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英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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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個地方…
白鐵軍駭然望著那具骷骼,他心中暗忖道:“莫非這個人便是那背義而去的‘師兄’?”他仔細查看了那具骷骼,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現,不僅面目不辨,便是衣服也都腐化不全,他想了一想,又忖道:“如果這人便是那師兄,他怎會死在這裡?”白鐵軍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他想道:“不管這人是誰,我還是先設法翻上這崖壁再作道理。”他休息了一會,便緩緩爬出那石縫,猛然施展上乘輕功,如一隻大鳥一般節節上躍。
白鐵軍小心翼翼地躍上了崖頂,當他站穩了腳步,仰首看天,只覺白雲悠悠,俯首下望,薄薄的一層雲霧把崖下的景襯得不知其深,他心中只覺得一種說不出的暢然,直要放聲長嘯。
他坐在崖邊上,調息運行一番,自忖內傷大半已痊,這一陣拼力躍縱,倒也沒有什麼大礙,心中覺得頗為安,便沿著山坡,緩緩走了下去。
此刻白鐵軍心中一直在想著一個問題:“北魏不借用卑劣手段暗算於我,定要置我於死地,這絕不只是因為怕我在武林的力量逐漸壯大,必然還有一個隱衷的——”他從來不知道畏懼是何物,但是他此刻當他想到北魏無時無刻不在設法毀掉他的命,而北魏那神出鬼沒的功夫和無堅不摧的神掌,白鐵軍心中竟有一些惴惴然了。
於是,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怕他嗎?我是不是畏懼著北魏?”雖然他極不願承認,但是他心中仍然不得不承認,的確是在畏懼著,而且是深深地畏懼著。
白鐵軍被這個問題困繞著,他漫無目的地踱著,也不知走了多遠,忽然一聲刺耳的狼嚎聲震破他的沉思,舉目一看,只見不遠處一隻灰的野狼和一隻山貓對峙著,那野狼比山貓大出許多,那山貓瞪著眼,聳著脊肯上的,口中噴著白泡沫,那野狼一時竟是不敢發動攻擊。
白鐵軍望著那隻勇敢的山貓,心中忽然就悟了,他默默地想道:“我雖然怕他,但是當我面對著他,他一步步走近我要取我命的時候,我就不怕他了,就象這隻小山貓一樣,此刻它就不會怕那野狼了。”那隻野狼終於沉不出氣,一聲怪嚎撲了過去,白鐵軍伸手抓起一截枯木,抖手對準野狼擲去,那一截小小的枯木,輕若無物,但是白鐵軍這一擲出,卻把那隻野狼打得慘嚎一聲,躍起數尺之高,立刻夾尾竄走。
白鐵軍想通了心中的問題,忽然就覺得高興起來,輕快地沿著山坡走入林子。
他才一走人林子,立刻就覺到一種不對勁的覺,他極其自然地閃身一棵古樹後,只聽得林子的那旁發出沙沙微響,像是有人走過來的樣子,白鐵軍隱身材後,忽然之間,那沙沙之聲就沒有了,緊接著,一條人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三丈之外。
白鐵軍這一驚非同小可,那沙沙之聲顯然就是這個人所發出的,那時他必是以為此處荒僻無人,是以沒有施展輕身功夫,白鐵軍不過是略一閃身這麼一點動作,竟已讓此人警覺,是以沙沙腳步之聲立刻消失,最可怕的是那沙沙之聲至少當在二十丈外,這人忽地就到了眼前,這種功力直叫白鐵軍口呆目瞪了。
那人弓著身軀四面察望著,白鐵軍一動也不敢動,那人緩緩向著這邊移過來,忽然之間,草叢中一陣響,跑出一隻野兔來,飛快地又鑽入草中,那人嘿然輕笑了一聲,帶著釋然的表情,那前走開了。
白鐵軍暗忖道:“這隻兔子倒是出來的是時候,省我許多麻煩。”他仔細打量那人,只見那人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長袍,三分像是女人的裝束,倒又有七分象是和尚的僧衣,頭上卻戴著一頂奇形怪狀的大草帽,一直遮壓到耳邊,除了覺得他年紀十分蒼老以外,也看不清楚眉目面貌。
