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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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如昊從來沒有看到過她乏成那個樣子，一坐進車，就像個蝦米一樣蜷曲起來，彷彿是放心的把整個人放心的給了他，就這樣沉沉的睡過去。

他看得見她潔白而線條優美的後頸弧度。又因為脫了外套小西裝，裡邊的打底衫的貼在了她柔軟的身軀上；隔著黑的棉布料子，也看得見有細細的肩帶的痕跡。她的呼聲柔和而低緩，明明背對著自己，卻彷彿將甘甜的氣息拂在了自己頸側。

小小的空間一下子燥熱起來，像是有微弱的溫火在心底炙烤。蘇如昊將車窗微微的降下了幾分，涼風一下灌了進來，彷彿是靈靈的水珠落在了發燙的臉上，他深呼了一口，直到確定自己完全鎮靜下來了，才又將窗上關上。

目不斜視的一徑駛到了小區的樓下，他卻不忍心叫醒她。車子熄火了半晌，他慢慢的伸出手去，攬在她的間，讓她整個人都靠在自己的前。

夏繪溪只是懶懶得動了動，嘴角輕輕的一撇，依然在睡。

懷抱裡是這樣溫軟的身體，蘇如昊微微想了想，難以抵抗這樣的誘惑，角勾起了笑意，俯下身去，吻上了她的。

只是輕輕的一蹭而已，只覺得柔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她的，微微帶著溼的涼意，彷彿是天邊的雲翩然而過，將人的心思也攪得旎了。

她帶著濃濃的倦意醒過來，睜眼的剎那似乎還懵懵懂懂，彼此的目光如墨如水般糾纏了很久，她的神明顯古怪的一變，帶著訝異，輕輕的“啊”了一聲。

蘇如昊並沒有趁勢欺近來，只是放開了她，用力的摁了摁眉心:“嗯，把持不住了。”她沉默了片刻，臉並不好看，似乎在忍耐，最後說:“咦？不是說吃飯嗎？”蘇如昊神不動的開了車門:“是啊。你先睡覺，我來吃的，都不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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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看見臥室和寬大的，彷彿就是惡狼看到了柔弱的羔羊，夏繪溪低低的歡呼一聲，放肆的往上一躺，很快就陷在了柔軟的被褥間。

這一覺綿長而深厚，因為鴨絨被全是暖暖的陽光味道，最後被喚醒的時候角還帶了笑。她有些不滿的只想用手揮開身邊惱人的聲音，然而身體的反應更加誠實，許是被一陣陣傳來的粥香味引，肚子已經咕咕的叫了起來。

他將燈打開，俯下身將一套衣服放在她的枕邊，笑著拍拍她的臉頰，吩咐她:“把衣服換了。”夏繪溪又賴了會，才慢的將那套衣服換了。眼皮微腫著，彷彿遊魂一樣走到客廳，似乎還有些分不清狀況。

看著她躺下睡覺後，蘇如昊又去了趟超市，經過了一家女裝店，想了想，又怕她這麼將就著睡並不舒服，就替她拿了一套質最柔軟的衣服。此刻看她穿出來，才知道是套緊身的瑜伽服。深紫的顏將她的臉襯得更加的白皙，‮腿雙‬修長，身段柔軟，而纖彷彿盈盈一握。

夏繪溪並沒有注意此刻他帶些灼熱的目光，看著餐桌上那碗香氣四溢的白米粥，聲音有些嘶啞:“你做的？”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裡整潔如同樣板房。現在一眼張望過去，廚房裡倒零零碎碎的，各種食材、鍋碗還放在理臺上，主人似乎還來不及整理。

他點點頭，抿起一絲微笑:“你試試。”此刻剛剛入夜，並不算太晚，夏繪溪想，他應該是從下午忙到了現在。這樣一來，指尖捧著的那碗熱粥，倒是分外的可貴。

她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熬得極稠極濃、又綴著褐的皮蛋碎末、散發著脆蔥香的白粥彷彿正在一點點的讓她的身子溫熱柔軟起來，胃口也慢慢的打開了。夏繪溪服從本能，將一大碗都一掃而空，最後意猶未盡的了，眼巴巴的看著蘇如昊，目光亮晶晶的:“還有沒有？”他看著她這個可愛的小動作，探過身去摸了摸她的頭，微笑著說:“別一下子吃太多，緩一緩再吃。”蘇如昊穿了件卡其的家居t恤，前似乎還有些水漬，袖子挽起來，鬢角清，鼻樑直。俊朗，溫和。

夏繪溪歪著頭看他，忽然想起他在車裡乘著自己睡親吻自己。明明是心懷不軌的行為，被發現的時候，他的卻目光明澈而坦然，似乎篤定自己不會反。就像這碗他親手煮的、被自己喝得乾乾淨淨的粥，芳香四溢，慢慢的就將柔軟的心情填充在了自己的心裡。

可是此刻，心懷不軌的卻好像是自己…夏繪溪微彎了角，慢慢的靠過去，抿著絲絲的笑意說:“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她的眸子閃爍而靈動，帶了小小的試探和羞怯，鼻尖微翹，氣息一點點的近他。可是蘇如昊坐著，不動聲，眸越來越深濃，淡淡翻滾著、又似乎壓抑著情愫。

