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何妨上命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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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屬於抗金聯盟的世江湖，在南宋之外，已有大理傅雲邱、西夏洪瀚抒、高昌石磐、山東談孟亭支撐，而在他林阡遊遍天下之際，已憑情義服厲風行沈依然越風沈延，恩威收百里笙華一方慕容司馬，形勢所向，人心自然所向。

軒轅九燁，第一次沒有勝算。又豈止軒轅九燁一人明白這個形勢。只不過，當軒轅為此而憂心，有人卻為此而舒心而已。

“黔西魔門是一定不會屈服了。唉，勝南不該對林美材太狠，現如今，林美材幾乎是被他驅趕著去與金人結盟。”這一晚的同一時間，柳五津與路政兩人在林中散步，原本是笑著淺談形勢的，柳五津忽有此嘆。

“是啊，我也與勝南提起過，在戰場上，本不該對一個頑固敵人太絕。不過勝南也自有考慮，他說林美材此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聯盟投降，他將她銳氣狠狠挫了一次，就會令魔門自我解體，軍心渙散，即使與金人結盟也不足為懼。勝南還說，只要近期聯盟不發生重大變故，黔西魔門必然平定，長期內不會再作亂。”路政說。

“我也明白，金人魔門，都不足為懼，黔西平定是指可待。我只是擔心勝南一人而已。”柳五津冷駐足“雖然我一生最愛飲恨刀的巔峰，可是我擔心勝南會遭到和楚江一樣的宿命。飲恨刀的戰念，會不會控制住勝南的心緒？他對林美材那麼狠，會不會是走火入魔所致？”路政一笑:“是你多慮啦，勝南說得有有據，事後也本沒有後悔，應該不是走火入魔。你我原本擔心他不知道飲恨刀這兵器的不祥，但你可知道，其實勝南早就瞭解了他手中兵器不是善物？”柳五津一愣:“他早就知道了？”

“是啊，他早就發現飲恨刀與他是相互縱的，他第一次證實，是在夔州重創魏南窗那一次，據說那夜他把魏南窗打下了橋去，不顧自己受傷差點直接跳下去繼續殺敵，那個時候，他就覺察出些不對勁了。”路政說“到黔西來之後這麼多月，他其實一直在與他的飲恨刀裡的殺戮念頭對抗啊，咱們外人都不知道…”

“這小子，寧可向你說心裡話，也不跟我這個老友講？害我還一直糊里糊塗地擔心！”柳五津怒道。

路政笑著搖頭:“不是勝南主動對我講起的，也不過是閒暇時候聽那雲煙姑娘和盟主說過，聯繫在了一起罷了。”

“閒暇時候…”柳五津苦笑“想不到蘇降雪竟幫著你我二人，爭取到越來越多的‘閒暇時候’…”

“也不知短刀谷現在是怎樣的局勢，寒澤葉他一個人，可真教人擔心…”路政隨即黯然。

“有天驕威懾，百里笙牽制，暫時不會有大變動。”柳五津看著不遠處抗金聯盟群雄凱旋後歡聚的熱鬧場景“我們總有一天，會將這裡的一切整體搬到短刀谷去。”與那些正自談笑嬉戲的年輕人只是幾步之遙，柳五津和路政二人在林間旁觀，既是慨，又是欣…岌岌可危的短刀谷，總算還有希望。

隔著幾層樹的他們，都太年輕，若把戰念拋去，幾乎就沒有什麼負擔可言，氣氛也因為他們而一直輕鬆且活躍。

熱鬧之所以不斷絕，大部分還歸功於中間有個名叫海逐的豪放派男人，然而曾幾何時，這男人幾乎被谷內的勾心鬥角得走投無路。

“咱們，的確是該好好地審視他海逐了。”路政嘆息。

“是啊，幸好如海逐這般的豪，不會太在意他自身的浮沉，只求活得瀟灑痛快罷了。”柳五津一笑。

不過，海逐活得瀟灑嗎？不瀟灑！痛快嗎？不痛快！

魔門大敗之後，真就有敵軍投降的同時把莫非的斷絮劍雙手奉還了，開心得莫非喜形於，高興得海逐以為姻緣刀也快完璧歸趙了，可是等了一天之久，海逐還是沒有等回他的姻緣刀！不僅如此，還得來這樣一個噩耗:“回稟海將軍，後她十分重視您的那把寶刀，幾乎貼身收藏，我們…無法得手…救不回頭…”哭無淚…林美材你為何要獨獨對我姻緣刀這般重視…

姻緣刀事關姻緣，對海逐打擊不小，這不，道聽途說了諸葛其誰測姻緣準確無誤，反正想想他也已經歸降了，海逐就忙不迭地前去魔村拉他出來，軟硬兼施要他給自己測姻緣，於是眾位年輕人中央，突兀地冒出一個白髮三千丈，一干人等，原本與老頭子並無共同語言，一聽說他有這個特長，爭先恐後一擁而上，把他圍在中間聽他瞎講，倒是襯得場面更加嘈雜。

“孽障！”柳五津與路政正在一旁微笑看著，哪料到諸葛其誰突然對著海逐劈頭罵了一句，直把眾位罵傻了…“怎麼？我的姻緣？不會那麼慘吧？”海逐大驚失。

“真是孽障！姻緣被人硬生生拉過去也就算了，偏巧那個女人強行霸佔了你的心，卻對你沒有一點意！孽障！孽障！”他怒其不爭地罵，海逐面如土:“我，我，我這麼倒黴？姻緣刀要被人強行奪走，連姻緣也要被人強行霸佔？”海逐頃刻間垂頭喪氣，他才問罷，人群中便響起個小女孩的聲音:“諸葛前輩能算到我師兄和年姐姐何時成親麼？”原來是賀蘭山那個小八卦所問，黔西之亂想必快要平定，否則船王與年二人也不會出現此地。

