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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中計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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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元波洗完澡,不神煥發,渾身輕鬆。這時又發現李大嫂燒了幾個小菜,香味撲鼻,麵條燒餅都齊全,當下又痛痛快快地飽餐了一頓。

他吃完之後,又有一杯香茗。

由於屋中別無他人,所以他們就在廳堂中聊天。

李大嫂這時才評論道:“你的食量比李良還大。看你一副斯.文樣子,如果我不是有經驗,一定得不夠你吃的。”公孫元波笑道:“李大哥有過像我這種樣子的朋友麼?”李大嫂道:“有一回來了三個人,外表都跟你差不多,好像是文弱的讀書人,誰知上桌子一吃,簡直是三個飯袋,所以我剛才特地準備了普通三個人的份量。幸好我想到這一點,不然的話,你哪裡吃得飽呢?”公孫元波不笑道:“我竟吃了三個人的份量麼?”李大嫂道:“誰說不是?唉!我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我瞧你進食時,甚至我自己也覺得很餓似的。”公孫元波道:“我若是在你這兒躲上幾天,準得把你吃窮不可。”李大嫂微,道:“你打算在此躲幾天麼?”公孫元波道:“我現下還不知道。”李大嫂道:“假如外面風聲太緊,你就多住幾天。我想李良一定也會高興的。”公孫元波大親切,道:“假如一時還走不了,我只好打擾大嫂啦!”李大嫂嫣然一笑,道:“你不客氣就好。李良從前常常怪我冷淡他的朋友,唉!可惜他現在已經不在人間。”公孫元波沉一下,才道:“但你的傭人一回來,我可就不大方便再躲在你家裡了。”李大嫂現出沉默的神,搖頭道:“不妨事。你住一天和住十天都是一樣,鄰舍的閒話,我本不理。”公孫元波不安地道:“是的,我一走入你家,若不是馬上離開,左鄰右舍免不了會有各種閒話,一天和十天都是一樣。”他歉然地瞧著這個‮婦少‬,又遭:“將來你的子一定很不好過。”李大嫂談談笑道:“我開門之時,老早就想到這個問題了。但我怎麼辦呢?難道我忍心把李良的朋友關在門外?”公孫元波道:“我將來真不知如何報答大嫂才是。”李大嫂道:“不要提到報答不報答的話,將來你如果在京師,只要時時來探望我,我就得很。”公孫元波訝道:“時時來探望你?豈不是惹起更多的閒話?”李大嫂道:“管他們嚼什麼舌!至少我可以有個人談談李良。唉!你一定不會明白的,有時我會覺得李良從來沒有活過似的。”公孫元波到一陣驚然,忖道:“一個人死了之後,當真是一無所有麼?”李大嫂的聲音又傳入他耳中,道:“當我有這種覺時,我覺得很可怕,恨不得馬上死掉,或者能撕破這個噩夢,換另外一個夢。”公孫元波道:“事實上人生的確恍如一夢,所不同的只是有的人做的是噩夢,有的人做的是好夢。”他很想岔開這個話題,可是又到力不從心。至少他深切瞭解這個孀居的‮婦少‬,是多麼希望有傾訴的機會,他何忍不讓他發洩?

