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老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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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七子除了胡龍身受掌傷,不便行動,餘下六子各撿起一柄長劍,撲過對岸。那知六條身形剛往下一落,立聞“轟隆”一聲,登時驚呼慘叫,血雨紛飛,六子竟死去四子,只剩胡虎、胡侯受傷倒縱回來。
想是溪岸邊緣已埋下火雷地炮,餘樹奇,譚妒非的輕功既高,跳的又遠,所以沒有觸發,瀟湘七子因藝業較遜,一落腳岸邊,立即遭殃。
餘樹奇叫譚妒非等他,並非要並肩赴敵。他知道碧芙山莊兇險太多,尤其在夜裡更是埋伏重重,方才譚妒非已不知因何,上了一個假人的當,若再盛怒猛衝,豈不更加危險?
他江湖經歷雖淺,但間聯袂進莊的時候,早是安危與共,心意相通,這時生怕她單獨冒險,又怕叫她停下,她偏要快走,所以誑她一誑,趁著譚妒非腳下一停,餘樹奇也就到達,握緊她手腕道:“此時犯不著和他拼命,過一會我們再來踩探!”譚妒非著急道:“那怎麼行,我師父…”餘樹奇道:“那老賊誑人,我總不…”一語未畢,身後已震天價響,急說一聲:“回去!”譚妒非見變起倉卒,也不堅持己意,與餘樹奇雙雙飛縱過溪,只見胡虎斷去一臂,胡侯滿瞼傷痕,胡龍雙淚恨恨道:“瀟湘七子必報此仇,道長與兩位小俠請便,胡龍就此告辭!”餘樹奇也覺愴然,毅然道:“前輩儘管先走,我替你死去的兄弟將骸骨收集回來…”胡龍才說得一聲:“多謝!”即見兩條火龍在歡呼聲中飛奔而來,田毓方知他三人俱已受傷,不便戰,忙催他快走。
餘樹奇見碧芙山莊仗一些狠毒的埋伏害人,還要趕盡殺絕,登時豪氣萬丈,叫一聲:“叔叔!你送三位前輩先走,待奇兒與姊姊殺他一陣再來!”譚妒非說一聲:“好呀!我正在手癢哩!”田毓方說一聲:“當心啊!”餘樹奇接口道:“奇兒理會得!”挽著譚妒非藏身在花枝裡面,各抓了一把花葉在手,相視一笑。
蕭恭雨與七子對罵,忽聽譚妒非一聲嬌叱,知她定要迫來,忙吩咐手下人幾句應付的話,立聞“轟隆”巨響,認為定是譚妒非觸雷身死,又急命手下人掩殺上去。但他自己因為兩腿受傷,由一名莊漢揹他回莊。
莊上兩條火龍,乃是丘向升、丁向才率領,正在歡天喜地殺奔橋頭,那知方到花叢旁邊,忽聞一陣輕微的破空異聲由側方傳來。
他兩人的武功也有幾分火候,本能地一俯身軀,立聞身後一陣慘叫,火把幾乎有一半墜地,同時又聞一聲大喝,兩條身影疾如閃電向自己身側到。
要知他兩人曾在水雲前與餘樹奇過手,火光中,餘樹奇已認出他的形貌,悄悄對譚妒非說,一意把人擒下。覷定敵人相距十丈左右,各將手中花葉擲出,傷了他兩人身後的莊漢,同時縱身撲去,未待他兩人站直身子,已同時把他點倒在地。
餘樹奇暫不理會倒地兩人,喝一聲:“殺!”揮起金劍向火龍直衝,只聞一陣陣慘呼,遇上的,不是手斷就是腳折,駭得餘眾四散逃命。
