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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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切如常。傍晚，卓盈和林賜如約吃過晚飯，那傢伙趕著和死黨會面，便先載了卓盈回家。偏偏即將到達卓家門前時，她便看到哥哥卓冶的車子拐進門去，心中不想為莫須有的事情解釋，便叫林賜把車子停在拐彎處，說自己走回家就行。

林賜明白她的子，便由她了。卓盈淡笑著目送他的車子遠去，半晌，才慢慢地朝家走去。

這條馬路旁的行道樹是法國梧桐，如果繞著它們一棵一棵地數著，左邊是32棵，右邊是33棵。夏天的時侯，站在路口處，漫天碧綠，非常壯觀。一旦步入秋冬季，葉子便迅速地變黃，半死不活地吊在枝頭。風過處，像是在顫抖，於是越發地顯出深沉無奈的滄桑。

卓盈微微嘆了一曰氣，抬眼望了望周圍。離她不遠處的地方，有一輛四驅車停著。藍的。

她一向不鍾情小轎車，反而喜歡這種高架子的越野車造型。黑不溜秋的外形，能卻極強悍，在任何路面上都能行走如履平地。如果有朝一，能夠和心愛的人駕著這樣的車子，在車廂裝滿零食，到處跋山涉水，逛到哪裡吃到哪裡，真是很不錯。

每個人，是不是都有著渴望自我縱容的隱思維？明知自己不是個灑脫自如的人，卻依然鍾情一切與自身頗顯兩極的事物，包括愛上一個窮得要以婚姻為易的男人，甚至不惜以謊言接近他，最終得慘淡收場。

這十來天，寧聰電話不斷，纏繞不休。她變得驚惶失措，卻也覺刺非常，這是一種她久違了六年的覺啊！以致寧聰今天的沉默令她憂心忡忡，甚至毫無骨氣地猜想…如果他再徹底一些求她的原諒，比如死纏爛打、霸氣強硬，再不就淚滿面、跪地哀求…只要繼續，她就會原諒他。

今生裡，已註定是他情的奴隸，她知道是這樣的。

就在胡思亂想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吼:“又是他！又是那個男人！”卓盈嚇了一跳，瞬即回頭。

寂靜的路燈下，黑中間白的梧桐樹蔭間，轉出一個偉岸男人的身影。穿一件白的衣，慢慢朝她走來，雙手明顯地握緊了拳頭！然而，悉的語氣，清冷的氣息，已經非常清晰地告訴她，他是寧聰！

卓盈訝然不語。路燈光影從他身後斜斜而出，他一半的影子覆蓋著她左邊的身子。她無法看清楚他的臉。

“那個男人對你有企圖！”

“這與你有關嗎？”她盯著黑暗中的面孔微微後退一步，顫聲問。

“我會心痛！”他緊緊盯住她，聲音冷硬得令她微微地害怕“既然無心於人，就不應該每晚泡在一塊兒！”

“他是個好人，他從沒傷害過我！他不像你！”寧聰臉一沉:“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才會敷衍我，讓我開心得像個瘋子，差點撞車…”

“撞、撞車…”卓盈睜大眼睛看著他。然後，看見寧聰因為她突然暴的緊張，臉大為改善！她的心立時躥起一縷蘊蓄多年的怒火，隨即硬聲說“你也應該明白，我本不想再見到你！”

“我知道你不想再見我，但我不甘心這樣！”寧聰啞聲說著，慢慢跨前一步，他的身影已經覆蓋至她的下頷處，只留下她略顯蒼白的臉孔，語氣低沉嘶啞“抑或你連聽我解釋幾句，都厭倦得堅持不下去？真是這樣？！”徐杏邙來的溫熱的氣息，卻仍如當一樣，令她心跳不已…卓盈略顯慌亂地扭頭，急步朝與家相反的方向走去:“無論你等多少個夜晚，無論你解釋一些什麼，也不能抵消你當年帶給我的傷害！”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寧聰低低吼叫“當年，我父母一個以心臟病、一個以高血壓要挾著我寫信，否則死不就醫，我可以不寫嗎？”卓盈全身一僵，生生頓住腳步。

“他們甚至記得收起了我的電話，叫琳琳和珠姐寸步不離地跟著我！你應該知道，珠姐的明和狠絕！當父母入院醫療，我勉強恢復自由身的時候，你的手機已經停用了！我瘋狂地乞求阮玫說出你的下落，她卻說你去國外讀書了，沒再和她聯絡！”他朝她邁前一大步，哽咽著說“有一段時間，我天天失魂落魄地在資料室‮摩撫‬著你用過的物品，無法相信你就這樣憑空地消失…這六年來，我甚至連走在路上，都會不停地張望身邊留著一頭漆黑長髮的女孩！天知道，我是瘋了似的渴望能碰上你！”卓盈聽得腦子陣陣轟鳴，只是呆呆地盯著他，說不出話來。

兩人僵立了好一陣子，卓盈見寧聰眼睜睜地等著自己說話，只得艱難地說:“即使這是事實…也不能改變一些什麼了…寧家有求程家，確實是要那樣做了才符合世情。但我永遠無法忘記當年的恥辱。無論如何，我是不可能再與白沙村任何人聯絡，包括你、玫玫…”

“那麼說，這六年裡，你其實已經猜出，當年我這麼做的確迫不得已？”寧聰又再邁前一步，緊緊盯著她。

“我沒有如此聰明。”卓盈幽幽一笑“我不會在身心俱失之後，還能如此。畢竟現在是新時代，如果一個男人不願意對一個天真的女孩說‘對不起’，沒有人能夠勉強他。”

“我說過我當時是迫於無奈！”寧聰語氣微微地顫抖“你知不知道信上那三個字，我用了半個小時才勉強寫出來！我、我無法置父母於不顧！”

“是的，你是對的…”卓盈一垂眼簾，清淚緩緩下“但我無法忘記當年所受的恥辱…它已經深入我的骨髓，忘不了，永遠忘不了…”

“既然如此…”寧聰硬著聲線，一字一句地說“我現在就對天發誓，我會花一生的時間補償你！我要把你的自卑完全治癒！”話畢，他突然以極其迅速的姿態，一把扯著她的手臂朝自己懷裡拉過來！

卓盈大驚，隨即掙扎，嘴裡慌亂低叫:“你、你放手…你瘋了…”

“是！我是瘋了！這十多天是你把我成瘋子的！”寧聰抱緊懷中的女子，迭聲地表白“我想了你六年，我不能再忍受你的針鋒相對了，我很想你…很想…”自我的脾和六年來的思念，兼無時無刻不在害怕她是否己經愛上那個男人的心理、寧聰再也忍耐不住，立即收緊卓盈的肢，同時託按著她的頸項，不顧身下人兒的掙扎，深深吻下去…

卓盈瘋狂掙扎，淚滿臉，卻無濟於事。半晌，她癱軟身子，任這個冤家予取予求…

嘴裡，除了久違的甘甜，還滲入一絲鹹澀…寧聰鬆開緊環著她的手，發現懷中的卓盈臉蒼白，滿臉淚水，漆黑的鬢髮和著淚水，亂沾在額角和臉頰，越顯臉白如雪，狼狽淒涼…”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太魯莽了…我又傷害你了”他焦急地抬起大手，慌亂地抹著她臉上的淚水“這幾天我吃不下睡不著…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再有機會摟抱著你…這些年來，我經常夢到你淚滿面的樣子，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每當這時，我就會活活地痛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