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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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某個緣故,令狐天工想將某人除去,於是,昨晚邀了他ー同飲茶,準備趁機將其毒殺。”雲寄桑在屋裡緩緩地踱來踱去,然後在門站定“偏巧谷應蘭找上門來,為了不讓她看到茶具引起懷疑,令狐天工不得不將她擋在屋外。等谷應蘭離開後,他回到屋內,繼續等待兇手…”然後,他來到茶几前,緩緩坐了下來“終於,兇手到了,兩人開始喝茶。從茶壺中的水量來看,兩人先是喝了幾杯茶。終於,令狐天工等到了機會,以奇快的手速,將毒粉投到了對方茶盞裡。然後,他端起自己的茶盞,邀對方共飲此杯…”
“他卻不知道,兇手已神不知鬼不覺地調換了雙方的茶杯。”卓安婕若有所思地道。
雲寄桑做出虛換茶杯的手勢,來回做了幾次後,他疑惑地喃喃道:“按理說,令狐天工心思細密,應該不會如此大意才對,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兇手換杯的速度太快,快到連令狐天工都無法察覺。”卓安捷皺眉道:“令狐天工人稱‘神手’向來以手快著稱,傀儡門中,還有誰的手能快得過他?”雲寄桑發現羅諳空突然臉大變,便問道:“羅兄,你可是想到了什麼?”羅諳空臉蒼白,低聲道:“若論手速,門裡確是有一人還要快過令狐。”
“誰?”雲寄桑和卓安婕齊聲問道。
“那人便是我那已身亡數年的三師弟——李無心。”李無心?死人也能從棺材中爬出來殺人?還是說,他真的沒有死?可是據梅照雪所說,他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下葬的。李無心的墓被盜,是他下葬半年之後,又有哪種功夫能讓人不飲不食在棺槨裡藏身半年呢?
眾人昨夜都是獨處,所有人都可能是兇手。若論動機,有可能殺死令狐天工這個潛在的繼任門主的人太多了,曹辨、羅諳空、洪擴機,甚至曹仲。
令狐天工呢?他想除掉的又是誰?
羅諳空?的確有可能。不過這位謹慎的大師兄會在深夜去和自己的死敵喝茶麼?雲寄桑微微搖了搖頭。不是他,那又會是誰?洪擴機?曹辨?和羅諳空一樣,為了門主之位,令狐天工已經隱忍了多年,是什麼得他非動手不可?
不過最為關鍵的,還是那句傀儡咒。他有個預,這些天發生的一切都起源於這句神秘的咒語。
“朽樹故,返枯成靈。滅我萬罪,使我永生。”雲寄桑喃喃地念誦著,拇指輕著中指。
想不明白啊,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來到窗前,向外望去。
窗外,風越發疾勁了,庭院中的枯葉宛如殘蝶,隨著黑的塵沙捲旋起舞。樹在風中瘋狂搖擺,應和著這狂亂的死之宴舞。
久久注視著那片片狂舞的枯葉,雲寄桑漸漸恍惚起來。
蝴蝶…它們就像已經死去了的蝴蝶…這些死去了的蝴蝶,它們在追尋什麼?彌留的自我麼?莊周夢蝶,我呢?我也夢到了蝴蝶?還是說,這些死去了的蝴蝶夢到了我?
或許,我也已經死了?
我的屍體已經殘留在遙遠的異鄉戰場上,和那些破舊的折戟殘盔一起,湮沒在漠漠塵沙之中,腐朽著,消逝著。回來的,只是我的魂魄,我的記憶,我的思念…對故國的、對好友的、對…師姐的…
“是的,你已經死了。”耳邊傳來黑的囈語,一雙冰冷的柔荑緩緩纏上了他的脖頸“你的身體在這裡,靈魂卻和我在一起,在遙遠的彼方遊蕩…”不,我就在這裡,和師姐在一起。
“那個白衣女子?不,她從來不曾屬於你,她也不會屬於任何人。而你,你是屬於黑暗的,屬於我的。來吧,我的愛人…”她在他耳邊呢喃著,引誘他墜入那片黑的花海。
“雲少俠在麼?”外邊傳來嬌妮的呼喚聲,將雲寄桑驚醒。他猛地閉上雙眼,長噓了一氣,從心魔中逃脫出來。
“喲,這不是如夫人麼?找我師弟有事?”門的卻是抱著明歡的卓安婕。
“我見你們忙得沒吃午飯,就親自下廚做了些小萊給你們送來。這不,剛一做好就給你們送來了。”
“真是有勞如夫人了,裡邊請吧。師弟,如夫人來了!”雲寄桑與汪碧煙微笑見禮。這位煙視媚行的女子穿了件葵綠潞綢長襖,月白雲肩,描了螺子黛翠眉。眼波似水,動靜自如,看來剛才自睹了那血腥殘忍的一幕對她並沒有多大影響。
“門裡出了這樣的慘事,大家心裡都不好受,門主也是愁得吃不下飯。可我覺得,越是這種時候,咱們就越該保重身體不是?”汪碧煙一邊將紅木食盒放在桌上,一邊笑盈盈地道。
“我看看,如夫人都帶了些什麼好吃的。”卓安婕湊了過去,對她來說,美食遠遠比謀殺重要b卓安婕閉上雙眼,聳了聳鼻子:“嗯,有蝦餅,這股清香…應該是小松菌,這又香又甜的,好啊,是玉蘭片,這是什麼?秦椒的味道,是了,是喇虎醬!”
“姐姐好靈的鼻子!全叫你說對了!”碧煙讚了一聲,將食盒內的小菜一一擺了出來。
明歡踮著腳尖,伸出小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在這些菜餚上轉來轉去,最後落在一盤雞蛋上。
“喜姑你看,這蛋上有哩!”
“這個啊…”卓安婕瞅了一眼,笑道“這個是混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