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八:只恐夜深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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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子被人輕輕拉開,宗和冷著面孔一躍而下,彷彿和他呆在同一個地方再多一刻都無法忍耐。緇衣邊放起曖昧的笑容,在侍衛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覺到夜風實在冷得連骨髓都發疼,緇衣冷著面孔將身子往大衣裡面縮了縮,抬起頭來就看到許久未見的朱漆大門傲然地佇立眼前,門匾上書寫著“端王府”的三個金漆大字在慘淡的月光下若隱若現,反出讓人心悸的冷。
輕輕釦門,隨著“咿呀”一聲輕響,已經見過不止一次的僕人拉開了大門,看清楚門口站著的究竟是何方神聖之後垂下手來,恭入內。
宗禮在前面走著,昂首。
緇衣拉拉身上厚重的大衣,輕輕咳著,說不出的孱弱之,但是一雙眸子光閃動,不容人小視。
隨著引路的男人轉了幾圈,在後院的大堂中立住了腳步,輕輕推廾虛掩的大門,在微弱的燭火搖曳下,臉上堆滿皺紋的王爺垂著眼瞼,手中的鼻菸壺雕刻美,但卻更讓那雙格外枯槁的手顯得蒼老和可怕。
進入大堂之後,走在最後的緇衣反手關上了大門,於是稍微有些昏暗的室內剩下的就只有宗禮,自己還有端王爺了。
抱敬地垂下頭來,雙手垂落,眼睛盯著地板,不知道這麼晚了他叫自己過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說緇衣啊…”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卻依然有力,震撼人心。
緇衣神不動,小小聲地應了聲”阿瑪”隨後依然站在角落裡不肯過來。
“事情辦得如何?”稍微猶豫了一下,緇衣咬咬嘴,小聲問出心中的疑惑“所有的事情不是按照阿瑪的意思…已經定下來了麼?”當德郡王在大殿上指證端王爺和亂黨勾結,意圖謀反的時候,自己作為親眼目擊的證人,反咬一口,將德郡王推下無底深淵不是麼?難道說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機關?
端王爺眼角垂下,沒有看他,手中把玩的緻鼻菸壺,在燭火的跳躍下散發幽幽的光芒,但是他手指一鬆,只聽到“咔啦”一聲,那緻美麗的東西墜地,摔了個粉碎。緇衣心中一驚,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但是自己卻無力逃避。
“…我一直在想,你真的是我那個庶出的兒子麼?”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宗禮驚訝地吼了一聲“不會吧”隨後將又驚又訝又詫異的目光投向一邊站著的緇衣,忍不住後退兩步。緇衣沒有說話,但是心中著實吃了一驚,沒有抬頭,如果抬頭的話,眼睛搞不好會出賣一切。
“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的臉…”波瀾不驚的聲音下著不容違抗的命令,緇衣咬住嘴,調節自己已經完全僵硬的面容,最後慢慢地抬起頭來,綻放出來的,是嬌媚陰毒的笑容,也是宗禮所悉的笑容。
“阿瑪,您在說笑麼?我確實是您的小妾晾華生下來的孩子啊,我身上,得可是您的血…”滿是褶皺的眼皮下面,鋒利如刀的目光一閃而過,隨後繼續盯著地面那一堆破碎的琉璃,端王爺慢慢說出自己的疑惑“事實上為了這個計劃,我將年僅六歲的孩子送到德郡王府,再見面的時候已經是七歲的時候了。況且還不是我親眼所見…那隻老狐狸怕別人搶走那孩子,也怕中了圈套,居然囚了那麼多年。我好不容易派探子進去察看,一點一點地照顧教武功,就是為了讓你在他身邊長大,以博取他的信任…但是,我最近一直覺得不安…”緇衣面上微笑,手指卻蜷縮起來。
“那個我們以為是我端王爺的兒子,實際上真的是麼?”手指緩緩抬起,彷彿暗號一般,一群神冷然的男人們從身後湧出,一雙雙光閃爍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著緇衣,蓄勢待發“如果那個人將當初的孩子殺了,再找一個容貌八九分相似的孩子代替…
不知道內情的人也確實會被騙過去啊…”宗禮的目光已經變成了全然的懷疑,快步退到眾侍衛之後,同那些男人一起虎視眈眈地望著居中的少年。緇衣想著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是微笑還是驚慌,還是“阿瑪!您怎麼可以懷疑我?我為您出生人死,拋棄了榮華富貴,您居然…”倉皇失措的表情,是最正確的吧?帶著點憤怒以及悲傷,緇衣憤然轉身,想借著這種憤怒走出屋外,但是那些陰魂不散的侍衛們卻搶先堵住了門口。
緩緩轉過頭來,知道這種把戲對那個老妖怪不起作用,緇衣冷下面孔,恢復了之前的冷然。
“…你要我如何做才會相信我?”彈動指甲,馬上有人恭敬地送上另外一個鼻菸壺,端王爺緩緩地了一口,隨後閉上眼睛沉了半晌,良久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樣吧,你服下這帖劇毒,七內是不會要了你的命的。等到皇上六十大壽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完結了,我就給你解葯…”咬住嘴,知道這次是不答應也不行了。緇衣冷冷一笑,從一邊侍衛手中拿過那枚葯丸,隨即了下去。看到他喉節上下滾動,知道他嚥了下去,端王爺垂下眼瞼,示意人們離開。
“如此最好…緇衣,你最好記住,不要做出什麼越軌的舉動,要不然你會沒命的,知道麼?”臨出門的瞬間,緇衣回過頭來,目光跳躍,想了想,隨後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這次是被宗禮抓到這裡來的,所以不能很快回去。如果您不放心的話,我就在端王府一直住到皇上壽宴為止。”點點頭,端王爺算是默許了他的請求。
侍衛們跟在緇衣身後離開,一時間偌大的屋子中只剩下端王爺和宗和二人。
“阿瑪,緇衣他真的可能是德郡王的人麼?”端王爺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宗禮忍不住揚高聲音,無法相信搞了這麼半天居然是這麼一個答案“那為什麼…”
“宗禮啊,你還年輕,還不知道人心有多險惡。
任何事情都不會是絕對的,只是不能排除這個可能而已…當初之所以只是說他是文字獄殘留下來的活口,而不說什麼亂黨之類的,也是處於這個考慮…
按照德郡王那老狐狸的格,編得太過分了只會讓他起疑心。如果有這麼大個把柄被他抓住,恐怕後果堪憂。可是如果是十幾年前的往事,卻很可能會依照這個把柄編造故事,文字獄變成了勾結亂黨,這頂帽子一扣下來,我就徹底完了。”
“嘿嘿”冷笑著,官場上多年的老情怎麼可能揣測不到對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