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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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多芙一行人啟程前往馬多巴的那天早上，崔斯特也採取了行動。黑暗靈尚未自昨晚殘酷景象的衝擊中恢復過來，甚至，他覺得自己恐怕一輩子都沒辦法擺脫這個夢魘了。然而，另一個新的念頭正悄悄地在崔斯特的心裡滋長——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為農夫全家復仇。崔斯特並不喜歡自己這種想法，他一直試圖拋棄在幽暗地域裡所學到的野蠻習俗。然而，李斯特登一家人橫死的景象不斷縈繞在黑暗靈的腦中，孤獨的他，只有用自己的刀，還死者一個公道。

在追蹤兇手的足跡前，崔斯特做了兩件事。首先，他潛回農莊的後院，拿走農夫丟在那裡的壞掉犁頭。雖然帶著它會使行動不便，但黑暗靈心意已決，毫不猶豫地提起沉重的犁頭帶在身上。

接著，崔斯特召喚關海法。黑豹察覺到黑暗靈心裡燃燒的怒火，立即提高了警覺，蓄勢待發。他們已經相處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有著良好的默契，因此，關海法可以從崔斯特臉上的表情中知道，一場大戰即將爆發。

他們在黎明時分出發，沿著烏古魯故意留下的腳印前進。雖然犁頭減緩了崔斯特行進的速度，但黑暗靈仍然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往前搜索。過了不久，一陣悉的嗡嗡聲從附近傳來，崔斯特知道，帶著累贅犁頭的決定是正確的。

不知不覺中，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了，崔斯特沿著足跡來到了一片凹凸不平的高聳巖壁前。原本黑暗靈擔心自己得放棄犁頭，徒手攀上這片岩壁，但很快地，他找到了一條通向崖頂的蜿蜒小徑。小徑是利用巖壁上凸出的部分連接而成，雖然有點危險，但終究還算得上是一條路。崔斯特讓關海法先走，自己則拖著犁頭慢慢跟在後面。暴在空曠的巖壁上讓黑暗靈覺得非常不自在。

然而，這一切都熄滅不了掩藏在豺狼人斗篷兜帽下，淡紫雙眼中的那股熊熊怒火。如果有什麼事讓崔斯特到挫折，他只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力量便泉湧而出。不久之後，當黑暗靈聽到等待中的嗡嗡聲自巖壁下方傳來時，他笑了。

嗡嗡聲自後方快速近。崔斯特背靠著巖壁，拔出刀，凝神戒備。

特法尼斯從崔斯特身旁掠過。一瞬間，小妖在黑暗靈的揮擊中找到空隙，送出了手中的鋒利匕首。得手之後，特法尼斯馬上消失無蹤，鮮血則自黑暗靈的肩膀下。

崔斯特檢視自己的肩膀，放心地點了點頭，傷勢並無大礙。黑暗靈知道，自己無法應付如此快速的攻擊，但他同時也瞭解，為了獲得最後的勝利，自己必須承受特法尼斯的第一擊。巖壁上方傳來黑豹的吼聲，崔斯特立即回覆備戰姿勢。關海法的利爪擁有足以和小妖匹敵的速度，它可以把特法尼斯趕回自己這個方向。

再一次，崔斯特背靠著巖壁，凝神等待小妖的到來。就在嗡嗡聲繞過小徑轉角向黑暗靈之時，崔斯特跳上前，攔在狹窄的通道中間。他一手持刀，另一手也沒閒著，舉起沉重的犁頭藏在身後，想藉著它龐大的面積阻擋小妖的去路。

特法尼斯快速地衝向崔斯特，如黑暗靈所預料，對方輕易地閃過自己刀上的攻擊。然而，小妖只顧著躲避刀刃，絲毫沒注意到對手同時舉起了犁頭。

崔斯特本無法看清特法尼斯的行動，但是，犁頭上傳來的劇烈震動和沉悶的“碰！”一聲，告訴他計劃已經成功了。黑暗靈的嘴角浮現滿意的冷笑。他丟下犁頭，一把掐住已經不醒人事的小妖，把瘦小的特法尼斯舉了起來。在此同時，關海法也來到崔斯特的身邊。特法尼斯回過神來，開始用力搖晃自己的頭，試圖擺脫暈眩的覺。這個舉動使小妖的長耳也跟著左右搖晃。

