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酒肆波折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對這一個在敵方陣營中高居三大主腦之一的人物大歉然,道:“你被我這麼一個無名小卒誤了大事,我實在到歉疚。”冷於秋登時柳眉倒豎,怒道:“你別得意!說不定你們那個傳送真正情報之人,已經落在我方手中。哼,不但是鬼見愁董衝也出馬,連三寶天王方股公亦親自出動。你們逃得我和董衝這兩關,只怕最後過不了三寶天王方勝公這一關。”公孫元波聳聳肩,道:“方勝公麼?他誠然是東廠中名氣最響亮的一個,但他不過是持有三件稀世之寶而已,論本事未必就真的很了不起。”冷於秋道:“你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竟說出這等愚蠢可笑之言!我告訴你,方股公才不倚靠他名震天下的‘三寶’呢!”她用玉蔥似的手指指指自家腦袋,道:“他才是最有才智心計之人,連我和董衝都怕他三分,你懂得什麼?”公孫元波道:“他好像沒有過什麼驚世駭俗的事蹟,我只知他的紫金龜、掌。已劍和斷腸草是天下莫當的寶物。”他停歇一下,又道:“紫金管的威力,那天夜裡在大名府已經見識過,但我還不是活下來了?”冷於秋鼻中發出“嗤”的冷笑聲,道:“你以為我當夜真的旨在殺人麼?”公孫元波突然警覺不必與她抬槓,因為此女的機警聰明的確到了可怕的程度,若是說下去,恐怕會不留心洩漏了秘密。
他馬上改變話題,道:“你一定說得不錯,在東廠中,三寶天王方股公才是第一高手。
只看他敢把三寶之一的紫金彎借給你用,可知他的確不靠這等外物取勝。”
“這話還算是有點腦筋,否則我就不跟你說話啦!”公孫元波轉眼四顧,之後微微一笑,神采飛揚的俊眼盯住對方,道:“我可不敢大鋒芒,免得你生出嫉才之心。不然的話,我馬上可以說出很多言之有物的話。”冷於秋曬道:“你不過是一名小卒,居然說到我會嫉才,真是笑話!”
“你如果真能不嫉才的話,我就告訴你,咱們談了這些話之後,我已經知道我方的細是誰了。”冷於秋不覺出訝,問道:“你知道誰是好細?”公孫元波斷然道:“就是陳四叔陳元。”冷於秋道:“他是誰?何以見得就是他?”公孫元波道:“你瞧瞧看,咱們現下在什麼地方?”冷於秋道:“還用說麼?這兒是極樂寺的國花堂。”
“對了。現在雖在嚴冬,但此地景仍然很可觀賞。假如咱們不是敵人,而是好朋友,則咱們到這一處幽美清靜的地方作知心長談,那是再合適沒有的了,對也不對?”冷於秋顯然捕捉不到他話中的含意,是以只含糊地“嗯”了屍。
公孫元波道:“換言之,此地除了進香還願的信徒,就應是情侶身份的男女,方會在嚴寒中摸到這麼一處景物清幽的地方來。那麼咱們既是敵人,為何會在此碰頭?”無情仙子冷於秋皺皺眉頭,道:“廢話!你的行動,一直在我監視中。”
“才不是呢!這一路上多是平疇曠野,你如何能跟蹤我?”冷於秋淡淡道:“這是我的絕技,不能告訴你。”公孫元波道:“你不必支吾,除非是車把式傳遞給你暗號,你絕無可能跟到此地來。”冷於秋道:“那就算是車把式的功勞吧,這與陳元有何相干呢?”
