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二十三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有時候人們恨他們的子,可是不恨他們的兄弟姊妹,如果你是弟弟,你就可以跟我們住在一起,爸爸就會跟喜歡我一樣的喜歡你。”林惇否認人們會恨他們的子;可是凱蒂肯定他們會這樣,並且,一時聰明,舉出他自己的父親對她姑姑的反為例。我想止住她那毫不思索的饒舌,但止不住她,她把她所知道的全倒出來了。希刺克厲夫少爺大為惱火,硬說她的敘述全是假的。

“爸爸告訴我的,爸爸不說假話。”她唐突地說。

“我的爸爸看不起你爸爸,”林惇大叫。

“他罵他是一個鬼鬼祟祟的呆子。”

“你爸爸是一個惡毒的人,”凱瑟琳反罵起來“你竟敢重複他所說的話,這是非常可惡的。他一定是很惡毒,才會使伊莎貝拉姑姑離開了他。”

“她並不是離開他,”那男孩子說“你不要反駁我。”

“她是,”我的小姐嚷道。

“好,我也告訴你點事吧!”林惇說。

“你的母親恨你的父親,怎麼樣吧。”

“啊!”凱瑟琳大叫,憤怒得說不下去了。

“而且她愛我的父親。”他又說。

“你這說謊的小傢伙!我現在恨你啦!”她息著,她的臉因為動變得通紅。

“她是的!她是的!”林惇叫著。陷到他的椅子裡頭,他的頭往後抑靠著來欣賞站在他背後的那個辯論家的動神氣。

“住嘴,希刺克厲夫少爺?”我說“我猜那也是你父親編出來的故事。”

“不是:你住嘴!”他回答。

“她是的,她是的,凱瑟琳!

她是的,她是的!”凱蒂管不住自己了,把林惇的椅子猛然一推,這一下使他倒在一隻扶手上。他立刻來了一陣窒息的咳嗽,很快地結束了他的勝利。他咳得這麼久,連我都嚇住了。至於他表姐呢,拚命大哭,為她所惹的禍嚇壞了;雖然她並沒說什麼。我扶著他,直等到他咳嗽咳夠了。然後他把我推開,默默地垂下了頭。凱瑟琳也止住了她的悲泣,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莊嚴地望著火。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希刺克厲夫少爺?”等了十分鐘,我問道。

“我但願她也嚐嚐我所受的滋味,”他回答“可惡的、殘忍的東西!哈里頓從來沒有碰過我;他從來沒有打過我。今天我才好一點,就——”他的聲音消失在嗚咽中了。

“我並沒有打你呀!”凱蒂咕嚕著,咬住她的嘴,以防情再一次爆發。

他又嘆息又哼哼,就像是一個在忍受著極大苦痛的人。他哼了有一刻鐘之久;顯然是故意讓他表姐難過,因為他每次一聽到她發出哽咽的泣,他就在他的抑揚頓挫聲調中重新添點痛苦與悲哀。

“我很抱歉我傷了你,林惇,”她終於說了,給折磨得受不住了。

“可是那樣輕輕一推,我就不會受傷,我也沒想到你會。你傷得不厲害吧,是嗎,林惇?別讓我回家去還想著我傷害了你。理睬我吧!跟我說話呀。”

“我不能跟你說話,”他咕嚕著“你把我傷了,我會整夜醒著,咳得不過氣來。要是你有這病,你就可以懂得這滋味啦;可是我在受罪的時候,你只顧舒舒服服地睡覺,沒有一個人在我身邊。我倒想要是你度過那些可怕的長夜,你會覺得怎麼樣!”他因為憐憫自己,開始大哭起來。

“既然你有度過可怕的長夜的習慣,”我說“那就不是小姐破壞了你的安寧啦;她要是不來,你也還是這樣。無論如何,她不會再來打攪你啦;也許我們離開了你,你就會安靜些了。”

“我一定得走嗎?”凱瑟琳憂愁地俯下身對著他問道。

“你願意我走嗎?林惇?”

“你不能改變你所作的事,”他急躁地回答,躲著她“除非你把事情改變得更糟,把我氣得發燒。”

“好吧,那麼,我一定得走啦,”她又重複說。

“至少,讓我一個人待在這兒,”他說“跟你談話,我受不了。”她躊躇不去,我好說歹說地勸她走,她就是不聽。可是既然他不抬頭,也不說話,她終於向門口走去,我也跟著。我們被一聲尖叫召回來了。林惇從他的椅子上滑到爐前石板上,躺在那裡扭來扭去,就像一個任的死纏人的孩子在撒賴,故意要儘可能地作出悲哀和受折磨的樣子。他的舉動使我看透他的格,立刻看出要遷就他,那才傻哩。我的同伴可不這樣想:她恐怖地跑回去,跪下來,又叫,又安又哀求,直到他沒了勁,安靜了下來,決不是因為看她難過而懊悔的。

“我來把他抱到高背長靠椅上,”我說“他愛怎麼滾就怎麼滾。我們不能停下來守著他。我希望你滿意了,凱蒂小姐,因為你不是能對他有益的人;他的健康情況也不是由於對你的依戀而搞成這樣的。現在,好了,讓他在那兒吧!走吧,等到他一知道沒有人理睬他的胡鬧,他也就安安靜靜地躺著了。”她把一個靠墊枕在他的頭下,給他一點水喝。他拒絕喝水,又在靠墊上不舒服地翻來覆去,好像那是塊石頭或是塊木頭似的。她試著把它放得更舒服些。

“我可不要那個,”他說“不夠高。”凱瑟琳又拿來一個靠墊加在上面。

“太高啦,”這個惹人厭的東西咕嚕著。

“那麼我該怎麼呢?”她絕望地問道。

他靠在她身上,因為她半跪在長椅旁,他就把她的肩膀當作一種倚靠了。

“不,那不成,”我說“你枕著靠墊就可以知足了,希刺克厲夫少爺。小姐已經在你身上費太多的時間啦:我們連五分鐘也不能多待了。”

“不,不,我們能!”凱蒂回答。

“現在他好了,能忍著點啦。他在開始想到,如果我認為是我的來訪才使他病重的話,那我今晚肯定會比他過得還要難受。那麼我也就不敢再來了。

說實話吧,林惇;要是我痛了你,我就不能來啦。”

“你一定要來,來醫治我,”他回答。

“你應該來,因為你痛了我:你知道你把我痛得很厲害!你進來時我並沒有像現在這樣病得厲害——是吧?”

