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生同一衾死同一槨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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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有事外出”其實只是外出吃飯,阿笙若是提前得知,十有八~九會拒絕。
吃飯場合難免會涉及工作,她是不懂這些的,況且都是一群男人,她位列其中,有些怪。就像是大人帶著孩子參加宴會,來錯了場合。
唯一到欣的是,晚餐還不錯,湯總熱絡殷勤,開席不過十幾分,就已喝了好幾杯,晚餐氣氛倒是被他調動了起來,阿笙覺得身為老總其實也不容易,總有屈服的人和妥協的事,以前覺得湯總在盛景已經是龍頭老大了,但陸子初一來,方才讓人覺得人外有人。
除了命運和現實,世人慣常妥協的往往是金錢,誰掌握他人溫飽,誰就有發號命令的權利。
陸子初在席間看似談笑風生,但事實並不。他比任何人都清醒,深諳商界遊走之道,懂得如何控下屬心理變化刀。
比如說盛景湯總。湯總是個明人,不能否認的是,他很聰明。陸子初當初授命湯總成為盛景總經理,無非是利用湯總的攀附權貴,一步步實現陸氏不斷擴張的野心和前景規劃。
別人依附他而生,他榨取別人的可取之處,互惠互利,這才公平恍。
他們在講什麼,阿笙又沒戴隨身聽,自是聽得一清二楚,無非是商界暗暗道道,偶爾湯總說到興致處,難免有些不著邊際,隱藏著商界內幕隱晦,但稍端倪就會被陸子初隨便打個岔,不動聲間就轉移了話題。
有很多涉及隱晦的負面信息,陸子初是不願意讓阿笙知道的,他從未承認自己是個好人,就算以前身為一名邢辯律師,也會有冷血無情的時候。商界遊走,沒有幾個人手段是乾淨的,站的越高,只會越發身不由己。
阿笙並非不知,有些事情隱約可以猜得到,在法務部工作好幾個月,這裡面的湯湯水水,她多少懂了一些。
他不願讓她知道,她便裝作無知,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無可奈何和不得已。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陸子初是老闆,湯總等人敬著他也是應該的,但連帶捎上她,阿笙註定無法氣定神閒的端著、坐著。
他夾給她的菜,都是她平時愛吃的。她的喜好,似乎不管歷經多少年,都不曾被他忘卻。
無人看到的隱晦角落裡,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她看著嗨勁正濃的公司領導,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就是這一眼,引來了他的眉眼深濃,淺淺一笑。
白皙的手指落在他的手心裡,宛如飛累了棲息在安全港灣的白蝶,陸子初一邊散漫應著湯總等人的話,一邊包裹著她的手,只覺得掌心手指瘦削,如此這般,已經牽引了思緒,陸子初眉頭微微皺起,眨眼間功夫已和她十指相扣。
他和她之間擁有的回憶太多,隨便一個生活小細節就能引起石沉大海的常點滴。
書房裡,他看書的時候,她會趴在他肩頭,手指覆蓋在他的手背上,他還沒說什麼,她自己倒是先笑了:“我的手和你相比,是不是又又短?”他眼中開始有了笑意,總覺得她還是一個孩子,說話偶爾會很傻氣,她的手指原本就很漂亮,縱使比他小,也無需自貶到“又又短”繼續看書,由著她揣摩兩人手指究竟有何區別,那麼認真的神情,倒像是在研究新學問。
後來問她有沒有得出什麼結論,她的回答倒也別出心裁,下巴支在他肩上,輕輕的笑:“書上說了,上帝走了亞當的肋骨,這才創造出了夏娃。女人如果是男人身上遺失的那肋骨,那麼手指骨骼比男人小,也很正常。”他深覺好笑,輕聲嘆息:“謬論。”合上書,打算起身,她還貼著他不放,於是抱起她,任她像無尾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說起亞當和夏娃,我忽然想起了一首詩,管道昇的《我儂詞》。”她摟著他脖子,聲音低柔,宛如山泉淙淙水,清冽之餘,說不出的動聽人。
他知道最動聽的不是她的聲音,而是她念詞時的神態,佯裝淡定,卻在眉眼間洩了私密的小情緒。
溫情,卻又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她說:“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碎,用水調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槨。”猶記得,當時的他眼中笑意浮現,微挑的角更是笑意加深,看著唸完埋首在他懷裡不敢抬頭的她,忍著撫摸額頭的衝動,情湧動:“你啊。”尾音拖長,宛如最不經意的嘆息。
她和他在一起,她從未說過“我愛你”是少女矜持,是格使然,但這首《我儂詞》卻道盡了一切,比那句“我愛你”還要讓他心生觸動。
無非是雙手握,卻讓陸子初想起了過往,因為她就在身邊,所以就連回憶也被注滿了溫暖,他能從溫暖的觸摸中收穫到久違的動。
晚上回去,車子在杭州街道行駛著,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陸子初還不曾好好看過這座tang城。
阿笙坐在他身邊,轉眸看著窗外,雙腳輕輕踢著腳下的地毯,陸子初見了,輕輕笑了。
他問:“吃飽了嗎?”聲音有些啞。
“飽了。”他們講話的時候,她也沒閒著,吃東西喝湯打發時間。碟子裡的菜剛剛清理入腹,很快又被新的菜覆蓋。陸子初負責夾菜,她負責吃菜,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忙。
陸子初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不見你說話?”聞言,阿笙終於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有些意味不明,還有些言又止,他挑眉等待著,但她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又把目光移到了窗外。
陸子初還在猜測阿笙眼眸中的深意究竟是什麼意思,見她無意多說,自是不肯輕易無視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