作為同行的船王與諸葛其誰對視一眼，諸葛帶著和藹的笑容，輕聲回答:“這姻緣，不需老夫計算，你師兄自己，便能掌握。”

“年姐姐大喜啊！”賀蘭山猜了出來，開心地笑。

“蘭山實在是愛管閒事。”年笑著說“怎麼不問一問自己的姻緣？”諸葛其誰與船王皆有變，卻不曾被任何人察覺。船王輕咳一聲，諸葛其誰嘆了口氣:“小姑娘將來，會與九分天下之中三個有姻緣上的糾葛…無奈…那三人，不知誰才是姑娘歸宿…”柳五津老遠聽到賀蘭山的姻緣這麼強，飛一般地跑出去衝到賀蘭山旁邊自己女兒後面，忙不迭地攛掇聞因:“快，快，問問老神仙你和天驕…”柳聞因臉上少有的緋紅:“不必問啦，不必問天驕。”

“咦，聞因什麼時候竟害羞起來了？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徐轅哥哥何時娶你去雲霧山麼？”柳五津笑著問。柳聞因卻正說:“不必問啦，說了不必問了。”竟然反常的冷靜，叫柳五津真是摸不著頭腦。

“奇怪了，這麼熱鬧的地方，怎麼少了個人呢？”柳五津環顧四周，是啊，有個人最應該和海逐左右呼應，不離不棄地一起出現在熱鬧場景裡了“鳳簫呢，跑哪裡去了？”聞因回過神來:“哦，雲姐姐要回貴陽城裡去了，林阡哥哥和盟主一起送她。”父女倆對話完，先一陣沉默，忽然異口同聲地嘆:“真好啊，真羨慕啊…”柳五津哈哈笑，嘮叨說:“羨慕別人？那剛才還制止爹幫你問姻緣。”

“用不著爹你心，反正…姻緣的事情，強求不來。”聞因罕見的出文靜一面，似乎是有心事。有些人，愛得痛苦也甜。

有些人，愛得簡單卻隨意。

還有些人，愛得痛快又烈。

如玉澤，如雲煙，如兒，真的全都是他林阡要用命去護的女子。

雖然，和玉澤有太多無法詮釋的憂傷過往，雖然，和雲煙有太多難以承諾的未來方向，雖然，和兒有太多無望計算的糊塗賬。

林美材當然不會知道，他在最後一刀出的淺笑意義，那是事過境遷之後想通的意義，玉澤和宋賢，再也不是心魔，只不過是一個，即將要打開的心結而已。

“你竟然在靨**的術下，都沒有介懷宋賢的背叛…”戰勝回來，吳越既喜悅又不解地問他。

“新嶼，沒有誰背叛誰，只有誰不理解誰。”其實，不是宋賢玉澤背叛他，只是因為，他不理解他們倆。

幾個月過去，與白帝城心境早已不一樣。當戰念不再走火入魔，當情愛也不再紛紛擾擾，慶元五年的一月，真是他林阡生命裡最好的時光。

“雲煙姐姐真的要回貴陽城裡去嗎？真是不大情願，我要吃不下飯了。”兒嘆氣，她也不想和雲煙作別，不過想想，戰事就快結束了，這次也只是小別罷了。

“我也不想放行啊，你雲煙姐姐曬的被子都跟別人曬的不一樣，就是特別好睡。”勝南笑著說。

雲煙聽了止不住地笑:“我真想賴著不走，伺候盟主就餐，盟王就寢呢。”

“那麼，雲煙姐姐可以不走嗎？”兒問勝南。

“還是回去吧，她本就不該來。”勝南微笑回答。

“我留在這裡，勝南也不安心，還是回去的好。”雲煙點頭“你們兩個，要當心啊，越到最後，越要注意自身安全。”

“等等。”勝南忽然把她拉住，輕輕撥開她頭髮，他真是眼尖:“怎麼有白髮啊？才十**歲，就生白髮了？”兒噗嗤一笑:“不察紅顏已白鬢。”

“不要拔了它，等勝南也生了第一白髮，就是標準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雲煙的笑容裡，有種兒至今還奢求不來的幸福。

兒忽然一怔而失神:到也真的想，讓勝南看見我長白頭髮。

臨別散心，正依依不捨，忽然面馬蹄聲疾，在沈家寨森嚴守衛之內，只可能出現自己人，但為防萬一，勝南兒還是不改臨敵警戒。

“林少俠，盟主，好消息啊！”數騎於勝南兒身旁止步，顯然遠遠就認出了路旁的他倆。

“幾位是？”兒一怔，好消息？

“盟主，在下是大理鐵膽陸家的舊部，現今在石城郡駐守。幾個月前，咱們也在黔西停留過。”為首那個笑容滿面，的確有些稔“前幾我們石城郡攔截到了林少俠所託的藍家老小，他們雖然一直躲避，但終於被咱們說服了，藍家小姐已經到了貴陽城郊安全之地，等候與林少俠一見！”三人皆是一驚，雲煙輕聲在勝南耳邊笑著說:“看來，我有藉口再留了。”兒噙淚聽著這樣的喜訊，阡終於如中天了，他，本就應該得到世間一切最好的，最光榮的，和最彩的。

藍玉澤雲煙姐姐還有她林念昔都最愛的英雄、她們本都應無怨無悔跟隨一世的男人、林阡，何妨直上命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