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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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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沛離一九二七年,初上海風雨飄搖中的杜家先是來一件天大喜事。由翠琳主持,將紅羽正式進門嫁給杜允威,與大方太太黎美齡平起平坐,不分妾。外界不知內情之人多嘆黎美齡寬容大度,倒有些杜家親眷們直銷大少黎美齡肯讓丈夫娶平的真正緣故。

繼黎雪梅被將軍許浩南查處後,黎家被牽連其中,黎家內宅抄家,黎家海事貿易被查封,傭人們或遣散或轉賣,呼喇喇一下子散個乾淨,黎明珠在抄家時被方崇山看中,半推半就嫁與了殺害自己三妹的罪魁禍首。黎母掙不過命運多舛,溘然離世,杜若歡在臨抄家時已有六旬身孕,經過杜家疏通打點將她放還杜家,與杜若歡同監牢居住的黎美齡因受不了整餿食辱罵,不得不低下頭懇求來贖杜若歡的毓婉帶走自己,寧願回到杜家俯首忍受翠琳的嘲諷也只求命存活。

杜家因要辦喜事又在動盪的上海灘舉辦盛大舞會,終飽受南北戰火驚嚇的達官顯貴們再次有了宣洩心中恐懼的出口,如同甦醒過來的冬眠動物抻展了身體,在舞池裡與各女伴撫摸共舞。而被杜家攔截在大門外的學生向面對國難只顧享樂的富豪政要們發出心底呼喊,可惜吶喊傳不到歌舞昇平的內庭,沒有人注意他們究竟是誰。

杜家大廳燈影綽約照映在重新煥發生機的杜家人面容上,無人不喜悅,到處洋溢著賓客對杜允威新婚大喜的恭賀之聲。在黎美齡面前的祝福顯得那樣肆無忌憚,也恰是如此,更證明他們心中篤定這位年輕美貌的新娘子將會坐上杜家大少的正牌位置,掌握杜家經濟命脈,成為第二個佟毓婉。

佟毓婉在人群中悄然穿行,有侍者端了水晶杯送與她,她取下一杯酒輕抿了口。不遠處,紅羽正身著白紗也與杜允威共飲。毓婉不自覺笑了出來,似對新娘子身上的白紗頗有觸。

西式婚禮必備白紗,常以白象徵純潔。當年與杜允唐結婚是,毓婉也曾穿過,彼時心裡還有個割捨不去的周霆琛,而今,紅羽亦身穿白紗嫁給杜允威,卻不知她心裡是否還念著另一個割捨不去的杜允唐。

有些醉意的毓婉彎了眼睛,心底罵了一句狗。可見著婚紗只能代表純潔表象,女人真正內心所想誰也不會知曉。就像她現在到底是否想著杜允唐,也沒人知道。

“你倒是快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盤算的是什麼主意,你是想用她來取代我,對嗎?”聲音來自心中忿忿不平的黎美齡。入獄不過一個月,她鬢角已現白髮,回到杜家後,她並不肯染髮,只說這是黎家留給她的唯一財產。

黎家被牽連覆沒對黎美齡打擊太大,情也越發變得難以琢磨,她明明還貪戀杜允威的懷抱,卻喜歡用刻薄表達自己的滿不在乎,就在杜允威攜手紅羽入門準備協商婚事時她就已知這盤棋局,自己輸得徹底。

“娶紅羽是大哥與二姨娘自己定的主意,我作為弟妹,又是大房的人,如何縱得了?”毓婉挑眉,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今晚她所穿魅紅夾金線羽緞旗袍,一整套價格不菲的紅寶石首飾搭配窈窕身姿格外惹人注意。

當然,對於毓婉的神秘復起,杜家親眷在背後也常常指指點點,幸而毓婉已不再是從前的她,那些緋議全當耳旁風毫不在意。

“我知道你是暗中慫恿者,你和那個老不死的妖婆都希望我早些死了才好。”黎美齡叼上支菸雲吐霧:“別忘了,紅羽心中還記掛著杜允唐,她是不會那麼甘心讓你霸佔杜家二少位置的,是你害她失去了孩子,她一定會報復。”黎美齡刻意挖苦正撞上毓婉心中事,她又何嘗不知紅羽之所以想要嫁給杜允威極有可能是隱匿了報復心理。

“整個杜家看上去只有你最不歡紅羽歸來,你倒不如趁機先生個孩子,否則被她搶了先,你會大難臨頭的。”這話本是黎美齡當年說給毓婉的嘲諷,今原封不動還給她,覺很妙。

毓婉不理會黎美齡在背後歇斯底里的咆哮,端著酒杯優雅地向樓梯走去。

如此喜慶的酒會確實不適合她“寡婦”的身份,畢竟在杜家親眷心中,早將杜允唐定位死在外面不能歸來的繼承者,她也順理成章變成了“遺孀”為了滿足他們對杜家財產的肖想,她願意假裝人人都有機會。

