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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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將財務上的漏堵住,不誘發債務危機,就算浦成幕後cāo縱股價的事情被坐實,在當前的環境,趙沫石頂天丟幾個替罪羊出去,而不用擔心會傷及浦成集團的主體,更不用擔心會牽涉到徐沛的頭上來。
然而對浦成集團的併購資產整合,沈淮並不抱太樂觀的態度。
李谷認真的看著沈淮的臉,見他神sè肅穆,心想自己可能是對浦成存在的問題,料想太樂觀了些。他心裡也清楚,浦成這兩年追趕梅鋼的發展步伐心切,倒未必就只是趙沫石一人心切,實在不知道浦成真要鬧出什麼大問題,徐沛那邊要如何收場?
李谷鎖著眉頭,趙沫石端酒過來:“沈書記跟李市長在聊什麼,李市長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
“哦,沒什麼。”李谷暫將愁眉壓下,有些話畢竟也不應該由他直接跟趙沫石講。
沈淮瞅著趙沫石一副渾然無事的淡定,心裡想他的心態還真是鎮定,難道他斷定徐沛會替他收拾爛攤子,抑或他心裡早有其他算計,此時只是故作鎮定?
沈淮淺笑舉杯,與趙沫石說道:“浦成建成科技園,不僅加強浦成的科研能力,也為徐城成長為科技創新型產業城市貢獻力量,我在這裡要祝賀趙總你。”從沈淮山高水遠的眼神裡,趙沫石也難揣測他的深淺,也只是恍若無事的與他碰杯、談笑,相當客氣的說著場面話。
沈淮也就當去年趙沫石曾暗中派人監視他住處的事,好像壓就沒有發生過似的。
趙沫石端著酒杯,跑其他桌去敬酒,沈淮淡笑著,與李穀道:“趙沫石還是給人很有信心的樣子啊…”
“曹政江那邊似乎也不覺得浦成此時存在多嚴重的問題,蔣益彬、丁建國那邊呢?”李谷問道。
沈淮攤攤手,說道:“至少在國資辦黨組會議上,沒有相關信息的回饋。”
“唉,”李谷輕嘆一口氣,趙沫石要是跟曹政江、蔣益彬,甚至直接找徐沛省長求援,說明浦成的問題還不是嚴重到無藥可救,然而趙沫石此時越是鎮定自若,越是叫李谷擔心問題的嚴重。
沈淮想跟李谷說要防備趙沫石有外逃的可能,但想想也作罷,這種事本就不需要他來擔醒。
晚宴過後,沈淮就離開酒店,他相信李谷意識到相關問題之後,會跟徐沛有所的,就不知道徐沛那邊會有什麼應對措施。
浦成這幾年來在資本市場大開大闔,掀起壯闊波瀾,在國內收購控股及參股企業多達上百家,主要還是集中在省內。
拋開私人恩怨,沈淮並不希望浦成一下子垮塌掉,他也不清楚浦成這座後期主要由大規模併購支撐起來的企業大廈垮塌,會對全省經濟發展產生多嚴重的負面影響。
接下來幾天,沈淮注意到蔣益彬來去匆匆,也很少見他在國金大廈裡面,即使在其他場合遇見,也能看到他臉上的神情十分的僵硬。
沈淮猜測李谷跟徐沛溝通過之後,徐沛、曹政江、蔣益彬等人應該都已經認識到浦成存在的債務問題,已經叫對手嗅到濃烈的血腥氣了。
這段時間,沈淮也進一步從外圍蒐集浦成集團的債務材料。
浦成系總負債規模,比沈淮此前估算的還要高出許多,有可能超過一百五十億,問題也要比沈淮此前所料想的嚴重。
除了從銀行、信託公司等金融機構大舉借貸外,浦成為籌集大規模併購所需的以及為資產整合、企業運營以及支付債息所需要的諸多資金,拖延相關方大量的工程款、貨款,向徐城市等地大大小小的信貸公司高息舉債,還通過淮海證券公司向外發售近二十億的“保底收益”基金。
沈淮原以為省國資應該不會被牽連太深,但情形顯然沒有他所料想的那麼樂觀,這二十億的“保底收益”基金以及向徐城等地的信貸公司高息舉債,實際都涉及非法集資。
沈淮也難以想象,一旦浦成撐不下去,債務危機爆發,會炸出怎樣七零八落的狼籍場合來。
就省國資而言,要是“保底收益”的二十億借款從浦成收不回來,或者只能收回部分,淮海大的最大證券公司,省屬金融資產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淮海證券就極有可能會被直接拖垮掉。
淮海證券是省屬國資證券公司。
