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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月分千里故人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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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米依見沈珍珠這般模樣,忙解下自己罩衣裹住沈珍珠身子,本是十分直的人,抱住沈珍珠,不微有哽咽:“沈姑娘,你怎會…”本說“落得如此模樣”的,臨到嘴邊改口道:“你怎會在此?”沈珍珠只是捂氣,一句話也說不出。哲米依叫過那青年男子,合力將沈珍珠扶入馬車內躺下。

沈珍珠過了半晌方覺稍微好轉,攫住哲米依袖口,微聲道:“藥…”哲米依十分機,探手入沈珍珠懷中尋找不著,想著定是她與那兩人掙扎抗拒時掉,便下車四處搜尋,終於在路旁草叢裡找到被摔得粉碎的碧玉小瓶,仔細檢視下來,好不容易湊得兩粒未被踐踏的藥丸,當下顧不得三七二十一,一股腦子喂與沈珍珠嚥下。

那藥倒真是立竿見影,吃下去不過一刻鐘功夫,沈珍珠面漸漸回緩過來。哲米依這才嘆道:“沈姑娘你果真沒有死,可汗待會兒若是見到你,不知該如何歡喜!”沈珍珠頭昏沉沉中微有一愣:“可汗?

他,來了中土?”哲米依點頭“是啊”大大方方指指坐在身畔的青年男子:“這是我家夫君李承宷。”又對李承宷道:“這位是沈姑娘。”李承宷彬彬有禮垂眉笑道:“沈姑娘,幸會。”自有雍容華貴氣度,讓沈珍珠在病弱之中仍抬目多瞟他幾眼。

本覺“李承宷”之名似曾相識,此時更兼見其眉目間與李俶頗有幾分相似,轟然憶及李俶曾與她閨閣論談:“眾叔王子嗣中,惟豳王叔之子承宷出類拔萃,可可惜遠為敦煌王,難能一見”她倚於他懷中笑言:“幾時殿下出空閒,陪妾身同遊敦煌,順便看看你那讚不絕口的王弟?”他輕吻到她髮間,喃喃細語:“等明年秋季,我與你…”恍恍然已如隔世,無限酸楚。

李承宷對哲米依說道:“想不到今誤打誤撞,居然救了你的舊識。對了,我沒聽你說以前來過大唐,那是怎麼認識這位姑娘的呢?”因沈珍珠梳著男子髮髻,故李承宷看不她是否已婚。

哲米依嬌嗔的白了他一眼:“我沒來過大唐,就不許沈姑娘來回紇麼?難道咱回紇真是荒涼野蠻之地?”李承宷啞然失笑:“噢,原是我說錯了,我敦煌才是蠻荒之地!”說著,兩人圴失笑,倒有無盡旎溫柔在其中。

果然是他。

沈珍珠見哲米依一口一個“沈姑娘”而不提自己真實身份,便知她有心迴護,不讓身為宗室的李承宷知曉面前這險些受辱的是堂堂廣平王妃,心中頗為,深覺一別數年,當年的小姑娘哲米依真已經長大。

哲米依嫁與大唐郡王,極為希罕。莫非大唐與回紇之間定下什麼盟約,默延啜現在何方?沈珍珠雖然力不支,還是極力想清其中原由。

哲米依回身叫李承宷駕馬前行,侍奉沈珍珠喝水和吃了些乾糧後,才說:“沈姑娘定想知道我為什麼嫁給承宷,這其中原委曲折,你合上眼睛養神,我慢慢跟你說。”見沈珍珠依言閉眼,娓娓道來:肅宗自即位後,一直急於收復兩京,然兵力不足,素聞回紇鐵騎勇猛過人,七月裡特派僕固懷恩和敦煌王李承寀出使回紇借兵。本只存萬一之望,孰料默延啜一口應承借兵三千。

