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音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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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沃倫*斯利姆本人對於大海的特殊喜愛，使得紅都中幾乎所有的重要建築全都坐落在大陸東面的海岸線上，這一區域後來被稱為赤金海岸，是整顆星球上最繁華的地段。從南北方向上看，剛剛落成的音樂廳正位於赤金海岸的中心點，可以說是這條線上最人的一顆明珠。總體呈海螺狀的音樂廳有一半延伸進了海里，彷彿隨時可以倒灌進來的海水給這座建築物平添了幾分漫氣息。

不得不說，雖然從未經過系統的學習，但是沃倫對於藝術的確有一種天生的直覺。由他親自設計的都市星球將他所喜愛的現代建築風格發揮到了極致，幾幢標誌建築既不失典雅大氣，又能同時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尤其是海岸線上的一系列建築，從聖光教派的禮拜堂開始，到紅都音樂廳，以及後來建成的市政廳，無不體現出設計者本身在美學上的追求。

今晚，整座音樂廳內燈火通明，輝煌的燈光透過玻璃牆，將周圍的海水暈成了一片暖。先不論蜘蛛響樂團的名氣在這一帶有多麼響亮，這場開幕演出實在是紅都在經歷過一場血戰之後最盛大的公共活動。再加上斯利姆商會全體高層的出席，以及表演者中的某個重要人物，即使在多年之後，人們依然對著在這個晚上拍攝下的照片津津樂道，談論不休。

“沃倫，我們的座位在二樓的第一排。需要我為你拿演出的介紹嗎？”在入口處擺放著許多不同樣式的印刷品，每一份都製作得十分良。雖然藍認為他可以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介紹上的內容，但是他不確定沃倫是否想要像所有人一樣拿一份留做紀念。

“不需要，你只要挽住我的手就夠了。”沃倫微笑著說。

他和藍穿著同樣款式的西裝，實際上兩件西裝全都是出自藍的手筆。自從機器人加載了製衣的模塊之後，沃倫就沒打算再為自己訂購新服裝。純黑的西裝剪裁非常簡潔，剛好可以襯托出兩人乾淨利落的氣質。前不久，沃倫剛剛在戰火中度過了他的十八歲生。現在他的五官已經完全看不出少年時的線條，戰火的洗禮讓他身上多了幾分陰沉和冷酷，以至於站在他身邊的機器人看起來反而溫柔了不少。

藍今晚的位置從緊跟沃倫變成了和他攜手而行，這讓他多少有些不習慣。儘管如此，他還是像往常一樣留意著周圍的動靜。自從上次因為無法出席行政官舉辦的頒獎儀式，差點讓沃倫遭人暗殺之後，他對於沃倫的安全保衛工作便愈發小心了。

“記者們都守在兩樓的入口，如果想要說話可以停下來，要是你不想說話，直接走過去就可以了。”在走上樓梯的時候，藍悄悄對沃倫說。

沃倫笑了起來:“今晚的主題是音樂，我可不打算髮表長篇大論。”

“嗯。”藍點了點頭。

“不過給他們留下幾張照片倒是沒有問題。”在邁上最後一級階梯後，沃倫先一步走進了水晶燈的燈光中。他將藍往自己身邊帶了帶，然後迅速吻了上去。

“唔？”頓時，閃光燈此起彼伏地閃耀起來，在藍考慮清楚到底是配合好還是推開好之前，等待許久的記者就已經成功捕捉到了這個爆炸的畫面。

沃倫*斯利姆與機器人擁吻照曝光，這估計會是明天紅都所有報刊雜誌的頭條。

沃倫親了足有一分鐘才鬆開藍的嘴。之後，他甚至還意猶未盡地嘖了嘖嘴。

“沃倫？”藍有些疑惑於沃倫此舉的動機。

假如這件事發生在兩個人類身上，那他大概會推斷出這兩個人想要將戀情大白於天下，不過由於他自己是機器人，他的主腦實在無法理解沃倫為何要做這種事。難道說…這是對認真工作的獎勵？

藍的主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奇異的想法，雖然每次在進行完那項特殊工作之後都必須檢查兩遍以確定應系統和主腦沒有被燒壞，但是能夠得到這樣的獎勵也不錯？

“沒什麼，我們去找座位吧！”沃倫笑了笑，沒有留給記者留提問的時間，直接牽起藍的手向前走去。他一直想創造一個機會，將藍帶進人們的視線中。這個機會必須把握得很好，以至於可以讓人們忽略藍的身份，把他真正當成一個人來看待。今晚顯然就是一個絕佳的契機。雖然無法讓藍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但是他覺得只要他們永遠彼此相伴就夠了。

沃倫的座位本不需要尋找。二樓的前三排全都是斯利姆商會的預留位置，沃倫只需要走到最前面，然後再走到中間就夠了。

數分鐘後，查理和波哥也來到了二樓。由於波哥還沒有完全從上一次的巨大化中瘦回來，他的座位是特別定製的，足有通常四個座位那麼大。儘管如此，波哥還是覺得坐著沒有趴著舒服。當然了，他是絕對不會向沃倫抱怨這一點的。克拉克德星人不怎麼熱衷於音樂，不過可以和長官共同欣賞音樂卻被視作是無上榮幸。

