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章帶髮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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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福閣裡熱烈的氣氛忽而冷了下來,老太太肅著臉看向快步走進來的花枝,問道,“怎麼扣了雲板?”花枝未等開口,先紅了眼眶。豆大的眼淚滴了下來,噗通跪倒在地上,“老祖祖,大小姐歿了。”哐噹一聲瓷器碎裂聲音,落針可聞的屋內顯得格外刺耳。老太太手上一鬆,原本握在手上的茶盞摔落在地,茶水濺了一地,碎瓷更是七零八落。
半晌後方才有人反應過來上前收拾,而四太太高調的哭聲也隨即響起。
“我苦命的茵姐兒,如何就這般去了。”那聲音悽楚無比,一聽之下屋內眾人皆都垂眸抹淚。
老太太卻是異常的冷靜,一擊炕幾,怒視著哭的撕心裂肺的四太太,“鬼嚎什麼?你這般如何叫孩子放心去了?”四太太原是想要討好賣乖,卻不曾想觸了老太太的眉頭。蓄滿淚水的眼睛圓瞪,略帶驚恐的看向老太太,漸漸的收了哭聲,只拿著手帕搭搭。
老太太悲從中來,神態瞬間老了幾歲,老態龍鍾畢現。她無力的挑起耷拉的眼皮,看向隱忍著淚水的花枝,問道,“誰來送的信?叫進來親於我說。”花枝回了一聲,是大小姐的陪嫁母,便轉身去了。
須臾片刻,便進門簾一晃。一個穿著麻布孝服,身材略顯豐腴的中年婦人進了門。一進門,便往老太太腳下跪倒,哭道,“老祖宗,奴婢沒有照看好小姐。讓小姐就這般去了!”這一生哭的撕心裂肺,叫屋內眾人都肝腸寸斷。老太太更是止不住掉了眼淚,叫人上前將那媽媽扶了起來。
“前兒太醫不才說過病情有所好轉。如何就這般突然去了?”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淚,看向下面那媽媽的眼神略帶了幾分凌厲。
那婦人哭的臉頰浮腫,顯見的是十分傷心。泣了半天,方才哽咽道,“太醫說,那是迴光返照!”那話說的多少有些底氣不足,老太太雖是時常糊塗,但也並不傻。長舒了一口氣,穩住因為哭泣而不順暢的呼,為難道。
“姑爺怎不來報喪?”那媽媽片刻遲疑,而後眼神閃躲道,“小姐沒了。太夫人悲傷過度昏死過去,侯爺正在榻前伺候湯藥。”
“哼,”老太太冷哼一聲,“她這個做舅母的,這會兒到想起來疼侄女了?茵姐兒臨終前可留了什麼話?有什麼心願未了?”那媽媽了哭紅的雙眼。偷偷掃視了一眼屋內眾人。似是鬆了一口氣道,“小姐唯獨放不下兩個姐兒,求七小姐過門。”一語畢,屋內眾人不論存和心思,皆都倒一口涼氣。求娶侯府嫡女過繼,委實太不靠譜。
聽到雲板響聲。而匆忙趕來的顧氏,挑了門簾,冷哼一聲。
“梁媽媽何必在此妖言惑眾。誰不知我永寧侯府大小姐姚碧茵知書達理,最懂禮數。如何會求了自家的嫡出小姐過繼?你這蛆了心腸的奴婢,自家小姐屍骨未寒,就這般出來敗壞她的名聲!”顧氏的話又快又急,腳下也加快了步子走到那婦人跟前。氣勢人道,“你是我永寧侯府出去的奴婢。如何這般吃裡扒外?”那媽媽踉蹌幾步向後退去,無助的看了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此時也是神震驚,哪裡想到素來溫和的顧氏會這般疾言厲。三太太攆了攆手中的念珠,垂眸抿。四太太神訝然,張了張嘴吧竟不知該說什麼。
那媽媽被打的措手不及,眼淚急飆,“太太這般冤枉奴婢,叫奴婢如何自處。”
“我冤枉你什麼?”顧氏挑眉,向老太太微微福了一禮,“老祖宗可信茵姐兒會說這麼不知禮數的話?”老太太嘴動了動,神情有些僵硬。此時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陷入兩難境地。
“誰都疼惜自己個兒的妹妹,侯府嫡出如何尊貴,怎可下嫁繼室?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茵姐兒斷不會說這些話的。”三太太聲音幽幽,不緩不急的吐出這些話來。
四太太撇嘴,倪了她一眼,心中罵了一句假慈悲,也不敢嘴。
“念在你是大小姐母,這些年來在勇毅侯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繞過你這次。”顧氏繼而開口,一副大慈大悲模樣。
“倘若下次再聽得你無言亂語,打賣出去乾淨。”那媽媽委屈的直哭,看著老太太求救。可老太太縱然是想無理取鬧,這節骨眼上也不合適。
只好發話,奔喪。
顧氏扶著甄媽媽的手,往宜華院去。
“去請太醫來安胎,打發人去傾姐兒院裡,叫她收拾收拾去永祿寺為我求佛保胎。”甄媽媽跟在顧氏身邊多年,自是機靈的很。眼珠一轉,便明白了其話中含義。唱了一聲喏,便匆忙下去安排。
姚傾坐上趕往永祿寺的馬車上時,聽說永寧侯夫人因勇毅侯夫人過世悲傷過度,而動了胎氣。太醫署二十三為名醫出診,未能徹底解除後患。永寧侯府七小姐至純至孝,為祈求母親母子雙全,與光祿寺帶髮修行。
一時間不知京中多少人扼腕嘆息,如此如花美眷,竟是要這樣斷送了自己的青。一個帶髮修行,怕是要虛度了許多光陰。
而姚傾心知肚明,自己為何會有帶髮修行這一說。無非是以此為緣由,逃過下嫁勇毅侯府。
老太太就算再如何無理取鬧也只限於永寧侯府,倘若出了侯府,她能頂得住輿論的壓力?別鬧了,誰也扛不住吐沫星子的威力。
對於顧氏為姚傾下的這一步棋,老太太頗無力,而因此吃了虧的勇毅侯殷承宗,格便的越發陰翳起來。
姚傾整青燈古佛,素食齋飯,竟也過的十分逍遙。
“小姐,那邊有個年輕的先生在測字算命,咱們去瞧一瞧吧!”某風和麗,姚傾正在院子內賞花品茶,忽而聽得蘇冒失聲音傳來。
在寺廟擺攤測字?倒真是有些意思。
姚傾起身,撫上螢的手,笑道,“去瞧一瞧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