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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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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傻瓜,我當然明白林森的意思。

覺得自己真是情路坎坷。我真的沒想要如何熱鬧非凡地談戀愛,菩薩證明,我最羨慕的就是像恬姐一樣,在35歲之前,有家有夫有孩有工作有朋友,而且心態平和目光溫柔。這樣的女人,是有福氣的。

但我始終無緣進入有福女人的圈子。第一次談戀愛很開心很幸福,可有人阻止。第二次談戀愛很情很炙熱,可好時光不長。苦果嚐盡盼來第三次戀愛,可第三次戀愛談得猶猶豫豫,菩薩成全我,給我一個時機讓我進入愛情的境界,本以為以後的子可以平安度過,雖然費了幾年光陰不過,總算要修成正果,但現在…我真的不是貪心的人,若我只有一顆巧克力,我會覺得它是最香濃的,若我只有一顆太妃糖,我也會覺得那是最甜美的,可眼下有人給我一顆巧克力,接著又給一顆太妃糖,並讓我兩者選一,我無論怎麼選都意味著失去。

一個是幸福,兩個是痛苦。所以,兩個在某程度上相當於零個…是不是此時最保險的做法,應該給林森電話,就說我不能赴他的約了?

我挑戰不了這樣的理想,因為自私與佔有慾的天。一個是沒選擇的。兩個是可以選擇的,哪怕選擇意味失去,我也總得坐下來,睜大眼睛看桌子上的兩顆糖,努力透過包裝紙去仔細分辨,是巧克力大還是太妃糖大,是巧克力有誘惑力,還是太妃糖更對我胃口。尤其當上天註定我必須在兩者間選擇時,我更得加倍留神,當個聰明人。

079下班後在傳媒大樓外等候。華燈初上,不知是霧氣還是塵埃,籠著城市的街燈,濛濛的,像不清晰的往昔記憶。那一刻,我突然有點恍惚:即將要見面的人會是怎樣的?

一輛銀帕薩特停在我的面前,有個高個子中年人下來,走到我身邊,笑著說:"等好久了吧,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與幾年前的模樣沒什麼變化。他伸出手,我以為要握我的手呢,卻發現他是要幫我拎我手中的筆記本電腦。怎麼回事,我竟然心跳得慌!

大樓前不方便停車,後面已經有車子在催。他幫我打開車門,然後自己走向另一邊車門,把電腦放後座,坐好,繫上安全帶,開車。

"去吃西餐,好嗎?"他問。

我突然垂涎茶樓裡的各種小吃,於是說:"去西湖邊的茶樓吧。"他笑著點頭,車子上了城市高架。

我在車子裡瞟了他一眼,男人真是不容易顯老啊,除換了更時尚的眼鏡外,真的就是多年前的那個他。我下班前在洗手間裡簡單化了淡妝,鏡子前仔細看過,女人的狀態在工作一天後是最讓人心碎的,這時候再好的粉底也掩飾不了細紋和憔悴,難怪小葉說過,30歲女人的約會要麼在早上剛睡醒後,要麼做了spa後,千萬千萬不要在上班後。心裡暗歎一口氣,男人女人真是天生就不公平,女人韶光易逝,而男人越老越滋潤。

他專心開車,偶爾回頭看我,微笑的眼神。

似乎有很多話說,似乎又無話可說。很快到了西湖邊。

到了茶館裡,各自要了茶和小吃果點。

這時候我立馬覺得自己好蠢,怎麼會不選西餐廳而選了茶館。因為我們兩人都一時不說話,可面前有一堆吃食,只能像松鼠一樣吡吧吡吧地剝著嚼著,特別沒風度。想想西餐廳才是最適合我們這種不知話從何說起的過期情人,何況昏暗的燈光還能掩飾我大齡女的暗淡膚

於是用不停喝茶來掩飾。

"你真的沒變啊。"林森說。

"不,老了不少。"我認真地說。

"但我看你真的沒變。"林森更認真地說。我不再堅持了。

"你,現在怎樣?"他接著問我。

"還好。就像你見到的:身體健康,心理正常。"他又問:"家裡老人都好嗎?"我淡淡地說:"他們是在同一年裡去世的。"林森錯愕:"他們不是身體好嗎?"

"是的,看上去很好,後來我爸身體老是莫名其妙地痛,一查,肝癌晚期。醫生當即說,別治了,3個月裡吃好點就行了。果然,沒活過4個月。"

"那是什麼時候?"

