婦不叫我生氣就算是難得了,我要是有法子,也不會厚著臉皮來求舅太太幫忙。”李紈也苦勸:“比起大嫂子,我子卻軟綿,就不是做當家***料,舅太太好歹疼惜疼惜我們,只借了表妹過去住幾,時而指點指點我們就好。”岫煙將剝了殼的桂圓盛在一隻粉彩鏤空團壽蓋盒裡。先給了尤氏、李紈,而後才孝敬了盧氏,她笑道:“我記得上次誰來說過一次,三妹妹正在管家。且事無鉅細,料理的極好,你們府上沒有不稱讚的呢!”尤氏與李紈面面相覷,臉上都帶了幾分訕訕的羞顏。李紈苦笑道:“可不就像邢妹妹說的,事無鉅細,便是太細緻了些,惹得園中園外那些碎嘴的男男女女不滿。找了個機會就要到老太太和太太面前告狀。”尤氏忙話道:“三姑娘也是好心為家裡節省些開銷,開源節,誰知就犯到那些小人的手裡了。”盧氏點點頭,嘆道:“不是我說老實話,她們榮國府卻是太過我冷眼瞧著,哪次老太太宴請可不都要百八十兩銀子?”
“哪裡夠!”李紈想想就覺得心疼:“舅太太說的是小宴,只親戚朋友中略請一請。況且時鮮的果蔬還有許多是園子裡掐的鮮兒,並不用外面支銀子。縱是這樣。也要舅太太說的那個數兒。我和三丫頭算了算,只從年前到正月十五短短半個月,我們榮國府就開了不下一百多桌席面。耗銀萬餘兩。三丫頭是看了心疼,一門心思為家裡好,況且我們也沒裁奪什麼,只免了哥兒們在書房裡的點心錢,各位姑娘每月二兩的胭脂水粉錢。餘下再沒做個一件出格兒的事。”岫煙自知這段故事原委,三姑娘賈探雖然年紀小,可管家的才華立時在這次與眾僕婦婆子們的鋒中窺看一二。
曹公筆下,共兩次立威。一是王熙鳳協理寧國府,用杖責之刑威懾了眾人,立威的同時卻也博得了臉酸心硬烈貨的惡名。這第二回便是探興利除宿弊。她年紀雖小,可管家的才華立時顯現了出來,軟硬兼施竟也不遜與王熙鳳。
黛玉剛給正德看過功課往上房來,進門的時候恰聽見大嫂子李紈的話。黛玉不免嘆道:“若三丫頭是從二太太肚子裡爬出去的,你們府裡誰敢跟她暗中作對?不過以為軟柿子好捏,可惜三丫頭從來不是那種任人欺負的。要我說。裁奪少爺和姑娘們花銷的事兒,多半就是趙姨娘在二老爺面前訴了什麼委屈。”黛玉挨著姐姐岫煙旁坐了,仍道:“府裡進學的一共三位哥兒,蘭小子不用說,大嫂子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況且這令也是你和三丫頭商量著才行的。寶玉自己都鬧不清他有多少錢花,都是襲人管著,二還能叫他少了吃點心的銀子?也就剩下環哥兒趙姨娘又是那個子。”李紈和尤氏見從不妄談這些的林姑娘說起來竟也頭頭是道,不刮目相看。
盧氏便笑道:“你們難道還小瞧著林丫頭?這孩子只要有心學,那是無所不能的。”尤氏忙賠笑:“還是舅太太調教的好。”盧氏留了二人在府裡吃過中飯,悄悄與岫煙道:“我怎麼覺著大大的不妥呢?老太太就是想任何人幫忙,也不該想著咱們家!這事兒裡裡外外透著蹊蹺。”岫煙仔細留心黛玉有沒有往這裡來,便低聲與母親說道:“媽想的不錯,你看大李紈雖口口聲聲說自己軟弱不能服眾,可咱們別忘了,她當初嫁珠大爺的時候就是奔著二房長媳去的。說李紈不會料理家事,我卻不信。”母女倆商議來商議去,這事兒還真需親自去謝辭,不然賈母的面子過不去。