但碧芙山莊這一面也僅有兩條狹道可走,其餘曠地多布有地炮火雷,餘眾為了逃避劍傷,忘卻四周更加兇險,一踏上曠地,立時“轟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只見煙焰沖霄,血如雨。
譚妒非見餘樹奇殺得起勁,也揮起一對“碧蘿劍”衝向另一條火龍,直如虎入羊群,打得一群莊漢皮破血,手斷腳折。
兩人不需多少時候,已衝達火龍尾端,星散的火把落在狹道兩旁,充分表顯出這條火龍被人從中劈開兩半。
無數莊漢除了踏上遇設的埋伏而粉身碎骨外,並無一人喪生在劍下,但個個均已受傷,躺在地上慘哼。
在這同時,莊上-鼓逢逢,所有門戶全都開,高閣上幾道強烈的燈光,照到廝殺的場地,令人無處遁形,幾條黑影由一間大屋中飛奔而出。
餘樹奇覺得這一場殺得十分痛快,目的已達,也不戀戰,揚聲高叫道:“助紂為者死!請看你們的人俱死在埋伏之下,不關我們的事!”接著就叫一聲:“妹妹!我們把那兩名狗頭帶走!”譚妒非說一聲:“你拿人,我斷後!”餘樹奇隨口答應,飛步上前,一手一個,提起兩人飛奔過橋,沿途高呼:“田叔叔!”眨眨眼走了數里,才聽到一座矮峰上傳來田毓方的聲音道:“這裡有山藏身,快點上來!”那是一個僅有尺許見方的小石,然而裡面十分寬廣,田毓方護著三個傷者急急退走,驀地看到胡龍搖搖倒,知他受餘樹奇掌傷內氣,必須找地方歇息,原意進入樹林,但樹林無險可守,萬一碧芙山莊仗人多勢眾,入林強搜,自己一人定難照應。
他正要尋個安全處所,忽見碧芙山莊強光照,回頭一看,卻見一個小就在山。他不知那小可否藏人,縱身上去,一亮起火摺子一看,發覺內居然十分寬廣,幾隻野貓一見火光,急急向後奔去。
田毓方想到只要能守住口,任他千軍萬馬也無法加害藏身內的傷者,忙招呼胡氏兄弟進養傷,獨自守在外。
餘樹奇將丁向才,直向提上矮峰,說一聲:“田叔叔!這兩人是方士哲的管家,請你詳盡拷問他,奇兒在外面退敵!”田毓方隨口答應,又道:“你兩人就在山下引誘敵人繞道走,休教他發現這,待我在裡拷問!”餘樹奇一看那僅容得爬行進去的口,好笑道:“叔叔進,待奇兒用大石替你封起來就是!”田毓方含笑答允,將丁、丘兩人推了進去,自己也跟後爬進。餘樹奇搬來一塊大石,堵住口,對身旁的譚妒非笑道:“你就坐在這石上歇息,待我去引誘敵人!”譚妒非噘嘴道:“你就是多事,我們在這裡登高望遠,還怕看不見敵人的來路?要是他真敢追來,你我凌空撲下,包教他有死無生!”餘樹奇連聲稱是,兩人並肩坐在石上,遠眺碧芙山莊燈光四,人影幢幢,想是他們正在葬死療傷,竟無人敢追過獨木橋這邊。
田毓方的喝聲,不時傳出外,間中還夾有丁、丘兩人厲叫聲喊,想是被拷問時吃虧不小。
寒風吹衣,寒氣侵肌,譚妒非打個冷顫,身子向餘樹奇貼得更緊。
餘樹奇見她有點瑟縮,索將她擁在前,問道:“妹妹頭一回已打中那假人,為甚一下子就不醒人事?”譚妒非被問,忽然想起前情,不面紅耳熱,但又不願離開郎懷,幽幽道:“還說哩!你不早提醒人家,害得人家上當!”自己做錯,嗔怪別人,這是女孩子的通病,-餘樹奇當時並不懂事,只苦笑道:“我也曾喊出一聲使不得,-你已倒下去了!”譚妒非“噗嗤”一笑道:“你早點喊不是行了?”忽聞另一座山頭上傳來嘹亮的山歌聲,不凝神傾聽起來。