說至此處,哲米依神思飄遊,成婚時雖然不長,然每當她想起與李承宷回紇初相遇情境,仍是情動於衷,大漠並驅策馬,長風萬里,驕陽如血,人生快事,莫過如此。未遇李承宷之前,她奉默延啜為天神,遠遠望著他,認為那便是一生所託;待有這次相遇,方知愛與崇拜別如雲泥。

默延啜竟然窺破她的心事,恐她身份低微,乾脆認她為義妹嫁與李承宷。這於國,乃是邦大事;於她,是畢生之幸。人世男女,有幾人能在同一刻彼此相愛相知相惜?總有許多人,不是愛得早,就是愛得遲了,頃刻的錯失,便是終生的錯過,無窮的遺憾。

哲米依接著說道:“可汗令葉護王子領軍襄助大唐,嫌大軍行軍緩慢,便扮作隨從,快馬加鞭,與我和承宷先入了唐境。可汗來不及見過大唐皇帝,便直下長安而來,他不肯帶隨從侍衛,人生地疏,我和承宷只得舍下隨從與他同行。近連連趕路,今早上他的馬車壞了,這一路大唐子民離失所,想買一輛新的馬車也不能,好容易找到一處肯修車,他便讓我與承宷先行,他修好車後自會疾行趕來。沈姑娘,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了…”其實默延啜要哲米依和李承宷先行,也是存著幾分體恤哲米依之意。由回紇而來路途太長,哲米依已經十分辛苦,若讓她和李承宷先行,心中自然有意無意存著等待默延啜的念頭,會稍微放慢行程。不過,默延啜也沒想到,哲米依十分明白他的心意,並沒有讓李承宷放慢行程,一路仍是風馳電掣行來。

沈珍珠一聽默延啜即將趕來,心中五味泛陳,躊躇難決,此情此境,實是不願不宜不可見他。問道:“可汗來長安做什麼?”哲米依沉默一會兒,拿出手絹替沈珍珠拭去面上一點汙痕,一邊說道:“可汗對你的心意,莫非你真要永遠裝作不知不曉?你可知道,那可汗得知你的死訊後,雖不發一言,可是臉泛青,幾不思茶飯;你可知道,當年可汗為求阿林下山為你治眼睛,整整佇立雪地裡三天三夜,方令那阿林為之動。可汗是咱們回紇的天,回紇的神,卻為你這樣糟踐自己身體,你的心究竟是鐵打,還是銅鑄,莫非這樣還不能撼動你的心?”沈珍珠心頭一震,萬沒想到當年默延啜請長孫鄂下山為自己治病,竟還有這樣一段原委,卻在自己面前隻字未提,這份情義,實在讓自己汗顏,可愈是這樣,自己愈難承受。

又聽哲米依說道:“這回可汗只說是到長安刺探軍情,擔憂葉護王子年紀幼小,頭一回領兵便吃虧受挫。但其中真正情由,沈姑娘,想你不必要我明說。”沈珍珠心懷震動,依哲米依所言,這默延啜千里而來,親赴長安,竟是認為自己未死,前來尋找自己麼?

他這樣直的答應借兵。他若有覬覦中原之心,何不不予理睬,讓唐軍與叛軍殺得兩敗俱傷時,再一舉進攻中原?他若無覬覦中原之心,為何只派三千人馬,更親赴險地?

他真是隻為了她?

他是曾對她許下錚錚誓言的默延啜,他更是回紇的可汗。

江山社稷與紅顏知已,千古而來,有幾人找到最佳支點?

於李俶,於默延啜,於安慶緒,她都無意衡量。

無論怎樣也罷,她都不見他。既已無緣,何苦糾纏。

當下伸出纖瘦蒼白的手,握住哲米依道:“哲米依,我求你一件事。”哲米依怔了怔,道:“你說。”

“求你別告訴可汗我在這馬車中。若他問起,你只說收留了個落難女子,祖籍恰在靈武,懇求與你們同行迴轉家鄉。好嗎?”

“為什麼?”哲米依跳起來失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