“你是什麼生物？”崔斯特用地話問，他曾經用這種語言成功地和豺狼人溝通過。出乎意料之外，黑暗靈發現小妖竟然聽得懂。然而，特法尼斯含混不清的尖銳聲調讓崔斯特完全無法瞭解對方想表達什麼。

崔斯特掐住特法尼斯的脖子猛力一扭，小妖差點窒息，馬上說不出話來。

“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你叫什麼名字？”黑暗靈冷冷地問。

“特法尼斯，”小妖回答得非常不情願。特法尼斯能夠在一秒內跑百步以上，不過，那是在雙腳著地的情況下。被掐在半空的小妖偷偷地觀察四周，發現他們身處於巖壁小徑上比較狹窄的地方，還有，自己的匕首掉在壞掉的犁頭旁。

崔斯特的刀刃近特法尼斯，說話的聲音變得非常尖銳。

“是你殺了農夫？”一聽到問題，小妖馬上輕蔑地笑了出來。黑暗靈突然有一種殺死對方的衝動。

“不是，”特法尼斯發覺情形不太對勁，趕緊答道。

“那是誰？”

“烏古魯！”小妖回答。接著，特法尼斯動地指著巖壁上方，嘰裡呱啦吐出一串話。崔斯特只能斷斷續續地辨認出“烏古魯…等待…晚餐…”幾個字。

黑暗靈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的俘虜。小妖的速度太快了，這實在是個棘手的問題。他轉頭望向關海法，黑豹輕鬆地躺在小徑上，伸伸懶，打了個哈欠。

崔斯特陷入沉思之中。他試著拼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想了解小妖在陰謀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不過，特法尼斯已經受夠了。他趁黑暗靈分心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藏在靴子裡的小刀，狠狠地向崔斯特的手腕舊傷刺下去。

但特法尼斯低估了他的對手。儘管崔斯特跟不上小妖的速度，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刀刺進自己的手腕，但疼痛並沒有讓他鬆手。憤怒的黑暗靈暴地抓緊小妖，揮出手上的刀。可是特法尼斯輕鬆地閃過了這一擊，並得意地大笑。

輪到小妖反擊了，他從崔斯特的手腕裡拔出小刀，再深深進他的手臂裡。迫不得已，黑暗靈採取了最後的手段。他舉起手臂，狠狠地把特法尼斯擲向巖壁，然後撿起昏不醒的小妖，一把丟到懸崖下。

不久之後，崔斯特和關海法來到一片陡峭的岩石斜坡下。他們蹲伏在灌木叢裡監視著一個山口。雖然口用樹枝和樹葉小心地偽裝過，但裡面卻不時傳出地的談笑聲。

口下方不遠處有一座很深的懸崖，上方則是近乎垂直的巖壁。斷斷續續的足跡一直延伸到山口，崔斯特相信，殺害農夫一家人的兇手一定就藏匿在這裡。

黑暗靈的內心又開始劇烈地掙扎。崔斯特很想手刃兇手，為農夫報仇，但他也希望用文明的方法伸張正義，最好是舉行一場審判。可是，這顯然不是自己所能辦到的。他不能大搖大擺地走進人類村莊裡。黑暗靈再度想起了那個農夫、棕頭髮的淘氣鬼、快成年的可愛女孩，還有在藍莓田裡和自己手的年輕人。崔斯特試圖壓抑內心澎湃的情緒，但他的呼越來越急促。在幽暗地域的那段子裡，偶爾，他會向原始的慾望讓步，那是一種只問結果，不論手段的黑暗思想。現在，崔斯特內心渴求殺戮的慾望正失控地蔓延。原本黑暗靈一直試著平息自己的憤怒，但他想起了之前學到的教訓黑暗面是他自己的一部份，也是生存的必備條件，並不完全是惡的。

因此，這是必要的手段。

崔斯特知道形勢不利於自己，他不清楚山裡有多少敵人，也不瞭解自己將要遭遇什麼樣的怪物。農莊裡的種種跡象顯示，有比地強大許多的生物牽涉其中。黑暗靈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等多瞭解一些敵人的情況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