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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搶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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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睡眼蒙?,但她還是意識到身後的警察並不像她設想的那樣脫掉衣服,然後理直氣壯地索要她的體。相反,他輕輕地關掉了燈,然後小心地退了出去,鎖好房門。

門鎖發出的“咔嗒”聲讓她有了短暫的清醒,在那一瞬間,她的腦海裡莫名其妙地出現了那張警官證上的名字。

方木。

不到一天,各種信息就陸續彙集到專案組。按照方木的要求,排查的重點是在演藝事業和男女關係上可能與裴嵐發生矛盾的女。隨著排查的逐步展開,裴嵐的社會關係被逐一捋清。最初專案組將裴嵐所屬公司的幾名女藝人列為嫌疑對象,但方木建議把排查的時間段前移,即裴嵐在某省屬文藝院校求學的時期。他解釋說,如果是裴嵐的同事為求上位而綁架她的話,引火燒身的可能很大。即使是僱兇為之,也難免受到牽連,最後的結局只能是同歸於盡。在方木看來,女嫌疑人應該與裴嵐識,她要毀滅的並不是裴嵐的體,而是裴嵐的前途。至於她和男嫌疑人之間在綁架目的上的分歧,則是本案最特殊的地方。也許,在警方緊鑼密鼓進行偵破活動的同時,此二人也在暗暗相互角力。

事實證明方木的推測是正確的,先前確定的犯罪嫌疑人很快都被排除。而前往裴嵐曾就讀學校的調查小組則迅速獲取了一些線索,並整理出一份嫌疑人名單。就在專案組徹夜研究嫌疑人名單的時候,裴嵐家裡傳來消息:男綁匪再次打來電話,要求家屬明天備好四百萬元人民幣,錢地點另行通知。按照先前的佈置,裴嵐的家屬以短期內無法湊齊這四百萬元為由,要求對方再寬限兩天,並要求和裴嵐通話。綁匪說了句再聯絡,就掛斷了電話。蹲守在裴嵐家裡的技術人員迅速鎖定了綁匪打電話的位置,但是對方似乎對通話時間把握得很準,等警方趕到該地點的時候,綁匪已無影無蹤。

肖望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這混蛋還內行,估計沒少看美國大片。”鄧小森有些憂慮:“綁匪拒絕家屬和人質通話…裴嵐會不會已經遇害了?”

“應該不會。”方木搖搖頭“綁匪很聰明,他總不能帶著裴嵐在鬧市區打電話。如果在暫住地讓裴嵐和家屬通話,用不了十分鐘我們就上門了。而且,”他瞄瞄角落裡的電視機“那女人的目的不是讓裴嵐痛苦地死去,而是讓裴嵐痛苦地活著。”這句話讓大家陷入一片靜默。的確,對在場的大多數人而言,這麼糾結複雜的綁架案還是第一次遇到。不過所有人都清楚,他們沒有時間去慨。綁匪也許還能給警方和家屬兩天的寬限期,在這四十八小時裡,也許還有更多、更復雜的變數在等著他們。

時間。此刻,時間是最寶貴的。

方木走出會議室時已經天光大亮。經過一夜討論,嫌疑人名單已經被圈定為四人。肖望要開車送方木回賓館,方木卻問附近有沒有商場。

“熬了一夜你還有神頭兒逛商場?”肖望有些難以置信“缺什麼?我叫人給你送過去。”

“不用了。”方木問清了商場的位置“我自己去轉轉。”方木拎著幾個紙袋,費力地掏出房卡進讀卡器裡。

“嘀”的一聲過後,他剛要轉動門把手,想了想,抬手按響了門鈴。沒有迴音。又按了一次之後,房間裡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請進。”推開房門的一剎那,方木還以為走錯了房間。邊坐著一個穿著浴袍的女人,她垂著頭,透過溼漉漉的頭髮,能看到脖子上白皙的皮膚。眼前這個安靜羞澀的女人,和昨晚那個邋遢兇狠的搶劫犯判若兩人。

