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小小的身子蹲在巷尾的土堆邊，不知在幹些什麼。

土堆上挖了個，不時有輕煙從那中冒出。

大紅的襖，雙環的髻，女孩一雙水晶般的眼睛盯著那縷縷輕煙，聚會神的一眨也不眨。

男孩悄悄來到她身後，看了她好久，一陣風吹過，那輕煙嗆到他鼻中，蒼白的臉皺了起來，咳嗽了數聲。

“咦？柳笑哥？”她回過頭，發現了男孩，眉開眼笑地說“你來了！”

“你在做什麼呢？”他好奇地問。

他是個瘦弱的男孩，長得清秀俊美，倘若化作女兒身，定能傾國傾城，特別人的，是他那如弦月一般彎彎的嘴，即使不笑，也彷佛時刻在微笑。他的父母大概也深知這個優點，所以給他取名“柳笑”

“在烤山芋！”女孩驕傲地回答。

“你親手烤？”男孩一臉的佩服“紗紗妹妹好能幹！”她當然能幹了，別的女孩子像她這麼大還躺在媽媽懷裡聽故事，她卻可以“做菜”了，所以，這樣的讚美她欣然接受，當仁不讓。

“可是…”他隨即疑惑“安安和施施姊怎麼會讓你烤山芋？”印象中，紗紗的兩個姊姊疼她疼得要命，就算家境再貧寒，家務活再多再累，也不讓紗紗動一小指頭。

“她們當然不知道啦，是我揹著她們偷偷乾的。”女孩童言童語，豎起食指噓了一聲“要替我保密哦！”

“我不會說出去的。”男孩很嚴肅地點頭，他一向是她最要好的盟友。

“我長大以後要當一個聞名天下的廚師，所以現在就得練習。”她宣佈道。

“為什麼想當廚師？”

“因為我有時候肚子會很餓，姊姊們的肚子也很餓，將來我當了廚師，家裡人就不愁沒有飯吃了。”她的話好像有些道理，又好像沒有道理，但他仍然點了點頭。

“你從哪兒來的山芋？”

“外婆到城南的野山上挖的。”

“山芋用這種方法可以烤嗎？”

“我看有個叫花子在這個上堆裡烤他偷來的雞，那雞不僅烤了，而且香極了！我想，用這種方法也同樣可以烤山芋吧？”

“紗紗，你好聰明！”男孩再度稱讚。

“我聞到香味了！”她忽然叫起來“那個叫花子告訴我，如果聞到濃濃的香味，就說明已經烤了。柳笑哥，快，快幫我把它們挖出來！”聽了吩咐，瘦弱的身子馬上蹲了下來，與盟友七手八腳，自裡掏出那熱得燙手的山芋。

“嗯…”女孩凝層沉思“這東西光吃沒味道，沾些醬油、辣椒才好吃。柳笑哥，我現在不敢回家，怕姊姊們罵我私自烤山芋…你家裡有醬油和辣椒嗎？”

“有的。”他很快地回答“我這就回家去取！”

“你家裡還有酒吧？”她嘴饞地了“柳笑哥，你喝過酒嗎？”

“當然有，不過我沒喝過。”

“為什麼呢？人家說男人都喜歡喝酒。”

“我…”男孩低下頭，微微臉紅“爹孃說我年紀太小，不能喝酒…不過如果你想喝，我也可以取來。”

“我想喝，你快點去拿。”女孩嘻嘻一笑“拿來了，咱們一塊喝！”她的話，他從來不違抗。很快的，她希望得到的一切，他都幫她擺在眼前了。

爹孃不讓他喝酒，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的身體不好。不僅酒，就連辣的、香的、煎的、炸的，他也一概不能碰，按理說，這烤山芋他也不應該吃的。

但這是她的傑作，她有生以來做的第一道菜，請他品嚐，他怎麼可以不賞臉？

為了不讓她失望，他只好下她準備的美味佳餚，雖然，下之後，有一股痛癢的覺自他肺部竄出，引得他一陣猛咳。

“柳笑哥，你怎麼了？”她喝了些酒，有些醉意微醺，蘋果臉紅通通的，小小的身子靠著他，兩人並排坐在屋簷下。

“沒…沒什麼，吃得太急，被卡住了。”他撒謊。

“好吃嗎？”

“就是因為太好吃了，我才吃得急，所以被卡住呀！”他笑道。

“柳笑哥…”或許因為酒在作祟，她的膽子大起來“我長大以後，給你當媳婦好不好？”呃？他一怔。

“我會做菜，將來肯定是個好媳婦。”她抬起大眼睛，滿臉天真“柳笑哥，你不娶我，會後悔的哦！”

“嗯，我娶你。”男孩非常鄭重地回答，伸出雙手，與她的小掌暖暖相握，彷佛大人們的山盟海誓。

“真的？”她驚喜道“柳笑哥，你可不要忘記了哦！”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要是忘記了怎麼辦？”

“罰我…罰我幫你烤芋頭！”他別出心裁地答。

小女孩終於放心地笑了，緊緊依著他，聽見他的心跳得跟她一樣快。

夕陽的光芒璀璨四，明晃晃地耀著他們的雙眼，得他們？起眼睛…酒香中，那醉意也上來了，他們在這輝煌中昏昏睡。

誰也沒有想到，一覺醒來，她居然再也看不到他。

據說，因為酒、山芋和辣椒，讓他的舊疾復發，當晚就被送到城裡醫治。不久則傳出他不治而亡的噩耗。

他死後，他家裡人也搬走了，隔壁的宅子空了，再無夥伴與她玩耍。

她立志要當廚師，但平生做的第一道菜，居然害死了她要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