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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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麼?”林方笙找出相簿,起身靠了過來。
“嗯…只是想,當生教組長也不錯,應該常常可以撿到學生”的東西,比方書籍,或是…像這樣的有聲書。”有聲書?他肚裡一陣好笑,先看她緋紅的臉蛋一眼,再瞄那光盤包裝上的圖片一眼,慢條斯理地說:“我沒看。這種歐美的我一向看不習慣。小孩子好心奇重,口味也比較重,他們的審美觀與我不同。”
“…”她臉蛋倏一陣熱辣。這人還真敢說啊。
“給我吧,你有興趣的話我也不能借你,萬一學生想到來找我要,我沒東西還。”他站在她身後,走她手中物品。
“…我沒要借啊。”她熱燙著臉,微揚聲音。
他只是笑,然後抬高手臂,將光盤置回原處。
他低而沉的笑聲在身後,遲至此,路嘉遙才發現她早被身後男人溫熱的氣息包圍在他膛與書櫃間,頓時心跳有些亂。
告訴自己他不過是收起光盤,不需多想,可愈不想在意,卻到皮膚愈,好像他的呼都在她頸背、她耳後,暖暖的、人的…她覺得周身都浮蕩著曖昧,比起教他雙人瑜珈時更令人意亂情。
“你都洗什麼洗髮?”林方笙收回手,低著聲音問。
他低柔的聲音彷佛帶電,說話時帶出的氣讓她得一凜;她回身,卻讓自己陷入更曖昧的姿態,可當她發現這姿勢讓自己更尷尬時,已是來不及了。
她抿抿,問:“你、你說什麼?”他靠得好近,深邃的眼就這麼盯著她瞧,可眼神不再溫和,略有侵略。她退一步,背抵著書櫃,睜著微溼潤的眼睛看他。
“不一定。有聽說不固定同品牌洗髮比較好。”
“有偏好的香味吧?”
“嗯…喜歡果香。”他聞見她頭髮的味道嗎?昨晚洗過頭,但早上應該再洗一次才對。
他點頭。
“我也滿喜歡。”她兩頰微紅,他覺得可愛,但再這麼下去,真懷疑她會被他嚇跑。晃晃手中相簿,林方笙道:“照片,為不是想看?”
“啊,對對對!”緊張的情緒總算可以舒緩,她拿過相簿,逕自翻了開來。
她靠著書櫃,看得專注。田徑是她未曾瞭解過的領域,也從未想要了解;可這是他的工作、興趣,照片裡每張都是他最意氣風發的姿態,她如何還能不想探究他的專業?
她翻過一頁,左右照片皆細看,再往下翻過一頁時,她眼珠子定在右下那張照片,她訝道:“總統欸!你和總統合照過,還握手…”
“像是這種比賽,拿了獎牌的話,通常都會安排和一些官員見面。”他說這話時,語氣是有些冷淡的。
“這是你拿什麼獎時拍的?”
“廣州亞運那次。”
“之後就是奧運了對不對?”她不知想到什麼,逕自笑著,笑得他到古怪,才想問,她抬眼看他,眼神亮晶晶的。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死亡之握…”他愣半秒,忽轉身面著書桌,兩手虛扶際,肩背抖動,她怔怔看他,片刻才發現他在笑,她道:“林組長,有很好笑嗎?網友都這樣說啊。”林方笙輕咳數聲,才轉身看她。
“我只能說,巧合。”他正經八百地說,可眉梢眼角都能瞧見笑意,因他心裡其實很認同啊。
“哪有這麼多巧合!你們亞運拿獎牌時,不是還世界十六強?握了手就直接掉十七名,跟奧運說了。”盯著他眼底的趣意,她問:“你真不信死亡之握?”