白鐵軍暗忖道:“這怪人不知是什麼來路,好一身驚人的功夫,我倒要沉住氣看個究竟。”那人緩步走出林子,向前眺望了半天,只是一言不發,白鐵軍不知他在搞什麼名堂,卻是不敢動分毫,過了好半天,那人忽然長嘆一聲道:“青山依舊,絕崖無恙,師弟師弟,你也怨不得為兄——”白鐵軍聽他說什麼“師弟師弟”不由得陡然一驚,只見那人對著那絕崖呆立有若石像,足足有數盞茶時間,全然一動也不動,白鐵軍正不耐煩間,忽然那人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白鐵軍暗忖道:“這個人多半是個瘋子——”卻聽那人哭了一會,低聲道:“師弟呵師弟,愚兄真對不起你…”白鐵軍暗道:“莫非這人就是絕崖底下那具白骨的師兄?天下那有什麼巧的事?如果是的話,那麼崖壁半中石縫裡的一具白骨又是什麼人?”那怪人重三覆四隻是哭著說著這兩句話,過了半天,他止住哭聲,喃喃地道:“師弟呵,你還在人間麼?兩三年來每次我都想跳下來尋你,但我卻又情願你已死掉,我怎鼓得起勇氣再見著你的面孔?”白鐵軍想起崖下的“師弟”已經死去十多年,這負義的師兄還說什麼“這兩年來每次都想跳下去尋你”的話兒,不在心裡冷笑一聲。
那人繼續喃喃地道:“師弟師弟,我怎樣也鼓不起勇氣下去尋你,你…你可聽得見愚兄的聲音?”白鐵軍暗罵道:“見你媽的大頭鬼,你師弟要是聽得見你的聲音,做鬼也要來找你了,還用得著你來尋他麼?”那人哭號了一陣,終於長嘆一聲,不再說話,白鐵軍正想悄悄換個地位,可以看清楚那人的面目,豈料方才一動,那人已呼的一聲轉過身來。
白鐵軍心中驚駭無比,只是伏在那裡不動,那人的聲音忽然變得冰雪一般:“什麼人,乖乖地滾出來吧!”白鐵軍暗道:“我就不出來,倒看你能怎樣?”那人又說了一遍:“什麼人,快給我滾出來!”白鐵軍仍是不動,那人忽地冷笑一聲,猛一抬手,一股強勁無比的掌力向著白鐵軍藏身之處直撲過來,取位竟是其準無比。
白鐵軍暗裡驚出了一身冷汗,但他只是沉著無比地舉起身邊一塊斷木,暗暗把內力全力貫注,同時飛快地彈出三顆石子,分向三個不同的方向飛出——白鐵軍運足上乘內功,那塊斷木的一端抵在古樹的巨幹上,把那怪人的掌力全部移到古樹巨幹上,那古樹達數圍,竟也被震得一陣亂晃,而白鐵軍手中那半腐的斷木竟是絲毫無損。
這正是正宗太極門的內功道理,白鐵軍此時運用之妙,只怕當今山西太極門的最高手也未見得能辦得到,他同時彈出的三個石子這時發出三聲響來,那怪人身在亮處,自是不查,只見他身如旋風般同時發出三掌,向著三顆石子落處擊出,譁然一降暴響,不知擊斷多少樹枝。
白鐵軍知道再藏不易,哈哈一笑跳了出來,大聲道:“在下仍然在這裡哩。”那人似乎也料不到被白鐵軍戲耍了一番,他向著白鐵軍凝注了半晌,冷冷地道:“你敢走出來麼?”那人等白鐵軍走了出來,打量了好半天,然後道:“小子你今年幾歲?”白鐵軍道:“這個你管不著。”那人一言不發,忽然一伸手,對準白鐵軍打了過來,白鐵軍舉手一擋,竟然連退三步,他心中驚駭已達極點,暗忖道:那人試了白鐵軍一掌,臉上也過一絲驚訝之,他冷冷一笑道:“你是白鐵軍?”白鐵軍見他居然叫出自己的名字,心中雖驚,卻也有幾分得意,便答道:“不錯,白鐵軍就是在下。”那人搖了搖頭輕嘆道:“名不虛傳,名不虛傳。”白鐵軍道:“敢問——”他話尚未說完,那人冷笑打斷道:“你想跟老夫動武,那就還差得太遠了。”白鐵軍怔了一怔,哈哈笑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那人似乎沒想到白鐵軍居然客氣起來,脫口問道:“你說什麼?”白鐵軍道:“老前輩若是還勝不了小子,那麼扣去二十七歲,多出來的歲月豈非都是白活了麼?哈哈。”那人料不到無緣無故被諷刺了一頓,心中極是憤怒,白鐵軍平絕不是逞口齒之利的人,但是他一想到眼前這人就是崖底那棄師弟於死地負義而去的人時,忍不住就變得苛薄起來。
那人望了望白鐵軍,目中怒氣忽然消失,和聲道:“說得有理,說得有理,老實說老夫還蠻看重你這小子哩。”白鐵軍故意道:“在下對老前輩那一身神功確是欽佩得很。”那人道:“以你的年齡和武功,若是能得老夫指點一二,保險叫你終身受用無窮。”白鐵軍道:“老前輩你是說要收我作弟子?”