直到燈光被第一次調暗的時候，姍姍來遲的奧丁才帶著費雷特出現在二樓的樓梯口。記者們抓緊時間拍下了斯利姆商會的二號人物牽著他養子的照片，他們中的許多人已經意識到奧丁做事的狠辣和他的喜怒無常，大概也只有在養子面前，紅髮的狼系半人才會出他溫柔的一面。

“費雷特，過來，坐我這邊！”沃倫對雪貂系半人伸出手，試圖將他抱到自己身旁空著的位置上。不過走在費雷特後面的奧丁卻先一步把養子撈進懷裡，放進和沃倫間隔開一個的位置，然後自己坐在沃倫身邊。

“為什麼不讓費雷特坐我旁邊？”沃倫頗為不滿地說。

“因為我不許你把費雷特的尾巴和耳朵當成是玩具！”奧丁低聲警告道。由於在此之前沃倫已經有了足夠多的“前科”讓他一早就看出了沃倫的企圖。

“所以你們才特意穿了燕尾服來嗎？可惡！”沃倫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然後將視線挪到奧丁的耳朵上，“不過…你坐在這裡是準備代替費雷特被我摸嗎？”

“你要是能好好聽音樂會我將無上！”奧丁咬牙切齒地說。

就在這個時候，觀眾席上的燈光被再度調暗了，舞臺的幕布緩緩打開。音樂會正式開始了。

蜘蛛響樂團成立至今已經有超過一百年的歷史，這個樂團以演奏古典音樂聞名，名聲響徹包括貝瑟爾在內的數個商業圈。每年都有無數樂手想要加入蜘蛛，但是由於樂團的人數有限，能夠真正加入的卻少之又少。可以說，蜘蛛響樂團中的每一個成員都是可以獨擋一面的天才樂手，而這個樂團的指揮更是曾經在原核區大受歡的人物，人們甚至可以在標準化音樂教材中見到他的名字。

戴著假髮套的指揮對著觀眾深鞠一躬，隨著他手中指揮的一下輕顫，舞臺上的光束集中到了一名小提琴手身上。

這是一個有著一頭深紅捲髮的女小提琴手，她的小提琴獨奏拉開了音樂盒的序幕，人們沉醉在她的音樂之中，甚至忘記去看她的長相。燈光下，她就如同一團舞動的火焰，跳躍的音符一個個從她的指尖迸發出來。那是一段昂到令人無法呼的旋律，甚至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小提琴手手中拿的並不是小提琴，而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她正用這把劍剖開觀眾的內心，尋找她與所有人靈魂最深處的共鳴！

直到其他樂器被一一奏響，小提琴聲漸漸融匯到音樂的海洋中，觀眾還久久不能從一開始的震撼裡恢復過來。然而更加巨大的海已經向他們襲來，狂風驟雨般的音樂讓人無路可逃，唯有被不斷衝擊，被打倒，被粉碎…

“這就是《暴風曲》嗎？”在樂曲結束之後，沃倫喃喃道。

第一小提琴手所扮演的就是暴風雨襲來時的第一道閃電，她同時刺穿了天空和海洋，令人戰慄於大自然的威力。緊隨其後的可怕風暴使得原本航行在大海中的大船猶如一片樹葉一樣上下搖擺，咔咔作響，最後碎成了一片片木板，被海洋無情地噬。然而曲子的最後部分，卻還表現出了倖存者在海水中沉浮的景象。

“這是音樂家菲利克斯最著名的一首響樂，據說音樂家本人曾在大海中經歷過一次海難，最後船雖然沉了，他卻僥倖活了下來。”藍低聲解釋。

“替我準備花束。”

“咦？沃倫，你打算上臺獻花嗎？”機器人有些驚訝。

“還從來沒有哪首樂曲可以讓我如此身臨其境，同時體會到絕望和希望。”沃倫嘆息道。

“好吧，他們的演奏的確很出，但是他們就不能挑選一些喜慶的音樂嗎？”一旁的奧丁一面幫費雷特擦拭眼淚一面抱怨道。費雷特在樂曲的後半段一直在無聲地淚，這讓奧丁十分心疼。

“我想大概是因為音樂廳的位置和造型吧！在和我們一牆之隔的地方就是澎湃的海，這種環境會讓這首樂曲變得更加容易打動人心。”沃倫笑了笑，探出身體摸了摸還在哭泣的雪貂系半人的耳朵，“費雷特，別擔心，總有一天你會吹得比他們更好的。”

“真的嗎？”費雷特紅著眼睛問。

“當然，因為這是我說出來的話呀！”

“嗯，我一定能做到！”費雷特用力點了點頭。

沃倫微笑著重新坐直身體。終於騰出手來的奧丁狠狠瞪了他一眼。

“怎麼了？”

“沒什麼…”之前說不要造成下屬盲目崇拜的人究竟是誰啊？現在卻用這種招式來哄小孩子。真是太狡猾了！不過…

不過這個傢伙說的話好像真的有一種讓人不由自主選擇相信的力量。

奧丁頗為不地別開視線。

這一場開幕演出非常成功，演出結束後的掌聲一直持續了十多分鐘，就連斯利姆商會的會長都親自上臺給指揮和第一小提琴手獻了花。

這是一場對沃倫影響深刻的表演。音樂所表達出的人類在自然面前的渺小，以及只要不放棄就一定還有希望的信念，是讓他之後在面臨絕境時屢屢反敗為勝，並登上更高舞臺的重要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