只是毓婉在臺階上偶一低頭,正看見傭人對擁著紅羽跳舞的杜允威惶惶耳語,瞬間杜允威臉大變,丟下紅羽轉身就向外奔去。賓客們的目光也隨著失魂落魄的主人移動,杜允威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搖搖曵曳光影里正有一位身穿白優雅禮服的男子,似漫不經心的輕鬆走入,對一旁呆若木雞的老友做了個擁抱的姿態。

毓婉腳步停止,幾乎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燈光耀眼,她狠狠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前歡並未消失。

“大哥,聽說今天是你的大喜之,看來我回來的恰是時候。”杜允唐出閒閒笑容對杜允威展開溫暖雙臂,杜允威神慌張,尷尬地與眼前同父異母的杜允唐緊緊相擁,卻絲毫受不到兄弟情深。

杜允威早派出人去尋找過杜允唐的蹤跡,沿杜允唐離開的路線秘密打探了一圈,重傷吐血的杜允唐彷彿被大羅金仙救了去,眨眼間消失在上海地界。他曾自我安,像杜允唐這樣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蕩公子,隨便丟在大街哪個角落也會死無葬身之地,更何況他離開時還身負重傷,又連遭幾大雨,本不可能有存活的機會,所以杜允威才會放心大膽的將一切妄為進行下去。

可杜允唐的乍然出現令他措手不及,他甚至還沒想好究竟該怎樣跟弟弟解釋父親是如何亡故的,大媽為何停屍三天才肯發殯,他的孩子又怎麼會雙雙斃命。

“怎麼,大哥不歡我回來?”杜允唐的目光如同以往般犀利,黝黯看不見憤怒也察不出歡喜。遠處看見杜允唐芝蘭玉樹般身影的紅羽失手跌了手中的酒杯,一杯瀲灩紅酒悉數潑在潔白無暇的婚紗上,宛如一朵盛開的血玫瑰,為純潔做了香菸點綴。

杜家的賓客們開始竊竊私語,這場盛世婚禮全因杜允唐的出現變了味道。

唯有毓婉站在樓梯上嘆口氣,心中覺又是歡喜又有些惆悵。歡喜的是杜允唐在經歷千難萬險後居然還活著,惆悵的是正因為他活著,她很快就可以回到周霆琛身邊了,不知這個訊息對允唐來說算不算噩耗。

杜允唐眼角餘光也掃見毓婉,他似笑非笑抬頭,望住依舊消瘦的她,嘴角驟然上揚:“怎麼,你還在?”大團圓的宴會本該是喜樂繼續,偏幾個當事人臉格外難看,也無需主人去攆,賓客們皆識趣的尋了藉口告辭。

大廳中只剩下與杜家有關的人。翠琳坐在貴妃椅上偷窺杜允唐神,杜允威將手中酒杯攥得緊緊,黎美齡難得抱著雙臂倚在美人瓶旁看熱鬧,杜若歡扶了碩大肚子不知該坐在誰的身邊才是真正立場。最狼狽的人是紅羽,她穿了汙穢的婚紗在杜允唐和杜允威兄弟面前手足無措,下咬出血來。

毓婉坐在杜允唐身邊將每人神情一一打量,沒有一個人真心歡杜允唐重新歸來,甚至,包括她自己。

杜允唐一改往閒散態度,開口直指最要命的問題:“誰來告訴我,父親是怎樣過世的?”杜瑞達過世時間是在毓婉離開杜家之後,他終生致力變革,終還是在變革中不耐跌宕,在凌寶珠過世入殯後沒多久人也撒手離去。沒有毓婉在杜家,也就沒有人出錢做大殯,杜允威和翠琳只請了叔公一家子親戚將杜瑞達屍骨護送回老家埋葬。

“父親是在你走以後不久,病重不治,溘然離世的。”看來杜允唐此次歸來是想清算總賬將所有仇恨一併還予的,杜允威說完迅速抬頭望了望紅羽,紅羽手指死死拽了被染的婚紗臉慘白。

杜允唐並不計較他的謊言,又加重了語調高聲詢問:“那我母親又是怎麼過世的?”翠琳被他冰冷的視線掃過渾身發抖,仰仗著那無人知曉內幕,佯裝悲慟擦了眼淚:“大姐她也是病急,大夫說是常年心鬱結於腹,任是誰也救不了。”

“這麼說,所有的事都和你們無關?”杜允唐低低冷笑,反手揪住杜允威的衣領:“我這人最不喜歡聽哄不住人的謊話,有沒有干係我自己知道,說,你是怎麼害死父親和我母親的!”杜允威被杜允唐揪了衣領態度依舊蠻橫:“你惹了本人的事是我將事情給遮掩過去的,現在你憑什麼來審問我?我為父親和大媽送終時,你又躲在了那裡?他們口口聲聲呼喊你名字的時候,你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