方木把手裡的紙袋放在上,一時竟不知說什麼才好。足有半分鐘後,才開口問道:“睡得好麼?”又是半分鐘後,才聽到依稀可辨的回答:“嗯。”方木看看手錶,指著那些紙袋低聲說道:“換上吧。我去餐廳等你。”自助餐廳里人不多,方木拿了幾樣東西,很快就吃飽了。他邊按著隱隱脹痛的太陽,邊小口啜著橙汁。回想起昨天的所為,自己也不由得啞然失笑。

方木很清楚,自己本應把那個女子就近帶到公安局,然後依照法定程序追訴她的犯罪行為。無論別如何,無論境遇如何,她的行為都已經觸犯了刑法,而查處犯罪,是警察的天職。方木當時差一點就這麼做了。究竟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他自己也不清楚。

在那女子痛哭的時候,方木忽然想到,就在此刻,廖亞凡會不會也是如此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膽怯而絕望地握著玻璃片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伺機而動?

方木知道他給自己找了一件麻煩事,但是他必須這麼做。也許邰偉說得對,他骨子裡的某些東西,是不適合做警察的。

正在胡思亂想間,她走進了餐廳。

穿著嶄新的套頭運動衫和牛仔褲、運動鞋,她看起來和正在就讀的女大學生沒有任何區別。剛邁進餐廳,她的眼睛就開始四處巡視。方木知道她正在尋找自己,然而目光相遇的一刻,她卻紅了臉,低下頭,直奔那些餐盤而去。挑選了幾樣食物之後,她端著托盤有些猶豫,幾秒鐘後,終於鼓足勇氣坐在了方木對面。

她沒有和方木說話,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坐著靜靜地吃飯。方木點燃了一菸,透過裊裊上升的煙霧打量著面前的女孩。她的年齡不會超過二十五歲,皮膚白皙,雙手卻有些糙晦暗,上面還有幾處沒有癒合的傷口。也許是受到了方木投過來的目光,她的臉漸漸紅了起來,吃飯的速度也驟然加快。儘管如此,她的舉手投足間已全然沒有了那晚狼虎嚥的窘相。

吃完飯,她見方木沒有動,便也坐著在桌子底下襬手指。方木看看空空如也的盤子,低聲問道:“吃飽了麼?”女孩沒有說話,點點頭算是回答。

方木摁熄菸頭,起身說道:“回房間休息吧。午飯就在餐廳吃,賬單記在1226號房。”剛一轉身,就聽見女孩在背後低聲問道:“為什麼幫我?”

“嗯?”方木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想了一下說道“我是警察。”

“呵,你要真當自己是警察就應該抓我。”女孩的長髮遮住了大半張臉,烏黑的髮絲中隱約可見不屑的神情“雖然你幫了我,但是別指望我為你做任何事情。”方木皺了皺眉頭,重新坐在女孩的面前“你叫什麼名字?”

“有必要知道這個麼?”

“是沒必要。”方木輕笑了一下“但出於禮貌,我也應該知道怎麼稱呼你——我總不能叫你搶劫犯小姐吧?”

“搶劫犯”這三個字讓她的臉由白變紅,咬了一下嘴後,她低聲說:“米楠。”

“好,米楠。”方木壓低聲音“你為什麼會去搶劫,我沒興趣知道。但是一個女人肯去搶劫,應該是遇到了大的麻煩。”米楠扭過頭去,長長的睫上剎那間佈滿淚珠。

“你的手臂上沒有針眼,所以你應該不是急著籌措毒資。”方木直視著米楠“你在賓館安安靜靜地睡了那麼久,應該也不是搶錢救急…”

“沒那麼複雜!”米楠的聲音低啞“我只是想吃飽肚子而已。”方木沉默了,片刻,他開口問道:“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從哪兒來的?”

“與你無關!”米楠終於泣起來。方木輕嘆口氣,從桌上的紙巾盒裡出幾張面巾紙遞了過去。米楠一把抓過來,在眼睛上胡亂擦著。過了一會,哭聲漸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