過了午時,黛玉幫著岫煙選了幾樣水靈靈的瓜果做禮,正德非要跟著姐姐,岫煙煩不過他,只能任由正德擠在自己的小轎裡。白先生在正德下山前去了老友的道觀拜會,十天半個月才回。正德的三師兄當然不肯叫師弟在山下游蕩,荒廢了學業,可見了邢家送去的一幅吳道子、韋無忝並陳閎三人合作的《金橋圖》後便立即改口,小住可以,然而五後便要回山。
正德像一匹脫了韁的小野馬,整膩在岫煙和黛玉身邊,不過卻從不問姐姐的傷為何而來,只是偶爾盯著頭上紗布瞧的時候會被岫煙逮個正著。
不多時就進了榮國府,賈母見了正德笑的幾乎合不攏嘴,拉著小正德噓寒問暖,連賈寶玉在旁邊幾次想要嘴都不得機會。等用過茶,老太太便叫寶玉和史湘雲等人帶著正德進園子裡去玩耍,她則單獨留了岫煙說話兒。
一時間內室獨有賈母、岫煙二人,連鴛鴦這種心腹都被打發到了堂屋裡去守門。
“邢丫頭,我與你打聽個事兒,你別瞞著我。”
“老太太只管問,岫煙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賈母忙將茶碗輕輕放下“前幾天和你姑媽閒談,就聊到了正德那孩子,也忘了誰說那麼一嘴,正德只是你們家撿的?我原本不信,可你姑媽說,你們家進京之前並沒聽說還有個哥兒,難道真有此事?”岫煙淡淡一笑:“老太太別聽這種胡言亂語,你瞧瞧正德,和我父親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誰見了不說是父子倆。”賈母捧腹不斷:“你這貧丫頭,還和我打馬虎眼呢!”賈母將岫煙叫到身邊,低聲道:“你們家正德是個有後福的,娘娘託我帶話與你為了那孩子的前程,你們家也該早做打算。”岫煙哭笑不得,不動聲的掙脫開賈母的拉扯“老太太說的我反而糊塗了,娘娘是深宮裡的貴人,怎麼就忽然想起我們正德了?”賈母凝視了半晌,才模糊猜到邢家並不知這個驚人的消息。
“你難道還沒聽說?”賈母故意賣了個關子,徐徐道:“娘娘叫人帶話出來,說你們家正德可能是皇家的骨血呢!”岫煙驚得立時起身,連連倒退三四步,不敢置信的看著賈母,渾身汗豎立:“老太太可別和我開這種玩笑我們,我們正德怎麼可能?”岫煙知道正德非邢家親生的事兒遲早會曝光,但她從沒敢想過小包子還會有這種離奇的身世。
岫煙下意識認為這席話是賈母在哄騙自己,另有圖謀。
賈母見她要走,忙攔道:“你別犯寧脾氣,為正德也該聽我老婆子把話說完。萬一有朝一那孩子真進了宮一步登天,你難道還眼睜睜看他被一幫人欺負?我好心告訴你,宮裡面手段最毒辣的就是中宮的那位,她為了親生兒子什麼事可都幹得出來。”岫煙警惕的看著賈母:“那依著老太太的意思是…咱們兩家是姻親,這話我本該與舅老爺細細的說,可看得出來,邢家上下,你這丫頭能當一半的家。正德又與你最親厚,我這話說給舅老爺不如說給你。元妃娘娘答應為正德的前程搏一搏,不過,今後正德進了宮,要認元妃為母。”正德是皇上私生子這件事兒已經再也遮瞞不住,宮裡沒有子嗣的妃嬪們都蠢蠢動。皇后絕不會將其養在名下,所以元的對手便是同等級的周貴妃與吳貴妃。
如果邢家能叫正德主動認了元妃為母,那賈、邢兩家的利益便扭在了一處。
賈母私心想著,雖說是自家吃了點虧,可薛寶琴不知懷的是男是女。若是男孩兒,元妃便能多一分勝算,可若是女孩兒,邢家的這個正德可就成了娘娘最大的底牌!rq,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