"我研究生畢業工作一年半吧。我媽在我爸死後很抑鬱,每天哭,我每天要同她打兩小時的電話。後來一天,她的老夥伴陪她出去玩,經過一個水庫,說以前與我爸一起來過的,又哭,哭得一頭栽倒,趕緊送醫院,已經沒治了…後來我把他們合葬在一起。"林森輕輕地握住我的手。

"沒事,我走過來了。"我掙脫他的握手。

我本不願意多想那一年。那是很冷的一年。當我爸爸去世後,我打電話給那已開始冷淡我的海龜男,他在電話裡安了一通,然後說他與朋友約好了要見面,不能來看我。當時我心中覺我媽媽得了抑鬱症,但是我沒有力氣幫助她,因為,我自己也整天陰鬱,父親病故加工作壓力再加情失意,我每天都咬著被子哭。我希望自己能熬下去,我媽媽能熬下去,卻沒料到我媽已經本熬不下去了,她已經油盡燈枯。

再次辦完喪事回上海,我給海龜男發個短信:陪陪我好嗎,借你肩膀讓我靠靠好嗎?他回短信六個字:對不起,真沒空。

本來我已經快沒有了生活的勇氣,收到他短信後,我狠狠對自己說:我發誓,一定要好好活,一定要好好活!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哪天能剝他的皮他的筋,能開車把他撞成終身殘廢,讓他爛臭在上,生不如死、痛不生…

我的毒誓狠如毒蠍惡如罌粟。為了讓自己不遺忘曾經被人如此殘酷拋棄,我存下了那兩條短信,一條是如此軟弱的乞求,一條是如此絕情的回絕。

後來回杭州了。剛開始時依舊痛徹心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在一個深夜,本睡不著,我拿著手機,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於是寫了條短信:你願不願對我說,你不會放棄我?我把這短信發給我自己。我收到短信,回信:寶貝,我永遠不會放棄你。再發給我自己。我收到這短信,心滿意足地哭了,然後抱著自己,睡著了。

再後來,我徒步西湖,每天清晨都走一圈蘇堤白堤,邊走邊對自己說:"要自救,要自救,沒人能救得了你,除了你自己…"我至今清楚記得清晨西湖的霧氣,沒人能比我更悉西湖霧氣的味道,那味道,伴隨了我從死亡到復活的過程。

再後來,是在從青藏高原回來的路上,我給閨打電話,說高原上的視野就是開闊啊!應該就是那天起,我的手機裡再沒有任何短信的歷史紀錄了,我不需要了。…這些個往事,我沒同任何人說。對林森也不會說。所以當他想握住我的手來溫暖我時,我只是告訴他:我走過來了。

既然走過來了,就不會再害怕了。所以,現在的我,很強大。

"你現在怎樣?"我問他。

"我真心祈禱,我會有個全新的開始。"我笑笑:"離婚算是有最後結局了?"他點頭。

"孩子歸你?"我問。

"嗯。孩子歸我,房子歸她。還款歸我,存款歸她。"

"哇,比淨身出戶還厲害嘛。"

"一個三十多的女人,沒有一個房子的話,會沒安全的。反正也就十多萬的貸款了,我來替她付吧。"林森這番話聽著覺得很悉。

"盡到老公的責任了。"林森笑笑:"沒有…為了拿到兒子的監護權,我不惜同她打攻心仗,說你三十多了離了婚又有個拖油瓶的話,你會很難再找到幸福的。她猶豫了很久,終於同意放棄孩子…其實,她是很愛兒子的,但是我們怎麼就是處不來…放棄孩子,她真的很痛苦。"我點點頭。

"那你和孩子住哪裡?"我好奇。

"以前外辦給我分過一個房子,兩房一廳的老戶型,你知道的。結婚後這房子一直出租著,我們住的是自己買的小區商品房,現在那新房給了小娟,這舊房就歸我和兒子,這段時間我要把房子裝修一下。對了,還有輛車,也歸我和兒子,有車接送孩子方便。"

"一個人帶孩子會比較辛苦,尤其剛開始,何況你的工作也不輕鬆。"我提醒。

"是的。我打算讓他全託,週末帶回家。以後週末打死我也不出差。"現在我們的談話就像老朋友一樣,再沒一絲先前的尷尬。

"你相信嗎,剛開始與你見面時,我很緊張呢。"我說。

"你肯定不相信,我去接你時,其實心情比你更緊張!"哈哈。我真笑出聲來了。

"我覺得你還是有點變化了。"林森放下茶杯,對我微笑。

"怎麼啦,聊天聊了這麼長時間後終於察覺出我變老了?"

"不是變老,是變大氣。"

"大氣?呵呵。"看時間已晚,我建議回家。

林森說:"這是個很美的夜晚…以後我會經常約你出來聊天,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