正因為他深切瞭解她的心情,所以才不會對她坦率的話大驚小怪,亦不會向其他方面亂想。

李大嫂道:“李良也常常這樣說,而最後他又總是說,既然人生如此短暫,來世又渺茫難知,所以應該把握有限時光,去做一些有意義有價值的事。”她眼中閃出懷疑的光芒,望著公孫元波,突然發問道:“你和李良都是同道中人,難道你們所幹的事,真的很有意義麼?”公孫元波毫不遲疑,堅決地道:“是的,我認為很有意義。”李大嫂問道:“你們和東廠、錦衣衛作對,得一個個家破人亡,有什麼意義?”公孫元波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不必詳細地說,只從大處來看。我們都是忠君愛國之土,並不是為了名利祿位而冒險,亦不是為了衣食而奔波。我們只想扶持英明有為的儲君,不被臣所害,等到他登極之時,天下子民都有安樂子好過。”李大嫂道:“李良的口吻跟你的一樣,可是現在卻害苦了我。”公孫元波懇切地道:“李大哥認為一路哭不如一家哭,所以毅然以身許國。大嬸雖然子過得苦,可是也有別人得不到的光彩以及許多同道志士的崇敬,但我們的崇敬,你卻不知道罷了!”李大嫂默然想了一陣,才道:“今天和你談了這一陣,將來我一定不會像以前那麼難過。”公孫元波笑道:“假如大嫂沒騙我,我真是深。”他本想勸她擇人再嫁,不要為已死去的李良守寡,最大的原因是她沒有兒女,終身守節實在不是辦法,可是這話暫時還不便出口,必須要等適當的機會才行。

不久,李大嫂又忙她的家事去了。公孫元波可以聽到她洗衣服的聲響,這使他泛起了歸家的溫暖覺,雖然事實上他一輩子也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

他想起了無情仙子冷於秋,猜想她一定廣佈眼線,監視著每一個他曾經接觸過的人。這個美貌的當代高手,在他覺中,好像並不太“無情”此外,龐公度主持下的“大悲莊”也使他無法釋念,尤其是那個嬌豔得出奇的俞翠蓮,情影不住晃閃過他心頭,他要想的事實在太多了,早上被捕的小六子和陳家的年輕媳婦,以及逃亡的譚老二等人命運如何?還有那個神秘的黑衣婦人,何故進入那座花園?那是一塊怎麼樣的地方?

公孫元波至少冥想了個把時辰之久,才被大門開閉的聲音驚醒,並且聽到李大嫂的腳步聲出門而去。

他於這一行的人,處處都須提防,縱是對李大嫂這等身份之人,也不能全無警戒,因此他急急躍起,趕到廳堂,但人影已沓,除非他開門追出去。

公孫元波呆了一陣,只好忐忑不安地在廳中踱來踱去,一時堅信李大嫂不會出賣他,但一時又幻想到廠、衛之人大隊圍捕之時,應當如何應變。

過了一位香時分,他突然聽到均勻的步聲走近大門。這陣步聲一聽而知乃是李大嫂回來,這一點公孫元波曾受特殊訓練,決錯不了。除了她的步聲之外,別無他人。當下暗暗放心,連忙溜回廂房。

不久,李大嫂挽著菜籃,在他房門口出現。她含笑盈盈,雙額卻紅撲撲的,顯出健康美,看來甚是可愛可親。

公孫元波道:“你去買菜麼?何必麻煩和破鈔呢!”李大嫂道:“買點菜說不上麻煩破鈔,一來家裡已經不夠吃,二來你又是想不到的稀客。”公孫元波道:“讓我幫你下廚做飯。我在行得很,燒得一手好菜。”李大嫂笑道:“算啦!算啦!我可不敢勞動你大駕。燒菜做飯本是女人的事,你到廚房來,反而礙我手腳。”公孫元波道:“你不要我幫忙就算數,但我還是得聲明一點,我到廚房的話,比許多女人都行,絕不會礙你手腳。”李大嫂似信非信,道:“瞧你的樣子,哪裡是會下廚的人!”公孫元波道:“我一輩子打光,如果不會下廚,恐怕早就餓死啦!哈…”李大嫂卻不到好笑,眼中充滿同情之,注視著他,問道:“你自小就雙親亡故麼?”公孫元波點頭道:“是的。”李大嫂接著又問道:“聽起來你好像也未成家,對不對?”公孫元波道:“對,我目前實是覺得成家有害。”李大嫂瞭解地道:“這話甚是,我苦頭已吃足了。”她轉身行去,又遭:“你還是歇歇吧,我沒工夫跟你聊天啦!”過了一忽兒,廚房傳來刀砧鍋勺等聲響,公孫元波側耳而聽,心頭飄過一絲絲縹緲的覺。

