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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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深夜,吉敷回到家後一直在考慮白天蒐集到的線索。
他把從因幡沼耕作身上找到的三把鑰匙並排放在桌上。其中兩把較大的是鍍鉻的,還有一把較小的鑰匙,表面看上帶著一抹金,大概是鍍鉛的吧。
這把小的就是因幡沼自家大門的鑰匙。而那另外兩把大的,其中一把已經能夠確定就是因幡沼的愛人,住在江古田的鯨岡里美家的鑰匙。
也就是說,這三把鑰匙中,其中的兩把已經能夠確定歸屬。但還有一把鑰匙不清楚,不知道它究竟是哪扇門的鑰匙。
這把鑰匙的外形和鯨岡房間的鑰匙非常相近,乍看之下無法分辨它們的不同。不過單從外形來判斷,這剩下的一把應該是公寓用房的鑰匙。
因幡沼的夫人說沒見過這兩把鑰匙。她不像是在撒謊,看來要從夫人這裡獲得這兩把鑰匙的信息是非常困難的。
吉敷在考慮,對於解決這個案子來說,是否有必要在廣闊的東京市內找到這把鑰匙的所屬之地,也就是搞明白這把鑰匙的真正主人是誰。
但他轉念一想,似乎也沒必要就這個問題死鑽牛角尖,畢竟殺人事件已經發生了,而疑似是兇手的人也已經死了,所以這次自己的任務僅僅是搞清案件背後的真相。鯨岡里美是這個案件的間接受害者,和事件本身並沒有直接的聯繫。那另一把鑰匙主人的遭遇,是否和鯨岡裡相同呢?
鑰匙的問題就先擱在一邊,吉敷從包裡拿出那三封從因幡沼耕作家裡拿來的信件和一本雜誌放在鑰匙的旁邊。他想把這些東西都看一遍,以此來理清事件的經過。
一切的起源,都從笹森恭子寫給因幡沼耕作的那封信開始。吉敷取過那封寫著數字①的書信。郵戳上印著四月九。
笹森恭子的信①拜啟,櫻花散落,葉益發亮麗。此番時節,不知因幡沼先生您的生活是否安康。
突然來信,歉意至極,萬望海涵。近有幸拜讀因幡沼先生的著作,甚有趣。但書中有些思想過於強詞奪理,實有王婆賣瓜之嫌。我認為這是因幡沼先生您大男子主義的產物,亦或是您人品的體現。我對於男女平權主義、女解放運動非常有興趣,所以對於男那種專制的思想,個人覺得非常反。
但這次並非反這麼簡單了,讀了您的作品讓我實在無法繼續忍耐下去,想要迫不及待地抒發自己的憤懣之情,所以才有此番來信。
我最近讀了您寫的《南方的來客》這部作品。在這部大作中您描寫了巴基斯坦、孟加拉、印度以及泰國那些來勞工的悲苦生活,讀罷讓我不覺潸然淚下。說起來,前段時間我和從這些國家來的朋友們一起回了一趟他們的祖國,進行了一次短暫地旅行。和我同行的友人之女,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小姑娘問我,為什麼這些國家的人都這麼髒啊?我知道她這樣問只是出於一個孩童的天真,並沒有惡意,但我卻一時語,無法回答她的提問。
我在小的時候就擁有超出常人的正義。對於那些違反道德,違反常識的事情絕對無法容忍。比如那些不尊重父母的小孩,不尊重老師的學生,困於身處困境者不知道伸出援手的人,我打心眼裡看不起他們。既然社會有它的規章制度,我們就應該遵守這種規章制度。但是最近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忽視制度的存在,沒有發覺社會已經開始脫離正軌。
比如那些只知道購買奢侈品,放縱玩樂的年輕姑娘。她們連於聲場所,滑雪、出國旅行,出國後繼續購買奢侈品。在瘋狂揮霍自己的青後,最終被有錢的男人捕獲,成為他們金屋中的嬌。
對於這些姑娘們來說,男人作為結婚對象的價值僅僅在於金錢,選男人就像選一個漂亮名牌手袋那麼簡單。在這種價值觀的驅使下,女才會發出要活得更加自由,要讓自己的人生獲得真正價值之類的論調。其實這只不過是她們無法抓住自己幸福的藉口罷了。選擇男人她們的確是自由的,哪個有錢就選哪個。但卻要為富足的生活而失去個人的自由與真正的情,這本就是本末倒置。但如果你要以此來指責她們,她們還可以這拿出這樣那樣的歪理來為自己辯解,說什麼三四十歲還無法獲得經濟上和神上穩定的女人就是失敗的女人,真是豈有此理。
而被這種輕薄浮淺的姑娘欺騙的男人也並不認為自己吃了多大的虧。對於兩者我都無法容忍。
同樣,對於外國非法勞工歧視我也無法置之不理。這個問題您作為一個作家恐怕比我瞭解得更多,所以在信中我也不班門斧了。我想您應該知道,對於本的製造業來說,他們已經成為了不可或缺的勞動力。
比如那些生產汽車零部件的外包廠家,其員工大部分都是來自巴基斯坦或者孟家來的外國勞工。如果現在把他們強制遣送回國,那各種汽車零件、螺絲螺帽的鍍層、還有塑料車架和各種機械的零配件要讓誰來製作?沒有他們生產汽車的零配件,恐怕總廠負責組裝水線就要停工了。
建築業也是類似的狀況,還有醫院方面,將來看護人員不足會成為一個嚴重的問題。現在的年輕人都在醉心於爭當有錢有面子的白領,像以前那樣肯踏踏實實工作的本人已經快絕跡了。
為此我開設了一個語學習班教授那些來本的外國勞工學習語。我這樣做的目的是想幫助那些外國勞工,但我認為這樣做的同時也是在幫助本人。
在上課的時學生們提出的問題讓我到困惱。要說是哪方面的問題,就是有關“見れる”、“來れる”之類的詞語,也就是“去ら化”現象。
他們遠道而來,對語從陌生變為悉,而這個“去ら化”現象也成為了他們學習語時的一個問題。
我絕對無法容忍“去ら化”的存在。雖然我知道他們還未能練地掌握語,所以才會使用“去ら化”的詞句,但我個人認為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因為“去ら化”的詞句是最下、低級、沒教養的語言。
如果有人和談話時說了“去ら化”的詞句,我發誓絕不會再和這個人說話,也絕不會和他繼續往。和這麼沒教養的人說話簡直就是在貶低自己的身份。我簡直無法相信,這麼沒文化沒教養的人居然會是自己的同類。
如果平時在廣告、傳單、或者傳閱板、宣傳冊上看到“去ら化”的詞句,我就會到全身被冷水澆透一樣,有一種強烈的不快遊走全身。我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這種詞句在社會上通卻不會受到世人的指責。
我在因幡沼先生您寫的《南方的來客》這本書中發現了“去ら化”的詞句,那時我受到的衝擊是無法言喻的,讓坐著的我不站了起來。當時我覺就像頭上被人澆了一盆冷水那樣,在房間裡站著久久不能坐下。
一個經常寫文撰字的本語專家都可以這樣肆無忌憚,不知廉恥地使用“去ら化”的詞句,而且出版社也對此視而不見,這個社會到底是怎麼了!
《南方的來客》這本書印刷了上萬冊,遍及全國。這究竟會給那些擔負著本未來的年輕人帶來多麼惡劣的影響啊!我很懷疑您有沒有做人的常識。看來本的出版界,以及那些被稱之為作家的人和編輯的水平都不太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