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處處陷阱處處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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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

尉遲雪在邊疊被褥，看扶風有些神不守舍的，柔聲道:“扶風…”扶風沒聽清楚，尉遲雪連聲叫了好幾遍，她才回過神來:“小姐…”尉遲雪一臉凝重:“你最近怎麼回事？怎麼總是心不在焉？”扶風支吾著:“沒…沒什麼…”尉遲雪小聲道:“我嫁到秦家來，真是個錯誤麼？”扶風不知怎麼答她:“小姐，可是，建康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羨慕您啊…”尉遲雪眼中開始淚水打轉:“一份有名無實的婚姻，有什麼值得羨慕？我喜歡的是千秋，沒有變，川宇愛著的，其實是鳳簫呢。可是鳳簫是江湖中人，老爺會不會同意…”扶風噘起嘴:“老爺自己不也常常娶江湖女子？”尉遲雪搖了搖頭:“當年的夫人已經隱姓埋名，再也不過漂泊生活了，和現在的韓鶯一個樣，而且不是貧寒門第，可以算門當戶對。”

“韓鶯不算貧寒門第？”扶風一愣。

尉遲雪一笑:“老爺追究過她的出身，你絕對想不到，這女子雖然小偷小摸慣了，卻是江西一戶富家的。可是鳳簫呢？她是實實在在的江湖草莽，絕對不可能安心地離開江湖…”只聽有人推門而入:“是誰在背後講我的壞話啊！”扶風和尉遲雪均大驚，回頭看鳳簫一臉笑容地進來，尉遲雪笑道:“你怎地會來？”兒一笑坐在她身邊:“碰巧路過秦府，順便看看你們主僕二人。”扶風奉命去沏茶與她，兒看見扶風遠去的背影，笑道:“尉遲姐姐，你的侍女可不同一般呢，看她的面相是大富大貴的標誌啊。”尉遲雪笑答:“那麼我呢？”兒笑道:“是江湖草莽的標誌啊…”尉遲雪大急，笑著搬起玉枕來砸她，兒趕緊躲閃。晚上，天有些冷了，兒走了一段路，實在冷得不行，看見一個有火光的地方，立刻撲過去。

越走越近，兒躡手躡腳地過去，打開門，忽然被面前一幕，嚇得釘在原地:她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女子背對著她，往一個藥壺裡撒著白粉末，看情形不是下毒是什麼！？而且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死敵，韓鶯！

韓鶯工作完畢，拍拍手準備開溜，一轉身，看見一張無比悉的臉，她嚇了個半死:“鳳…鳳簫！”轉身過去想打翻藥壺，但是鳳簫一把握住她手腕:“你好大的膽子！”韓鶯冷笑道:“鳳簫，這次是我栽跟頭了！你給我等著！”兒大怒:“從未見過你這般毒辣的女子，你，你下毒害誰？尉遲小姐？秦夫人？她們都和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常常在背後議論我家世背景，說我勾引秦老爺的這家女人，個個都討我厭，個個都該死！”韓鶯惡狠狠地說著，出厲內荏的本，邊說眼淚邊打轉。兒已動惻隱，竟然想要放過她。

正遲疑著扶風氣吁吁、神緊張地跑過來，一見韓鶯在場，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韓鶯冷冷笑道:“扶小姐也來啦，這一次我人贓俱在，隨便你們怎麼得意去！”兒冷冷地說:“扶風，去找你們家老爺來，家裡面養著這麼一個禍害，你們老爺真是個老鬼！”雨水，像透明世界裡的粘稠，輕輕過屋簷，卻不自覺地停滯住，再溫柔地墜落。

透過微薄的幕層，可以看見遙遠地方一處又黃又舊的燈，在雨水之後微微泛著慘白，只能聽見雨碎在地面的聲音。

雨落進韓鶯的衣領，緊緊貼在她身上，她的全身衣服溼透，沉重地墜著。手，也在顫抖…

不知道為什麼，明知道這件事是錯的，也不應該做，做了也沒用，卻還是要做，一直到不能再做了為止…

天才微亮，雨卻越下越大，走著走著，忽然間‮腿雙‬一軟，癱倒在某一戶人家的牆角，倚在一隅，痛哭涕。

藩漉漉地貼在臉頰，一身淤泥，她好恨。沒有人管她，沒有人愛她，也沒有人關心她。瞬間，她的世界忽然停止了下雨。

許久，才抬起頭來，詫異地發現一把傘正為自己撐著。

蹲在這一圈灰白的乾地上，她不想回頭看這個撐傘的人是誰，可是，卻再也躲不過那個火熱的目光。

“小師妹，你，你餓嗎？大師兄，請你去吃飯。”滿江紅傻傻地說著，韓鶯滿腹委屈，忽然更加難受，情不自哇一聲哭出來。

滿江紅輕輕地將她扶起，攬在懷裡:“小師妹，大師兄嘴笨，不知道說什麼好，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不要再哭了…”

“我不哭，我不哭，我不回頭，我不在意…”韓鶯泣道。

“小師妹，和我回家吧，好不好…”滿江紅小心翼翼地說。

韓鶯拼命地搖頭:“不，不，我不要見到鳳簫，不要見到她！”滿江紅面帶溫柔地拍拍她的背，安著說:“好，不見她，不見她，我們這幾天，不見江西任何人…”在心裡，小聲地告訴韓鶯:小師妹，這世上，原本就處處兇險，處處也真情；處處陷阱，處處也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