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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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溶溶站起身，眼皮垂著，一副柔弱嬌小的模樣。胤禛心裡一軟開口道:“坐著說話吧。”兩人坐下，胤禛突然有些不知從何說起的尷尬，他等了一會兒才開口:“你身子可好些了？”蘇溶溶言簡意賅:“我沒事兒。”胤禛受到了她的冷漠與疏離，心也一沉，揶揄問道:“你是專門來找我，還是碰巧撞上了我的馬車？”蘇溶溶神情鎮定:“王爺，我的來意您很明白。若不是到絕境，我是斷然不會來給您添麻煩的。”到絕境？！胤禛心中又生氣又好笑，他看著蘇溶溶嘲笑道:“你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誰人人？又你什麼？”蘇溶溶抬起眸子對上胤禛冰冷的目光，微笑道:“王爺，您也知道，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所以不在乎死第二次。我今天來了，要殺要剮一切隨您。不過在您處置我之前，我還想和您做一個易。”胤禛冷笑一聲:“什麼易？”蘇溶溶道:“我想用我自己和您換一個人。那人姓劉，是太醫院的太醫。”胤禛眸中光一閃:“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蘇溶溶面不改:“王爺，您不願出來也行。這位劉先生對於你我都是隱患，如同雙刃劍，不僅能割傷別人，同時一不小心也會割傷自己。所以，用之還是棄之您要三思。”胤禛緊緊盯著蘇溶溶，覺雖然只有兩步之隔，但她卻彷彿離自己很遠很遠，遠到面容都模糊不辨。過了好半天，胤禛突然大笑起來，笑了半天才說道:“蘇克察溶溶，你著實不懂男人的心。以為如你這般冰冷地和我談條件能引起我的丁點興趣嗎？你太高看自己了！”蘇溶溶臉頰微微發紅，但語氣依舊平穩:“人人皆知王爺不僅女。我也不認為您會因為一個女子而放棄這麼關鍵的棋子。”

“那你還敢來？”蘇溶溶笑道:“我既然來了，就自然做好了打算。王爺，太子行為荒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您這些年給他善後的亦不再少數。挪用國庫、侵貢品就算了，圈地、投充、動用私刑…我聽說二爺曾一夜之間就處決了12個逃跑農人，還是您拿了銀子給他平息的事件。您說這算大事兒還是小事兒？”蘇溶溶說話的時候，胤禛眸中的冷酷就已經變成了強烈的怒氣，待她說完，胤禛咬牙切齒道:“縱然罪過再大。也大不過老八窩藏你的欺君之罪。”

“窩藏？”蘇溶溶做出驚訝表情:“我從未見過八爺，而且現在分明是在您的府上，要說窩藏也是您窩藏了我啊。”

“蘇克察溶溶！”胤禛氣極。一步上前拎起她的衣領，咆哮道:“你何時變得這麼歹毒？”蘇溶溶冷笑道:“王爺，自我面前您就不必裝了！十三爺早就告訴了你我的身份，從我進刑部大牢你就知道我的一舉一動，我原來還納悶為什麼我去找福郡王獻策。去接近三爺福晉都那麼順利，原來是您在暗中‘幫’我！我幫你除掉了胤褆，還給了太子一個冠冕堂皇能夠復立的理由！現在胤褆永不能翻身了，我也沒有利用的價值，所以你們打算把我拋出去，好將…”說到這兒。蘇溶溶已經在悲憤中滿臉是淚，她無所畏懼地瞪著胤禛，顫抖道:“他什麼都不知道。也從未做過壞事，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對他？！就是因為他比你們優秀？比你們坦蕩？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見不得光的鼠輩！”胤禛何曾受過如此辱罵，他猛然揚起手就要打上去，可是蘇溶溶一雙眸子帶著濃重的蔑視瞪著他，除了厭惡與憤恨。沒有一點兒畏懼與害怕。胤禛的手停在空中，嘴角了還是將手放了下來。同時猛然一推將蘇溶溶扔在地上，憤然離去。…一夜之間，胤禩幾乎瘋狂地翻遍了整個北京城。他不管胤禟勸說，將自己的影衛全數安排出去，冒著驚動康熙的危險，親自去找九門提督，將巡夜的力量翻至三倍，不僅如此，他找遍了他和她曾去過的一切角落。東邊濛濛發亮的時候，胤禩還是一無所獲，他站在前海的一片灰燼中，頭髮散亂開來，在灰塵中蕭瑟飛揚，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死灰。他張了張嘴，發出暗啞撕裂般的聲音:“溶溶…”隨後那聲音在他口爆發開來，變成撕心裂肺地咆哮:“溶溶…！”

