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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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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天通神魂一定,揮舞長形馬刀,重新撲上。

田毓方一枝寶劍舞得寒光霍霍,風聲呼呼,身形時起時落,劍花忽左忽右,接戰姜天通四人,全無懼。他只念及自己奔波千里,好容易把至友的幼子救出覆巢,只要安度龍虎關,便是自己的家鄉,不料對頭勢大,竟傳檄武林豪強,沿途邀劫,甚至於永州六義這類半半正,獨霸一方的豪傑,竟也受對頭籠絡,千里追蹤,此時前無去路,後有強敵,登時義憤填膺,氣衝斗牛,只知奮力殺敵,本不想生還,姜天通等人功力雖高,一時間也奈何田毓方不得。

越來越暗,一個龐大的山影,覆蓋著這塊格鬥的地面,場外人只能看到那些兵刃閃閃生光,幾條身形在盤旋曼舞,踢得地上積雪滿空飛揚,本無法看清誰是敵人誰是友。

敢情五人廝拚已達千招以上,個個額頭見汗,氣呼呼,人人都知道只稍一大意,必定血濺當場,恨遺千古。

這時場內正打得捨死忘生,適才受傷的兇徒,正由矮老頭展天翼替他紮好肩傷,推宮活血,要是奇兒趁此良機跨馬急遁,逃走並非無望,怎奈他也被這場熱烈的廝殺,引得他睜大眼睛,凝視著每一條身形的馳逐。竟忘了身居險地,挨靠在健馬的身側,動也不動地專管前面。

田毓方拚到急處,也忘記應該提醒奇兒跨馬急跑的事,敢情他甚至於忘卻身邊還有一個稚童。

忽然,近處一聲尖叫,隨著一聲怪叫,田毓方這才驚覺難道奇兒遇險,這時,心中勇氣驟增,也不知那裡得來的力氣,崩雷似的一聲大喝,一招“碧海揚波”寶劍隨著身形猛轉,只聞一陣叮噹聲中,又有一聲慘叫,隨見一條高大身形,在劍尖過處,頹然倒下。

但田毓方連看也不看,趁著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身形猛地一拔,隨又一沉,已落到奇兒身旁,低喝一聲:“快走!”左手一撈已把奇兒攬入懷中,同時飛身上馬,雙腳朝馬肚一蹬。這匹健馬竟慌不擇路,朝前猛奔。

這一回可就糟了,那健馬也許是見身側這一面敵人很多,所以朝前直衝,卻不道衝向這一面正是那懸崖絕壁,而懸崖絕壁之下,又是無底的深壑。

永州六義眼見手到擒來的敵人,轉眼間被他傷人逃走,真個又驚又怒,尤其是先被田毓方割他一塊的兇徒,裹傷之後人已回醒,看出田毓方全神應戰,讓那小童獨傍馬旁,而那小童又全神注視鬥場,暗想:“這回還不把你活捉過來?”立即悄悄繞往奇兒身後,俯下身軀,隔著馬腹,一扳奇兒的小腿。

那知奇兒年紀雖小,但因家學淵源,早已學到不少招式,連到內功、輕功,都紮下一點基,到自己腳下一緊,情知有變,雖是尖叫一聲,同時蹲下身子,把手中匕首往後一撇巧巧地把這名兇徒右手齊腕斬斷。

這支匕首確是鋒利異常,兇徒只覺手腕處一涼,勁道立即一鬆,只驚得怪叫一聲。還不知是怎樣一回事,忙舉手一看,嚇得他幾乎暈倒。驀地想到對方不過是個小童,自己竟然傷在他的手裡,不老羞成怒。立即左手拔刀,打算把那小童剁成幾段,忽然一條人影飛掠而來,又嚇得他把手一縮,就在這一瞬間,小童已被挾上馬背,縱轡而去。

兇徒臂受重傷,那裡肯舍?暴喝一聲,鋼刀脫手飛去,本是擲向田毓方的後心,無奈健馬奔逸,那柄鋼刀竟進馬數寸。其餘兇徒見狀,也即施暗器遙擊,同時吆喝連聲,弧形包圍上去。

田毓方策馬走不到幾步,忽聞金刀風聲隨後追來,急反手揮劍一,不意個落空,馬被鋼刀一,痛得它一聲長嘶,雙蹄本能地往後一踢,田毓方縱使騎術再,但一手執劍,一手抱著奇兒,不挽馬韁,那能騎穩?更不料有此一變,被馬兒這麼一顛,竟由馬頸翻身滾落。

更糟的是,田毓方剛一抱著奇兒躍起,兇徒的暗器已從三面飛來,反揮寶劍,無法靈活。

正面對敵,又顧不到奇兒,手忙腳亂中,驟覺左臂一麻,知被暗器中,卻見健馬一聲厲嘯,竟翻開四蹄,朝敵人衝去。

田毓方靈機一動,忙放下奇兒道:“待我擋他一陣!”恰過兩枝鋼鏢飛來。田毓方一揮寶劍,把兩枝鋼鏢擊飛數丈,見敵人距離不及二丈,立喝一聲:“拚!”身形箭出去,一招“星奔月”直刺兇徒前

那兇徒眼見田毓方狀如瘋虎,劍光如電,那敢接招?急忙斜挪數尺,避開來劍。

田毓方見那兇徒一退,雙腳一蹬又倒躍回來,卻聽得右側方一聲:“打!”一蓬針雨已來到身側。急切間,來不及舞劍,只得忽呼一聲:“伏下!”自己反而一拔身形,意想讓針雨由腳底下打過一邊,不料因這麼一喝,氣散身後,剛一拔起數尺,就到右腿膝蓋外側一麻,情知又中暗器,忙呼一聲:“奇兒快走!”身形跟著落下。