沈淮在淮海國資集團組建之後,就不再分管國資辦企業處、產業權的工作,之前也由於淮海證券dúlixing很強,沈淮甚少有機會直接過問其經營狀況,歸屬省國資辦更多的監管工作,也主要由國資辦監督管理處負責。
那些則主要是蔣益彬、丁建國的分管工作。
這些問題從來都沒有國資辦黨組會議上出現過,沈淮猜測蔣益彬、丁建國可能都很深的叫趙沫石拖下水,這次怕是怎麼切割,都難獨善其身了。
浦成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總市值愈四百億,淨資產也近百億,按說浦成系一百五十億的總負債並不能算高得離譜,但更大的問題就是浦成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的股價,都是浦成藏身幕後一手cāo縱上漲起來的。
浦成向銀行等金融機構的舉債,主要又是以三家上市公司的股權作為抵押。
過去三年時間裡,與浦成關聯程度極高的幾家證券營業所,頻繁買進賣出這三家上市公司股票的總值高達三百億之巨。
浦成就是通過這樣的頻繁倒手cāo作,將三家上市公司的股權在過去兩三年間的時間硬生生的拉高了八倍。
當下的股價已經高得令人生畏,除了不知死活的投機客以及被誘騙的散戶外,其他投資者及機構差不多都從這三家上市公司撤出。
為了托住當前的股價,浦成只能調用大量的資金,強行在二級市場收購所有拋售的通股;而大量的利息支出,也加劇浦成資金鍊的脆弱跟緊張。
一旦浦成的資金撐不住,股價垮塌,或者不能及時支付利息,引起債權人集中索債,必然就會像多米諾骨牌那般,將浦成集團內部以及牽連存在的危機跟結構xing風險,全面的誘發出來。
雖然沒有直接的消息傳出來,沈淮也無意往前湊,但能猜到徐沛還是想保存浦成的意圖。
就算是徐沛,沈淮猜他也承受不住浦成轟然垮塌所產生的嚴重後果。
沈淮這段時間除了加強淮海國資所屬企業的財務、業務核查外,就一直在琢磨徐沛打算如何緩解浦成集團所面臨的危機,以及崔衛平、胡林打算用何種方式給浦成集團致命一擊。
不過,這兩個問題沒有讓沈淮糾結太長的時間。
六月九ri上午,沈淮驅車趕到國金大廈,剛進辦公室還沒有將股坐熱,就聽著唐寶成在辦公室外招呼蔣益彬:“蔣書記,你過來找沈書記啊?”聽到唐寶成與蔣益彬在過道里的說話聲,沈淮打開門,就見蔣益彬滿面遲疑跟不安的站在過道里。
沈淮的辦公室及專用會議室,獨佔電梯過來的半個過道,唐寶成及蔣益彬的辦公室,都在樓上。
要是蔣益彬沒有跟唐寶成一起坐電梯下來,就意識著蔣益彬已經在他辦公室外的過道里猶豫了一會兒時間沒有敲門。
“沈書記找我有什麼事情?”沈淮問道,請蔣益彬進來。
唐寶成沒有跟進來,轉身走開了。
蔣益彬著手,走到窗戶前,看著院子裡差不多有齊窗高的銀杏樹梢,愁眉莫展,過了片晌,才轉過身來,跟沈淮說道:“趙沫石前幾天去法國談項目,照道理來說,他前天就應該回國的…”外逃!
蔣益彬專程跑過來跟他說這事,顯然不是趙沫石臨時有事在國外耽擱兩三天這麼簡單。
沈淮心裡暗歎:當下各方都已確認浦成存在極大的問題,為何趙沫石出國還絲毫不受限制?
有些事情不需要他去提醒什麼,沈淮也無意在趙沫石外逃的細枝末節上糾纏,問蔣益彬:“浦成存在的問題有多嚴重?”
“疆河磷業、潛西柴機去年實際經營是虧損的,浦成電器去年雖然盈利,但也沒有年報公佈的那麼理想,”蔣益彬恨恨的握緊拳頭,“這一切,趙沫石壓就沒有提,直接拿摻假的財務報表糊大家。他現在一溜了之,留下這麼大個爛攤子,要我們怎麼收拾?”沈淮並不知道蔣益彬此時的氣急敗壞有幾分真,心想主要的問題還在於浦成這幾年來所主導的兼併整合失敗,浦成所面臨的債務危機本就沒有解決的機會。
見蔣益彬殷切的望過來,沈淮並沒有給他所巴望的回應,只是淡淡的說道:“我注意到省國資有幾家下屬企業,跟浦成也有業務往來,淮海國資這邊我會清查一遍,就不知道丁主任那邊,能不能及時做些什麼,能減少些損失,還是要儘可能去做。而下屬企業要是涉及違法違規行為,國資辦內部自查我看已經有所不足,應該提請省紀委介入調查…”蔣益彬從沈淮淡然自若的眼睛看不到半點希望的火花,清楚沈淮不可能沒事自己跳進這個泥坑裡來,只能暗暗長嘆,心力憔悴的離開沈淮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