“我比較相信努力和實力,當然你說的那個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運動員的運動生命本來就很短暫,過了巔峰時期,或因傷、因年紀體力等問題,而不再有出表現,這和跟誰握手沒直接關係。”他笑一聲,看著她說:“其實亞運後,我們四人就有打算拚完奧運就不再參加比賽,還在學的繼續學業,畢業的就從場上退下來當教練。”
“所以你這三個夥伴現在也在學校當教練,不比賽了?”他輕頷首,靠在她身邊說話:“有一個一面讀博士,一面在小學任體育老師;其他兩個和我一樣,都是田徑教練。體力這種事無法強求而來,努力可以修補先天不足,但體力會隨年紀增長逐漸消逝,即便加強練習,也沒辦法挽留,所以縱然有心想留在場上,也敵不過生理上的衰退。”她點點頭,看著相片,問:“這要去哪裡?”一群人站在登機門前,窗外可見幾架飛機。
“去馬來西亞參加公開賽。”
“這張在哪?覺人好多…”他挨近她,垂陣看。
“國訓中心。”
“…什麼?”未曾聽過。
“國家運動選手訓練中心,簡稱國訓中心,是國家體育代表隊選手的訓練場地,賽前都在這裡集訓。”
“我們臺灣有選手訓練中心?在哪?”她動了下腿,下意識便將身子一沉,坐在地板上。
“左營。”他順著她,隨後坐上地板。
“真的,還不小,裡頭有田徑場、球場、網球場、舉重練習室、跆拳訓練館、箭場、游泳池、跳水池、選手宿舍等。受訓很辛苦,六點起,晚間十點晚點名,像當兵一樣。”他笑,看著低垂長睫認真看照片的她。光束從左側書桌後的窗口斜映進來,打亮她秀氣五官,她眨眼時,像有光的分子在她長睫上躍動,特別人。
“真難相信,我以為臺灣的運動員什麼都沒有,只有得獎時,才會是臺灣之光,其餘時候爹不疼娘不愛。”
“你說對了。臺灣運動員就是這樣,風光時政客紛紛道賀、來握手要簽名,其餘時候,沒人管你,就是自求多福。自己找教練,自己默默努力練習,獲獎便是臺灣之光;沒有獎項,什麼都不是。像受訓這個,也是要有國手資格才能接受這樣的訓練,在成為國手前,不會有誰來幫助我們。”稍頓,又道:“這是很現實的社會,走到哪都一樣。有些選手成績好,國家送選手到國外移地訓練,一旦成績不理想,體委會便終止選手們在國外移地訓練的經費;運氣好的選手,可能會有相關協會的理事願意自掏包延續選手的訓練計畫,但不是每個選手都有此運氣。”路嘉遙點頭,手指不由自主撫上照片中的他。
“所以你們好辛苦,除了每天的自我訓練,還要面臨經濟條件、練習場地等等的問題…現在好像更能明白為什麼你會自掏包,讓學生在我們這些店家免費用餐了。”他目光落在她指尖上,見她指腹劃過自己的臉龐,他聲微低,道:“那個費用不多,我還能負擔。”
“這個時候的你,比較瘦,是因為比賽壓力嗎?”他只輕輕應了聲。是壓力,但非來自比賽,是家庭婚姻;那時與前鬧得正僵,他仍記得賽前,前扔下離婚這個震撼。
哪個運動員不是在汗與淚、甚至血中成長?比賽壓力不是完全沒有,是多年的經驗教會他如何面對,然而子吵著離婚這件事,他怎麼對人說?沒誰知道他那陣子心裡承受的壓力。
人前是風光拿獎牌的國手,誰會知道人後他是連情都處理不好的婚姻失敗者?
“好可惜。如果那時候認識你,就可以在電視機前幫你加油了,那一定很刺。”路嘉遙說話的時候,已抬起臉看他,她眼睛彎彎的,笑得很好看。
他心微微一蕩,低聲說:“臺灣電視臺比較愛播球賽,田徑較少見。”
“好像是這樣…”她低下眼,又翻一頁,喃聲說:“而且你也不參賽了,要在電視機前幫你喊加油,好像是不可能的事了。”他不知她是存著什麼樣的心思,才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只記得前一向不關切他的賽事,他在哪比賽、比什麼,都不甚關心;這時候知道有個人想在電視機前為他加油,他心口脹起難言情緒,好像…好像無法再等到他認為最適當的時機了。
他右手搭上她身後書櫃,左手橫過她身前,搭上她右肩,覺掌下的她輕輕一顫,她緩緩抬起臉。
林方笙笑了一下,垂著眼簾看她。
“應該先把話跟你說淸楚,不過…”他以眼神細細描過她五官,最後落在她微啟的上。
“抱歉,我好像等不及”什、什麼?還不及反應,只覺自己心臟快跳出口時,他已俯,輕貼住她的瓣。他很暖、很暖…眨了下眼,她揚睫;他正看著她,未進一步,只深深看進她的眼,似是在徵得她的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