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獄中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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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不過大理寺大牢依然是一片燈火通明，大理寺少卿周興還在牢獄中忙碌事兒。

大牢內，有不少的獄卒也在來回忙碌，還時不時從裡面傳出來拷打牢犯的聲音。

當然其中肯定混雜著被打的牢犯那讓人心悸的哀嚎。

周興也在做著和獄卒們相似的事，今天他在親自審訊一個重要的犯人。

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他拿進大牢的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魏玄同。

自將魏玄同秘密逮捕入獄後，周興已經親自審問了好多個時辰，只可惜沒問出什麼他需要的東西來。在將魏玄同逮捕入獄的時候，賀蘭之可是有過親口的囑託，不許他對魏玄同用刑，也暫時不能有任何虧待魏玄同的舉動。周興自然嚴格尊從賀蘭之的吩咐，禮待魏玄同。

不過這樣他還是被魏玄同痛罵了幾次，罵的他差點忍不住子，讓人將魏玄同痛打一頓，只是賀蘭之的吩咐他不敢違抗，只能“禮待”魏玄同是個耿直之人，對自己酒後說的話也沒否認，但就是拒不認罪，表示當著武則天的面，他也會這樣說的。周興當然大怒，但魏玄同懶得理他，他也沒太多辦法，只能將魏玄同所有的話都詳細記錄，並時不時進行誘供，還將事兒儘量往陳易頭上扯，想讓魏玄同招認這些話是陳易的意思。

剛剛幾個月前被提拔到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周興可是抱著腔的熱情，想甩開手腳做出點成就來，不讓推薦他的人賀蘭之失望，也想讓太后武則天刮目相看。

他是個聰明之人，在這麼些事情發生後，很清楚陳易與賀蘭之之間的爭鬥，也從武則天默許賀蘭之的舉動間揣摩出了武則天對陳易現在的態度，因此儘量將事兒往陳易身上引。要是坐實了這件事，將謀逆的因名戴到魏玄同或者陳易頭上，那將是件很轟動的事，而他馬上就可以成為風雲人物，再獲升遷那是肯定的。甚至成為賀蘭之或者武則天最親信的人物之一，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興來到大理寺後，也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發明了不少新式的審訊辦法，連刑具也折騰出不少，許多犯人抗不過他的厲害招式，紛紛招供，這讓他很有成就。他也很想對魏玄同用用這些手段，只不過賀蘭之的吩咐讓他不敢放開膽子做，這讓他遺憾，但還是想著法子套魏玄同的話。

不過魏玄同也不是一般人物，到接下來終於明白了周興的意思，拒不開口說什麼了，除非是罵周興及其他審訊的人。

從昨天晚上將魏玄同逮進獄來，直到現在已經第二天入夜了，周興一直未休息過。

一種興奮支撐著他做事，但他終究不是年輕的小夥子了，太久沒睡有點抗不住，想趁晚飯後小睡一會，待養足神了，再對魏玄同審訊一番。

但他剛剛進入恍忽狀態，就被什麼驚醒了，不大怒。

這裡是大理寺的大牢，竟然有人敢在夜間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是想挨板子了嗎？當下起了身，怒氣衝衝地向外喝道:“是什麼人在外面喧譁，不要腦袋了嗎？！來人！”怒罵一聲後，他也想喚個人進來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本官還真是不要腦袋了！”隨著一個調侃的聲音響起來，走進來一個人。

一看清這個人的模樣，周興心中冒出一陣難言的恐慌來，剛才囂張的氣焰馬上收住了，換成一副恭敬的神，忙不迭地上前作禮:“下官見過陳相公，不知陳相公夜半時分來到大理寺監牢，下官有失遠，還請見諒！”不客氣地跑到大理寺監牢中來的自然就是陳易，他也沒理會周興的作禮，兩步走到剛才周興所坐的地方，坐下後才道:“周少卿免禮吧！”看到陳易這般無視他存在的舉動，周興心裡打著突突。

“來者不善！”這是他此時心裡的念頭，心裡惴惴然下，也在思忖著陳易今來的目的。

其實不用猜測周興也知道，陳易不請自到，並且是在夜間時候來到這裡，目的肯定是因為魏玄同。

魏玄同是陳易的親信，這一點周興知道的非常清楚，只是他想不出來，今陳易這樣唐突地殺到這裡來，是想做什麼？難道陳易在武則天那裡討了令，過來釋放魏玄同的，還是什麼？

不過想到自己是奉賀蘭之的令審訊魏玄同的，而賀蘭之又得自武則天的授意，周興心裡那份惴惴不安少了一點，當下也陪著小心問道:“不知陳相公夜間到訪，有什麼事要吩咐下官做的？”