“但你須得知道,那車把式起初只知道我是到高梁橋而已。直到抵達高架橋,我才叫他往前駛。”
“這便如何?”她聳聳雙肩,意態冷漠,可是卻有一種冷豔醉人的美貌。
“你是早一步到了此地等候我的,而我卻是奉陳四叔之命到這兒來躲避一下,而我居然躲到你的羅網中了,豈不怪哉?”要知他們俱是超凡之士,故此有些話點過就算,不必多說。例如公孫元波說過這一路盡是平疇曠野,已點出在跟蹤術上,此是不能克服的困難,所以現在他提出對方比他先到這一點,便可以作相互的證明。
冷於秋道:“你雖是無名小卒,但我仍須承認你很有頭腦。”公孫元波傲然一笑,道:“得到你作此讚許之人,只怕不多吧?”冷於秋道:“當然不會很多。”她再度舉步向他去。這回公孫元波沒有後退了,敢情他背後已被拱門門框阻擋著,後退不得。
直到兩人相距只有三尺左右之時,冷於秋才停步,道:“你不妨清我將如何處置你。”公孫元波道:“我在你眼中何足重視,倒是你的競爭者如董衝或方勝公,可能已經建立奇功,正在等你回去,參加他們的慶功宴呢!”
“我的確很擔心發生這等情形,不過你亦無須欣,因為我的羞辱,便即是你那一方的慘重失敗。”公孫元波一聽,這無情仙子冷於秋的話果然有理,雖然他不相信敵方能夠把秘密文件截獲,但在表面上的形勢,的確正如她所說的,她若是須得參加方股公或董衝的慶功宴,則此一羞辱,亦即是太子派的慘敗。於是他收起幸災樂禍的神。道:“這些事情,還是讓你和我方的高級人物去傷腦筋吧!我老實告訴你,到此為止,我已與我方撕了線。假如他們不找我,我今後就變成無主孤魂,既不知如何才與他們聯絡得上,亦無事可做。”冷於秋道:“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應該屈居人下。我的看法是你由於年紀輕,經驗少,所以還不是高級人物,但亦不像你說得那麼低級。你大概是負責特別任務的部門中的一員。
假如這次涉及關係非常重大的機密文件的運送事宜,你便銜命出馬參與。”公孫元波道:“我對此一任務的來龍去脈本毫不知情,你愛信不信,你自家判斷好了。”冷於秋道:“我可沒有駛倒你的意思,亦不是要說服你。只不過是讓你明白一點,那就是我並不是好騙的。關於你的地位一節,我只再講幾句。”她停歇一下,又道:“以你的聰明才智,可說是萬中選一的人物。你應變時的機警、銳的觀察力、確的判斷以及過人的才辯,這些優點長處,正如寶石的光華,雖掩藏而不可得。”公孫元波笑道:“我有這許多好處麼?”
“我說下去,你就明白我為何把你的長處都-一列舉出來。要知人類社會中,任何一個組織,當它最初創立崛起之時,總是朝氣,多方收人才,而且人人能夠不自私,先為團體的榮譽打算,不惜犧牲小我的利益,甚至連自己的生命也可以拋棄。”公孫元波被她說到癢處,不點點頭。
冷於秋繼續道:“當然啦,如果期望組織中的分子俱肯犧牲一己命以效忠團體,這就多半要有一種崇高的理想,方能使之不惜灑鮮血,擲頭顱。”公孫元波又連連點頭,並且道:“你果然能瞭解那些志土的想法。”
“還有一小部分例外的便是以殘酷高壓的手段,迫使手下之人不敢不賣命。例如說,沒有人不愛自己的父母兒,殘暴的領袖便利用這一點,強迫屬下賣命,如果有違,就以殺害他的父母兒為懲罰。這種方法只能見效於一時,同對這個領袖早晚不得好死,而且必將死在他最親近信任的人手上。”公孫元波道:“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冷於秋淡淡一笑,道:“我們還是回到本題上。剛才我說的是新興起的組織有上進的種種特質,而那些已經有地位權力的組織,便很少呈現蓬朝氣,團體中每一分子,大多數爭權奪利,互相傾軋。”公孫元波道:“這就是你的結論麼?”