這一頓晚餐豐盛而美,公孫元波肚子填得飽飽不說,心中更是充滿了,因為他曉得這一頓晚餐,乃是一個女人最能表現出體貼的可愛之處。

假如她對他冷淡和沒有好,她也能做出一桌的飯菜,只是那種味道情調,必定完全不相同。

他們飯後隨便聊了一陣,從家常到身世遭遇,都在輕鬆融洽中談著。

就寢之後,到了二更時分,公孫元波已經起了身,忽然又躺回被窩。

房門“呀”地打開,一條人影走進來,接著點燃了桌上的燈火。

公孫元波閉目裝睡,心想:這大嫂倒也奇怪“半夜三更跑得來,卻不是偷偷摸摸,顯然並不是寡居太久難耐寂寞而來找他。那麼她這般明目張膽地闖入來,時在深夜,有何企圖?

來人正是李大嫂,她點上了燈,走到邊。

公孫元波一直裝睡,雙目緊閉。

突然身上被子被她抄起一角,公孫元波吃一驚,付道:“她竟上來麼?”這時他極想睜眼瞧瞧這個風韻絕佳的‮婦少‬,到底身上穿的什麼衣服?是平時的裝束呢,抑是容易就脫掉的貼身內衣?

他身上的被子已被李大嫂揭開了一半,公孫元波這時已忍不住,倏然睜開雙眼,向燈下之人望去。

只見李大嫂身上的衣服齊齊整整,絲毫沒有‮夜午‬奔的跡象。此外,她雙眉緊皺,出一副疑慮關心的神情。

公孫元波道:“大嫂,你好像早知道我還未睡著,對不對?”李大嫂放下被子,輕輕嘆息一聲,點頭道:“是的。”公孫元波問道:“大嫂深夜前來,有何見教?”李大嫂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所以忍不住前來阻止你。可是我突然醒悟,這是我沒有辦法阻止的。”公孫元波坐起來,訝道:“大嫂你說什麼?”李大嫂道:“你不是正要出去麼?”公孫元波頷首道:“是這麼想,你如何得知?”李大嫂道:“以前李良和他的朋友,也總是在深夜這個時分出去,你跟他們沒有什麼兩樣。”公孫元波恍然道:“原來如此。”他同時明白為何李大嫂會揭被瞧看之故,敢情是瞧瞧看他是不是穿上了夜行衣。當然她一點不錯,他的夜行衣穿在身上,還有軟底鞋。故此就算他辨說自己是和衣而睡,也沒有法子解釋腳上的鞋子,天下間哪有穿鞋上睡覺的?

李大嫂在沿坐下來,道:“你必定有不得不出去之故,所以我決不阻止你。”公孫元波道:“謝謝大嫂的見諒,我的確非出去一趟不可。”李大嫂伸手握他的臂膀,誠摯地道:“希望明天早上看見你出來吃早點。”公孫元波拍拍她的掌背,道:“我會的,你放心好了。”李大嫂唉一聲,道:“你的口吻,和他一模一樣。”公孫元波道:“你別多想啦,回房間睡覺吧!”這個‮婦少‬溫順地起身,公孫元波也一躍下地,陪她行出去。

穿過天井,轉入去便是她的臥房了,公孫元波停下腳步,柔聲道:“大嫂安心去睡,我一會就回來。”李大嫂幽幽道:“你想,我還睡得著麼?”公孫元波直到這一剎那,方始深切體會到像她這等境況之人的痛苦。

從前他也不是不知道同事們的子的痛苦,但終究是屬於推理所得的結果,好像與事實還隔了一層,不能深切體會。

現在李大嫂的神情和聲音,使他強烈地到她是一個真真實實的人這個事實,一點都不是想象。因此,他突然十分歉疚,不僅為了眼前的李大嫂,也為了不知多少的同道志士的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