“本官要帶魏相離開這裡！”陳易翻看著周興放在桌上那份記錄審訊魏玄同的資料，漫不經心地說道。

“什麼？”周興被嚇了一跳，言語也有點變結巴了“陳相公，你要帶魏…玄同走？要帶魏相公離開監牢，是不是奉了太后的旨意？那請陳相公給下官看一下太后的手令，不然…”

“本官沒奉任何人的旨意，只是想問周少卿一句，我來帶人了，你是給還是不給！”陳易似乎波瀾不驚的話卻把周興魂都差點嚇出來，嘴巴也不利索了:“陳…陳相公，魏相…魏玄同是重犯，你不能帶他走的，不然…武相公…哦，太后娘娘會責罰下官，甚至會殺了下官的，你不能帶魏玄同離開這裡啊！”周興有點想哭了，他清楚，至少在目前情況下，朝中有幾個是不能惹的，一個是賀蘭之，還有一個就是陳易。武則天當然算一個，不能惹的人就是得武則天特別寵信的這幾人，要是他們不得武則天寵信，那他稟承武則天旨意做事，也不怕得罪他們了。

“你要是不答應，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陳易依然用他那副漫不經心的口氣說著話，只是眼睛一下都沒看已經抖成篩子的周興。

“啊？！”周興被嚇的一跤跌到地上，怎麼會這樣？

陳易這是來提人的，還是來劫獄的？他是想造反了嗎？

陳易啪的一下將手中那份審訊記錄合上，在周興再被嚇了一跳中，拿起那審訊記錄就往外走“周少卿，本官已經和你說明意思了，你也答應放人了，這就將人帶走，明一早，本官會當面向太后反應這事的！”說著又停下了腳步，以戲謔的口氣數落道:“我說周少卿，你怎麼這麼糊塗，沒得中書、門下的敕令，怎麼就敢審訊當朝宰相呢？太后的旨意沒經中書、門下敕制，也是不合法的！更不要說只得了武之的命令，而沒得太后的旨意，你知道這是謀逆之罪嗎？要砍頭的，你就等著朝會上御史臺的官員彈劾你，再治你罪吧！”

“啊？！”周興頓時被陳易這話嚇的魂飛魄散。

陳易所說還真沒錯，他是和賀蘭之一道去魏府拿人的，即沒看到太后的手令，也沒得武則天親自吩咐，一切都聽憑賀蘭之的吩咐行事，他一直以為，賀蘭之是奉武則天的令行事的。

如今聽陳易這樣一說，還真是不假，要是事兒鬧大起來，賀蘭之翻臉不認人，武則天也因為某些原因不承認這事，那什麼罪名都會落到他頭上，私抓朝中重臣，給他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

正想申辯幾句，但陳易已經離開了這個房間，聽著外面傳來連聲的喧鬧，還有賀蘭之的吩咐將魏玄同提出來，周興不知道從哪起來的勇氣，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門，想和陳易申辯幾句，甚至想辦法阻止陳易提人。

不過一衝出屋外，他就傻眼了，滿監牢都是軍士，而且還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大理寺的獄卒全被趕在一邊，魏玄同已經被人從監牢中扶出來。

周興剛剛鼓氣的勇氣在剎那間灰飛煙滅，他已經完全明白怎麼一回事了。

陳易這是強盜行徑，帶著這麼多軍士夜半時分來提人，本沒和他商量的打算，無論他答不答應，魏玄同是肯定會被提走的，這是劫獄，謀反！

陳易的隨從看到了周興從屋裡衝出來，傻站在那裡，馬上就有兩個人過來，拿著閃現著火紅的火把光芒的刀過來。周興本能地往後退，剎那間死亡將近的覺湧上來，兩腳不停地打顫，汗如雨下。

此時的他已經知道，事情遠非他所想這麼簡單，陳易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做，肯定有其他後續手段的，要是他今不配合，小命丟在這時也不一定，如何還敢說什麼，更不要說去阻止，只是垂著手站著，連額頭上的汗都不敢擦。

見周興還算知趣，陳易也沒再理會他，示意手下的人將魏玄同帶出大理寺監牢，在一群人擁著魏玄同出了牢獄後，再走到戰戰兢兢的周興面前，用有點兇狠的口氣說道:“周少卿，你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私自抓捕政事堂的宰相，還給他羅列了這麼多的罪名，本官知道你想投什麼人所好，以謀升遷，我會將事情的詳細緣由都在朝會上陳述了，讓眾臣討論一下該怎麼處置我朝開國以來膽子最大的、敢私自抓捕宰相的大理寺官員！”說著再不理會周興，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