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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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不曾辦過熱鬧的烏家堡,如今到處都是張燈結綵,無論是裡外都是一片喜氣的大紅,家人們來回穿梭,沒有人能夠片刻得閒,因為,今兒個是他們家主子的大喜之。
吉時一到,花嫁被進烏家堡大門,令他們訝異的是隨著新娘子而來的嫁妝並不多,只有兩個匣櫃,簡單到令人覺得可憐的地步,但烏家上上下下在陳寧遠的約束之下,誰也不敢多說半句閒話。
拜過了堂,胡荼靡被領進了新房,她低著頭,沉實的鳳冠壓得她的脖子發酸,在紅帕子的遮蓋之下,她只能看見自己雙足之外不到半尺之遙。
直到這一刻,她仍舊不敢相信自己已經離開了胡家,這些年來,她積極地爭取機會要離開胡家,但是,在二孃的強勢主導之下,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離開那個地方了!
她心裡明白二孃輕易答應讓她嫁到烏家堡,其實是為了等著看她的好戲,想她嫁進了正在沒落的海賊窩裡,哪能過上什麼好子!
但是對胡荼靡而言,就算烏家堡真是一個窮兇惡極的海賊窩,都強過待在胡家百倍。
依稀之中,她聽見了外頭傳來了人聲,由遠而近,逐漸地清晰了起來,接著,她聽見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然後,是男人的腳步聲。
最後,是在她的視線所及之處,她看見了一雙男人的靴子,這雙靴子剛才在拜堂時她見過,就站在她的身畔,與她一起拜堂成親。
烏天耀站在自己剛娶進門的媳婦兒面前,斂眸盯著鳳冠上的紅蓋帕,半晌沒有動靜,他看著蓋帕上的花繡,就算他是個不懂風雅的人,都能夠清楚地分辨出來這繡帕的緻細膩。
“你還是不揭帕子嗎?這鳳冠壓得我好沉。”見他久久沒有動靜,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嬌的聲音柔軟而且含蓄。
聞言,烏天耀揚起一抹輕笑,渾實的笑聲從他的喉間震出,他伸出大掌,以修長的手指勾起蓋帕的一角,起到足以看清楚她全貌的高度。
這時,胡荼靡恰好揚起眸光,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一瞬間,她心裡到訝異,他比她想象中看起來年輕,飛揚的劍眉下嵌著一雙深邃的眼眸,高的鼻樑之下,薄因為微笑而彎著好看的角度,她以為自己會嫁給一個滿臉橫的海賊頭子,但沒想到,眼前的男人無論以哪個角度看來,都稱得上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我先幫你把頭冠取下來。”他說。
“嗯。”她點點頭,斂下杏眸,任他伸手取下沉實的鳳冠,再仰眸,吃驚地發現他的臉龐就近在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之外。
“荼靡。”他定定地瞅著她光潔的臉蛋。即使在如此近的距離細瞧,依舊瞧不到她的臉上有一絲毫的瑕疵。
聽見他以低沉的嗓音喚出她的名字,胡荼靡微訝地仰視著他,好半晌不能動彈,她無法釐清此刻自己內心的受,只覺得有一圈淡淡的漣漪在心中起,喚起她心裡悉的懷念。
五年了!自從孃親去世之後,就不曾再有人只是喚著她的名字,而不帶任何厭惡或是鄙視的意味。
直到這一刻,當他喚著她的名字,在她心裡湧起的動,才讓她赫然發現,這些年來她是如此地孤單寂寞。
“你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不能這樣喊你的名字嗎?”烏天耀挑起眉梢,對於她的訝異表情到不悅。
“不!當然不是!”她用力地搖頭,“我只是覺得驚訝…因為已經好一段時不曾有人這樣喊我了。”
“你的家人不喊你荼靡,那他們喊你什麼?”
“不是名字的問題,而是他們…”說到一半,她忽然打住,輕輕地笑嘆了口氣,“不說他們,我喜歡聽你喊我名字的語氣,會讓我覺得自己的名字原來很好聽。”
“你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是,雖說是孃親取的,但一直到她去世之前,我都不敢跟娘說自己不喜歡這個名字。”她搖搖頭,臉上出一抹苦笑。
“為什麼?”他好奇地問。
“開到荼靡花事了,塵煙過,知多少?季的二十四花信以梅花為先,往往開到荼靡花時,就已經近了尾聲,所以荼靡花代表結束,是盛開燦爛的結束,是美好的結束,你不覺得聽起來就令人覺得悲傷嗎?”
“我不覺得。”他一口否決了她,畔勾起一抹微笑,伸手解開她後頸上挽住頭髮的簪子,看著她一頭青絲如瀑般洩落雙肩,紅的嫁衣與烏黑的髮絲,將她原本就極白皙的肌膚襯得更加剔透動人,“我不管你的名字是不是一個悲劇,我只知道自己喜歡你的名字。”
“你一向都是這麼我行我素嗎?”
“是。”他的笑容咧得更大,“你的觀察力很銳,很多人都說我個不好,最好少惹我生氣,越早知道這一點,對你而言是件好事。”胡荼靡笑著搖搖頭,其實她說那句話,並不是暗指他的個不好,而是覺得他好勇敢,只要心裡篤定了想法,便不管旁人怎麼說了。
她心想,或許,只要他繼續堅持自己的喜歡,有朝一,她會因為他的喜愛,而愛上自己的名字,再也不會因為它充滿了令人悲傷的含意而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