“不說什麼收弟子,老夫看得上眼的,忍不住要想錦上添花造就他一番,看不上眼的,便是跪在老夫面前磕一千個頭,老頭也不理他。”白鐵軍道:“老前輩不怕麼?”那人奇道:“怕什麼?”白鐵軍道:“老前輩不怕傳授在下幾招以後,在下忽起歹心,害了老前輩以後撒手就走麼?”那人厲聲喝道:“小子,你說什麼?”白鐵軍也大喝道:“老前輩你放心,白鐵軍還做不出那等事來哩!”那老人暴喝一聲,忽地伸手向白鐵軍抓來,白鐵軍揚目看時,只覺漫天是他的爪影,他心中一寒,呼地倒退半丈。
他腳跟才落地,那人忽然暴進半丈,爪影又罩著白鐵軍頭頂抓了下來——白鐵軍自忖內傷未痊癒,絕不能與他硬碰,他滴滴溜溜一個轉身,竟從那人身旁擦身而過,反而到了那人的後面。
這一招喚做“鬥換星移”乃是佛門蹤身法中最微的功夫,白鐵軍一個俗家人竟能把這最上乘的佛門絕學運用得圓潤無比,實是因為白鐵軍天賦異秉,更兼嗜武學若狂,只要碰見好的功夫,無一不用心學習,是以年紀輕輕,竟成了兼容數家華的大高手,否則縱然南魏魏若歸學究天人,悉心調教,也絕難造就出這麼一個少年高手來。
那人身法之快,簡直令人不敢置信,他招式還不曾落空,身形已經轉了過來,但是卻並未繼續發招,只是陰森森地注視著白鐵軍。
白鐵軍一面納氣丹田,一面把全身功力集聚起來,準備隨時應變。
那人瞪了白鐵軍一會,忽然道:“小子,你識得我老夫麼?”白鐵軍道:“不識得。”那人又道:“你從何處學得佛門絕學?”白鐵軍笑道:“自然是從少林寺學來的。”那人近了一步,聲音也變得出奇的緊張嚴厲,他一字一字地道。
“你跟少林寺有什麼關係?”白鐵軍看他那樣子,心中暗暗驚駭,但他表面仍十分從容地道:“沒有什麼關係。”那人道:“那你從少林寺何人處學得佛門絕學?”白鐵軍見他雙目牢牢盯著自己,那模樣十分可怖,但他依然鎮定地道:“他對這一點追問那麼緊迫於什麼?這其中必然另有緣因。”他口中又輕描淡寫地答道:“這個麼?在下見過幾個少林門人施過這身法,就私下揣摸著學學練練,也就會了,本來嘛,天下武學道理總是差不多的,是麼?——”那人聽他這麼說,倒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只是呵了一聲,淡淡地道:“不錯,你這小子大概悟不錯。”白鐵軍愈想他的態度愈是可疑,忍不住試探著道:“老前輩您也通佛門絕學?瞧在下自己練的可還對麼?”那老人一聽“你也通佛門絕學”幾字,臉陡然一變,喝道:“胡說——佛門絕學算得了什麼!哼”白鐵軍忽然想起崖底那具白骨是個和尚,心中恍然,暗道:“原來這兩個師兄弟都是少林寺的。”那人見白鐵軍沉不語,便道:“小子你在想什麼?”白鐵軍冷冷地道:“在下正在想你老人家究竟是什麼人。”那人凝目盯著白鐵軍,忽然目中又出了殺氣,他一步步近,白鐵軍和他碰過一掌,著實有幾分寒心,但他卻是絲毫不退,那人忽然大喝一聲,舉掌緩緩拍出一招。
白鐵軍身猶在丈外,但他已覺到一種極其古怪的覺,彷彿覺得全身上下,四肢百骸無一不在對方掌力控制之下,似乎要想找個空隙逃避一下,都成了絕無可能的事。
白鐵軍自弱冠出道,數戰成名以來,會過天下名門各派的高手,甚至連北魏這等一代宗師的手下也曾遞過招,但是此時這種覺卻是前所未有的,他望著對方這一招飄忽不定地攻了過來,直是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然之間,一個異樣的靈飄過白鐵軍的腦海,他忽然想起前幾在崖底那山中石壁上所刻的幾十幅圖形來,霎時之間,白鐵軍彷彿醍醐灌頂大開其竅,他猛一口真氣,雙掌一開一合,左手掃出,右手一記百步神拳輕輕地拍出——兩股力道一觸之下,立刻各生其變,霎時之間變幻百生,轟然相撞了十幾下,方才漸漸消去,奇的是兩股力道所產生變化竟是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