那是一個少女的嗓音,只聽地喝道:九月深秋秋風涼,妹妹緊傍郎身旁,郎抱妹身妹溫暖,郎不抱妹妹心涼,呔郎不抱妹妹心涼!呔餘樹奇發覺她忽然停嘴不說,自己也就聽到那人的歌聲,但這一帶土著的情歌,唱的俱是土音,驟聽起來,半句不懂,只見譚妒非聽得雙目含淚,不由得輕輕搖一搖她香肩,問道:“妹妹你怎麼了,她唱的是甚麼?”譚妒非輕輕一扭身子,又貼得更緊一些“唔”一聲道:“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餘樹奇見她緊緊貼在脅前,也自然而然地雙臂將她摟緊,秋風拂散譚妒非鬢邊的柔發,在他的臉上,鼻端嗅到一陣少女之香,那種香氣清而不冽,幽而不顯,卻有一股極大力量,鑽進男人的深心,餘樹奇雖未解她為何有此奇香異味,也自覺心神飄忽,而不明其所以。
譚妒非被摟得幾乎不過氣來,甜甜而嫵媚地一笑。
那邊少女歌聲的尾音方歇,接著又有個雄壯的男聲響道:呀九月深秋秋風涼,妹妹已到郎身旁,郎抱妹身妹心喜,妹在郎懷郎心涼,呔!妹在郎懷郎心涼!呔,餘樹奇傾聽多時,只聽得滿耳是“郎”是“妹”怔怔地問一句:“他們到底在那邊幹甚麼?”譚妒非恨恨道:“人家唱山歌呀!就是你不懂!”餘樹奇好笑道:“天氣這麼冷,三更半夜跑到山頂來唱歌,喝西北風,不怕冒?”譚妒非被逗得笑了起來,-著粉拳在他間連捶幾下,佯嗔道:“傻仔!你才怕冒哩!”餘樹奇被她這一陣做作呆了一呆,忽然會過意來,情不自地低下頭去吻一吻她的櫻。
譚妒非星眸一閉,停捶改抱郎,享受這溫馨的一刻。
也不知有多少時候,忽傅來一陣喋喋笑聲,把這對痴情少年在溫柔美夢中驚醒,各自倉皇四顧,卻聽那悉的口音笑道:“你看人家那樣甜,乾脆就死了心罷,摘生瓜來吃,是什麼滋味兒?”那正是一招打傷方士哲的老婦口音,兩人一聽就辨別得出。
餘樹奇低呼一聲:“不好!宋那賤婢也一定來了!”譚妒非“哼”一聲道:“她是你甚麼人,值得你恁地怕她?我偏要氣她一氣,還不快親親我!”南國少女熱情澎湃,想到就說,說了就做;不像北地中原死板板冷冰冰,十七八歲大姑娘,心想男人想得渾身打抖,不敢聲張,只好存在心裡想煞。
餘樹奇見她將粉頸向上一,也急忙俯首下去,來一個火辣辣的長吻。在這時候,卻聽到宋在山腳下的樹林裡嚶嚶哭泣。餘樹奇心裡暗自惱恨道:“我又不喜歡你,偏要纏甚麼勁?”不料宋哭了片刻,那老婦忽道:“別那樣膿包了,這兩個後輩要做戲給婆子看,待我把那小子抓來給你!”譚妒非驚得躍了起來,推餘樹奇一把,急道:“你快躲開!”看樣子,她真怕老婦一到,就會把人擄去。
餘樹奇笑說一聲:“不妨!”即見一條黑影穿林而出,宋卻在嬌呼道:“婆婆!我要活的!”餘樹奇暗自怒罵道:“下次遇上,不捶你股不算!”忽覺自己怎會起個捶股的念頭,也啞然失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