“可是你又哭又鬧把你自己病了的——可不是我,”他的表姐說“無論如何,現在我們要作朋友了。而且你需要我:你有時也願意看見我,是真的麼?”

“我已經告訴了你我願意,”他不耐煩地回答說。

“坐在長椅子上,讓我靠著你的膝。媽媽總是那樣的,整個整個下午都那樣。靜靜地坐著,別說話:可要是你能唱歌也可以唱個歌;或者你可以說一首又長又好又有趣的歌謠——你答應過教我的;或者講個故事。不過,我情願來首歌謠!開始吧。”凱瑟琳背誦她所能記住的最長的一首。這件事使他倆都很愉快。林惇又要再來一個,完了又再來一個,絲毫不顧我拚命反對;這樣他們一直搞到鍾打了十二點,我們聽見哈里頓在院子裡,他回來吃中飯了。

“明天,凱瑟琳,明天你來嗎?”小希刺克厲夫問,在她勉強站起來時拉著她的衣服。

“不,”我回答“後天也不。”她可顯然給了一個不同的答覆,因為在她俯身向他耳語時,他的前額就開朗了起來。

“你明天不能來,記住,小姐!”當我們走出這所房子時,我就說。

“你不是作夢吧,是不是?”她微笑。

“啊,我要特別小心,”我繼續說“我要把那把鎖修好,你就沒路溜走啦。”

“我能爬牆,”她笑著說“田莊不是監牢,艾倫,你也不是我的看守。再說,我快十七歲啦,我是一個女人。我擔保如果林惇有我去照應他,他的身體會很快好起來。我比他大,你知道,也聰明點,孩子氣少些,不是嗎?稍微來點甜言語,他就會聽我的了。當他好好的時候,他是個漂亮的小寶貝哩。如果他是我家裡人,我要把他當個寶貝。我們永遠不吵架,等我們彼此悉了,我們還會吵嗎?你不喜歡他嗎,艾倫?”

“喜歡他!”我大叫。

“一個勉強掙扎到十幾歲的,脾氣壞透的小病人。幸虧,如希刺克厲夫所料,他是活不到二十歲的。真的,我懷疑他還能不能看見天。無論什麼時候他死了,對他的家庭都算不得是個損失。對我們來說,總算運氣好,因為他父親把他帶走了:對待他越和氣,他就越麻煩,越自私。我很高興你沒有要他作你丈夫的機會,凱瑟琳小姐。”我的同伴聽著這段話時,變得很嚴肅。這樣不經意地談到他的死,傷了她的情。

“他比我小,”沉思半晌之後,她答道“他應該活得很長,他要——他一定得活得跟我一樣長久。現在他和才到北方來時一樣強壯,這點我敢肯定。他只是受了一點涼,就跟爸爸一樣,你說爸爸會好起來的,那他為什麼不能呢?”

“好啦,好啦,”我叫著“反正我們用不著給自己找麻煩;你聽著,小姐——記住,我說話可是算數的——如果你打算再去呼嘯山莊,有我陪著也好,沒有我陪著也好,我就告訴林惇先生;除非他准許,不然你和你表弟的親密關係絕不能再恢復。”

“已經恢復了,”凱蒂執拗地咕嚕著。

“那麼就一定不能繼續,”我說。

“我們走著瞧吧,”這是她的回答,她就騎馬疾馳而去,丟下我在後面辛辛苦苦地趕著。

我們都在午飯之前到了家;我的主人還以為我們是在花園裡溜達哩,因此沒要我們解釋不在家的原因。我一進門,就趕忙換掉我那溼透了的鞋襪;可是在山莊坐了這麼久可惹出了禍。第二天早上我起不來了,有三個星期之久,我不能執行我的職務:這個災難是那時期以前從未經歷過的,而且謝上帝,自那以後也沒有過。

我的小女主人表現得如天使一般,來侍候我,在我寂寞時來使我愉快。這種閉使我的情緒很低沉。對於一個忙碌好動的人,真到無聊極了。可是和人家相比,我簡直沒什麼理由可抱怨的。凱瑟琳一離開林惇先生的屋子,就出現在我的邊。她一天的時間全分給我們兩個人了;沒有一分鐘是玩掉的:吃飯、讀書和遊戲她都不放在心上,真是位難得的、討人喜的看護。在她這麼愛她的父親時,還能這麼關心我,她必然是有顆熱情的心。我說過她一天的時間全分給我們兩個人了;但是主人休息得很早,我通常在六點鐘以後也不需要什麼,如此晚上就是她自己的了。可憐的東西!我從來沒想到在吃茶以後她去作什麼了。雖然時不時地,當她進來望望我,跟我道聲晚安時,我看見她的臉上有一種鮮豔的彩,她的纖細的手指也略微泛紅。但我沒想到這顏是因為冒著嚴寒騎馬過曠野而來,卻以為是因為在書房烤火的緣故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