…

蘇溶溶在夢中驚醒，她盯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狂跳的心漸漸平淡了下來。臉上有溫熱滑落，伸手擦了一把，才發現是自己在夢中下的眼淚。她眼圈兒發紅，眼看又要哭出來，但淚在眼眶中打折圈兒，卻始終不見滴落。蘇溶溶摁著心口，低聲道:“無論再苦也要撐下去，我們終有一天能再次重逢！”洗漱完畢，蘇溶溶安安靜靜待在房中，不發一聲亦沒有任何要求。胤禛沒有過來，上午時候，胤祥卻來了。他進屋時，正看到蘇溶溶動也不動地坐在邊，目光空地看著遠處。

“溶丫頭…”胤祥有些不忍。

蘇溶溶朦朧的目光隨著胤祥的聲音在他臉上慢慢落下，認出是胤祥後，蘇溶溶站起身，行了個墩兒禮:“十三爺吉祥。”胤祥喉頭髮酸，連忙說道:“你別這樣。”蘇溶溶彷彿沒聽見一般，依然蹲著，似乎在等胤祥讓她起來。胤祥沒辦法，只能抖聲道:“起吧。”

“謝十三爺。”原本親近的兩個人，一下子變得如同陌路。胤祥站了一會兒，低聲道:“溶溶，你…你別恨我。”蘇溶溶面無表情:“不敢。”胤祥嘆氣道:“我知道你現在恨我和四哥，但是…但是我們也身不由己。不過你放心，既然兩邊都收手了，四哥自然不會為難你，他答應我一定會保護你的。而且…八哥那邊你也放心，二哥不會再向皇阿瑪揭發你和他之間的事兒，咱們都到此為止吧。”蘇溶溶冷眼看向胤祥:“十三爺說什麼我不明白。”胤祥心裡難受極了，這不是他認識的蘇溶溶，他不能看著她變成木偶一樣。心痛至極，胤祥聲音都輕軟了很多:“溶溶，事已至此，你還能如何？你打算就這麼永遠恨著我們過一輩子嗎？”蘇溶溶神一頓，一直像帶著一層面具的臉上出了絕望之，她看著遠方慢慢說道:“從我來到這兒，這輩子就已經結束了。”胤祥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此時蘇溶溶的樣子，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長嘆一聲道:“我過幾天再來看你。”中午時分，胤禛親自端著食盒過來個她送飯。蘇溶溶行禮謝過之後，自己端出來一言不發慢慢吃著。胤禛看著她將一碗飯全都吃完，臉上出了些許笑容，他開口道:“你昨天說的易我答應了，不過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蘇溶溶放下碗筷，面無表情看向胤禛。

胤禛心中略有微顫，但他還是平靜問道:“你有什麼打算？”蘇溶溶眸子顫了顫:“怕是現在由不得我選擇。王爺不可能窩藏我，所以我沒死的事情大家遲早知道。大家既然知道了，那麼我的命運自然也由不得我掌握。”蘇溶溶說得沒錯，上午時候，胤礽咄咄人堅持要將蘇溶溶早就跟了胤禩的事情抖摟出來，自己拼得個面紅耳赤，還拿出胤礽的小辮子威脅，這才勸服了胤礽。可是對於拿蘇溶溶怎麼辦，胤礽卻沒有言明，不過胤禛覺得胤礽心狹窄，一定不會饒過她，所以要先下手為強。

想到這兒，胤禛說道:“事在人為。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我把你由內務府處置，一個是…我們當這三年全然是一個夢，現在夢醒了，自然還要從頭開始。”

“從頭開始？”蘇溶溶輕聲重複著這四個字，然後邊旋起了一個怪異的笑容，湊近胤禛說道:“當年太后將我指給您也明示了三年的守喪期，現在三年眼看就滿了，若要從頭開始，王爺您豈不要娶我了？！”她語調輕狂，帶著濃重的諷刺，一雙眸子挑釁般看著胤禛，彷彿是等著再看好戲一般。

兩個人的臉捱得很近，胤禛在呼之間能清晰地聞到蘇溶溶身上淡淡的清香，甚至還能在她蕩滿輕笑的眸子裡看到自己指望她得神情。伸手攥住她正託著下巴的小手，胤禛鬼使神差般回了她一個溫暖包容的笑容，一字一句說道:“好，我娶你！”笑容僵在臉上，蘇溶溶都忘了將被胤禛攥著的手出來，她傻了一般看著胤禛，彷彿不相信他居然會答應娶她，他應該知道若是娶了她，她將會與他朝夕相對，甚至同共枕的最可怕的敵人！

不等蘇溶溶反應過來，胤禛已經丟開了她的手站起身:“既然決定了，明便隨我進宮。請太后下旨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