他閒然的輕輕往後一仰，彷彿逗，不輕不重的拒絕她:“不可以。”夏繪溪愕然頓住，片刻後眼中的笑意漸濃“理由？”他的語氣平靜:“剛才在車裡，我親你的時候，你那是什麼表情？”夏繪溪目光往上輕輕的一飄，似乎在努力的回憶，最後忍不住“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剛才啊…又累又餓，你偷偷吻我的時候…我正好有些暈車…”她扁了扁，有些委屈，也有些調皮的笑“我怕吐在你身上，就拼命忍著。”他的笑終於舒展開，探身捉住她的手，將她錮在自己的身前，慢慢的吻了下去。將觸未觸之際，低低的說了句:“這個解釋我很滿意…現在可以了。”並不像剛才那樣只是淺淺的觸碰，他十分霸道的掠盡了她全部的氣息，輾轉纏綿，幾乎將她半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她的齒間還有著白粥的清香，身體的氣息甘甜，而肢柔軟——他一點點的收緊自己的手臂，一點點的用力——有那麼片刻，蘇如昊覺得那種衝動難以控制，幾乎以為彼此會軟化，再溶成一個軀體。

蘇如昊放開她的時候，其實還在微微的氣，又努力的調整氣息，他想起她青澀的回應，忽然淡淡的笑:“初吻？”夏繪溪伏在他的肩上，不可遏制的臉紅起來，微微搖了搖頭。

他微挑起眉，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低聲說:“我不信。”她狡獪如同小兔，咬著他的耳朵說:“剛才在車裡的才是。”蘇如昊掰著她的肩膀，皺著眉打量她，又將手撫在她的頸側，受著那裡恰好的弧度，最後自己反倒覺得懷疑了，又重複了一遍:“我不信…這麼漂亮的丫頭，在大學沒人追？沒談過戀愛？”她揚了揚臉，目光透過他的肩膀，望向客廳的窗外，似乎有些悵然:“嗯，大學沒戀愛過，真遺憾。”蘇如昊凝神看著她的的側臉，膚白皙如玉，或許因為沒睡飽，髮絲散亂，眼下還有淡淡的青。怎麼看都有些狼狽，可是此刻，有一種十分愉快的情緒在自己腔綻開，蘇如昊難以剋制的又去輕吻她的臉頰，低低的回應她:“現在還在遺憾麼？”那麼輕而魅的聲音，彷彿是不動聲的挑逗，夏繪溪只覺得自己的心尖正在一點點的充血，然後嘭的就跳動起來。她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安心的靠在那裡，淡淡的微笑:“現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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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就這麼彼此依偎著，氣息錯，最後他又打橫把她抱起來，走向臥室。她軟軟的靠著他的口，聽到他的心跳聲，疾而有力，一下下，似乎在撞擊自己的耳膜。他走得平穩，她在他懷裡微微的側了角度，將自己埋得更深一些，彷彿是被溫柔的海卷著，柔軟適意。

臥室依然拉著窗簾，漆黑得似乎是深夜。蘇如昊將她放在被子裡，又在側坐下，握著她的手:“今天發生什麼事了？”語氣依稀如同暗夜之中，有一盞百合正在輕柔至極的綻開。

夏繪溪“嗯”了一聲，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又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卻不開口。

他似乎有著無限耐心，並不催促，手掌因為被她小小的頭顱壓著，有些痠麻從指尖升起。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聲音才慢慢的送來:“我去看了那個來賓。”

“她對我承認…她的孩子在發燒，她卻給他餵了冰水，病情後來一再的加重。

她還愛著她的初戀，那個男人一直希望她能離婚，他們重新開始…我想，她是真的後悔生下了這個孩子。”蘇如昊沒有即刻開口說話，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她是不是已經坦然接受了愧疚，並且不再受折磨了？”她的頭在他的掌心裡輕輕的動了動，似乎在說“是”

“在節目裡，我這樣對她，算不算救了她呢？她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礙，或許接下去會和丈夫離婚，再和舊情人重新開始…不會再受折磨。”

“可是…她本來是應該受到懲罰的啊！”夏繪溪的聲音有些惘“她本來該有自己的命運的。自我譴責，負罪，厭棄…現在都擺脫了吧？這對那個孩子，對她的丈夫，是不是算是不公平？”她最後慢慢的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從病房出來，她就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做錯了？她並非上帝，並非全知全能，難免帶著侷限，後果便是——永遠不知道自己邁出的這一步結果究竟是好還是壞。就像是榮格教授說的，有些人，或許毀滅的命運更可取。

蘇如昊的語氣卻十分的輕鬆，他出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是不是做錯了…你拿什麼來衡量？拿她今後的人生？還是拿她給自己的孩子喂涼水的時的真實心態？”

“或許孩子只是渴了，而她一心急，就倒了冰水呢？喝冰水是孩子夭折的誘因，這只是她潛意識裡模糊的想法，被你抓住了，你的道德觀接受不了，就該由你替她承擔內疚？”

“夏繪溪，如果你真的是宿命論者，那麼她不該毀滅，就是她的命運。”

“如果你不信宿命，就該知道，每個人心裡都有求生求好的慾望，她也不過是在努力罷了。最後的結果，和你無關。”他的語氣冷靜，帶了不容置疑的力道，極有說服力，彷彿正在把她的心思扳回來。她良久的不說話，黑暗中彼此的呼聲起落，他微微的俯下身去，準確無誤的將吻印在她的額上:“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覺。”就在即將跨出房門的時候，夏繪溪輕輕的聲音如同一縷淡煙，緩緩的彌散開:“你信宿命嗎？”他身子一頓，卻又從容不迫的將腳步接上了:“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