“不是,我的結論是新崛起的組織能夠善用人才,沒有嫉妒傾軋的情形。在老大的組織中,任你有通天本事,也須按部就班,一級級地往上爬。所以以你的智慧才華,在你們那種年輕的組織中,不會被埋沒的。”公孫元波發現自己已陷入“道理”的圈套中,無法強辯。換言之,冷於秋是以清晰明確的理由,逐層分析,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個聰明的青年不會是低級的人物,至少亦是中級以上的地位。
他苦笑一下,道:“也許稍假我以時,就不致被埋沒,但我失敗得太早了。”冷於秋頷首道:“此是唯一的可能。也就是說,假如你現在尚屬低級地位之人,是因為你加入太子派不久的緣故。”她面一沉,本已冷若冰霜的美麗面龐上,更透出一層嚴酷無情的味道,接著說道:“我要動手拿下你啦!”公孫元波道:“你動手吧!”
“你不打算抗拒麼?”
“有什麼用呢?你的武功比我高強太多。”
“你知道就好了,那麼我也不必出手,總之我叫你走你就走,叫你站住你就站住。”公孫元波道:“使得,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打算把我怎樣…”他的話還未說完,冷於秋已擺手道:“不行,你不準多嘴發問。”她舉步行去,一面道:“走,回到城裡去。”他們在寒風中步行回去,一路上郊野的景,頗有足供連觀賞的。而他們的穿著打扮,一個是輕裘緩帶,儒雅風;一個是翠袖榴裙,嫋娜媚豔;又都是那麼青煥發,使人但覺十分匹配,生似是一對壁人,冒寒到郊外尋幽探勝。
這是使人難以忘懷的奇異覺,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像旁人眼中那麼雅逸,而是得勝者與俘虜的尷尬關係。
走到高梁橋,岸邊的人家中,有酒帘隨風招展。
冷於秋突然遭:“元波,我們到酒肆歇歇,你能喝酒麼?”公孫元波道:“我的酒量還可以,但這等酒肆中哪有好酒?”冷於秋道:“你這話就俗了。固然陳釀美酒使人快意,可是在這等郊外小居,有黃雞白酒以助談興,亦是一種樂事,誰還講究是不是美酒呢?”公孫元波聳聳肩,忖道:“假如你是我的密友,則踏青郊外,小鼓村肆之中,自是賞心樂事。可是現在我是被俘之身,哪有閒情逸致,與你淺斟低酌?”他沒有說出來,當先向那間酒肆行去。
這家酒肆內居然還有四五個酒客,但從他們的裝束舉止看,俱是附近的莊稼人,或是過路的小商賈。
臨近河邊的座頭甚是乾淨。肆內火爐熊熊,他們一進去,便覺得十分暖和。
他們在靠河邊的乾淨座位落座。公孫元波道:“若不是天寒風大,在這兒憑窗遠望,景緻一定甚佳。”冷於秋道:“我們又不怕冷,何不打開窗子?”公孫元波道:“別人一定會覺得冷,還是不要打開好。”冷於秋淡淡一笑,道:“我們不同的地方就在於此了,我是不管別人冷不冷的。”公孫元波道:“如果你堅持要開窗,我打開就是。”冷於秋道:“打開吧,別人如果忍耐不了,叫他們滾蛋。”公孫元波動手打開窗,果然就有人說話了。那人大聲道:“這麼冷的天,還開什麼窗?”另一個人接著道:“是呀!不怕冷的到外面去,別連累人家受凍。”冷於秋瞧也不瞧那些人,卻以清晰得人人皆聽得到的聲音道:“元波,哪一個再多嘴,就過去給他一個耳光。”那些人起先都愣了一下,及見公孫元波沒有應聲,看來大概是虛聲恫嚇而已。再說,看公孫元波的樣子,雖然年輕體壯,但一表斯文,又似是富家子模樣,若說逞兇打架,似乎不是這一類人。
最先開口的人道:“這話好沒有道理!人家天冷飲酒取暖,你們卻打開窗子,讓冷風灌入來。”他說得倒是心平氣和的,並沒有挑釁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