矮老頭喋喋怪笑道:“走往那裡?”接著歡呼道:“老二,老五,你們收拾那小雜種,這裡要我和老四就行了!”邊說,邊緩步揮鞭上前道:“姓田的!還能夠強得起來麼?我展天翼還佩服你是一條漢子,放你先走罷!再要多事,休怪我無情!”另一兇徒高叫道:“我們三哥毀了,大哥休放他走!”一條身影從側面飛奔而至。矮老頭驚呼道:“真的?”那兇徒道:“那不是真的?”說得含有恨聲。

矮老頭喝一聲:“好!我要他償命!”一步跨前,長鞭兜頭撻下,那兇徒一雙判官筆也同時點到間。

在這同一時間,另一邊卻聽奇兒厲叫:“你想怎的?”田毓方連中了敵人兩支暗器,左臂右腿都已發麻,情知敵人暗器喂毒,十分之九不能倖免,耳邊響起奇兒的厲呼,眼看敵人恁般愜意,不由得恨怒併,立即打定“困獸猶鬥”的主意,待矮老頭鞭梢臨頭,驀地大喝一聲,單腳一躍而起,右手一揚,一縷銀光直奔展天翼前。

矮老頭原知田毓方決不會束手待斃,因見他縱躍不高,認為他無能為力,了不起三幾招就可以打發,所以,不把他放在心上,及至同黨趕來,一說三弟被殺,急怒間更不思慮,用盡功力一招砸落,那知敵人已存心必死,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機中,竟然擲劍出手,此時雙方相距不滿八尺,田毓方雖是受傷,仍然能猛力沉軀,迅如雷電,矮老頭身形未動,劍已及,急忙一倒身軀,雖能避過心坎部份,而寶劍已由肩窩貫穿後背,一聲慘呼,往後就倒。

田毓方突問一聲:“滋味如何!”俯下身子,剛一出寶劍,驟聞勁風起自身後,回手一劍“當”一聲盪開另一兇徒的判官筆,還待趁機進招,又聞丈餘遠處,一聲尖叫,猛一回頭,已見一條小身影墜下那千丈深谷,另外兩名兇徒,也許還未知他們的“大哥”已死,還在深壑的邊緣喋喋怪笑。

這時,田毓方真急得哭無淚,怒得七竅生煙,單腳猛然一頓,已躍往兩兇徒那邊,腳尖尚未沾回地面,寶劍已取了一招“大鵬展翼”朝左手那兇徒頭上平削過去,隨喝一聲:“你也下去!”那名兇徒正是永州六義中的二阿哥姜天通,剛和另一名同黨把奇兒追跳懸崖,心想:那娃兒必然屍骨無存。正樂得喋喋怪笑的時候,驟勁風撲來,寒光耀眼,急忙一仰身軀,斜斜一縱,卻忘了那邊也有懸崖,待得身形下墜,才發覺有異,空喊幾聲“救命”之後,也寂然無聲。

田毓方冷不提防,一招迫死姜天通,立即回身一劍,朝另一名兇徒撇去。

那名兇徒功力比起姜天通,還要差幾分?眼見姜天通被迫跳崖,霎時寶劍如虹,又找到自己身上,直驚得魂飛魄散,一步躍開,掉頭就跑,邊走邊呼道:“要打往這邊來打!”那位判官筆的兇徒,見田毓方受毒針傷後,尚且如此威猛,不知道他傷勢如何,只好背起斷腕的同黨急奔。

田毓方奮起餘勇,追了一程,竟然把距離越拉越遠,同時,左肩右都已麻木不靈,情知毒針厲害,若不及時找到解藥,必定身葬荒山,急忙一手一腳,連跳帶爬,好容易爬到矮老頭橫屍的所在,不期自己因為中毒已深,失力過甚,只覺得一陣頭暈噁心,竟倒在矮老頭屍體旁邊。

也不知道經過多少時間,田毓方半暈半醒中忽覺臉鼻被什麼東西在上面咻咻噴氣,急睜眼一看,原來是那匹健馬不知在什麼時候跑回來,敢情是看到自己暈倒,才過來把自己救醒。

驀地記起自己中了展天翼的毒藥針,不由得悽然道:“馬兒啊!你的小主人已經死了!我也快要死了,你伏下身來,待我替你解了鞍韉,你就自己尋你的生路去吧!”諺話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亡,其言也善。”田毓方此時已是英雄末路,面臨死亡邊緣,說起話來,那得不悽痛絕!

那知話剛說畢,馬兒竟低哼幾聲,銜著他的領子,把他拉得坐了起來。

田毓方不由得苦笑道:“你這是幹嘛?難道因為我罪孽深重,禍延你小主人,竟不肯讓我安靜躺著死麼?”這時他因為周身乏力,無法坐穩,以致必需用手朝身後的地面支撐,那知右手往後面一摸,卻摸到一綹頭髮,心裡驀地一驚,回頭一看,認出那人正是矮老頭展天翼的屍身,這才又記起來末後一段經過,急搜展天翼的百寶囊,果然搜到一小瓶藥粉,拿近鼻端一聞,立覺頭腦清,知是解藥無疑,即時倒出半瓶藥粉,抓了一把積雪把它化了,服下去,將另一半摩擦毒針打中的傷口,頃刻間遍體生涼,痛苦盡失,兩枝毒針已由傷口退出,不大喜過望,一躍而起,一把摟著馬頸,輕輕拍著,輕輕偎著。

這匹健馬敢情也深曉人意,鼻裡喜悅地低哼著。

此時星月在天,照得地上積雪如銀,這如銀的積雪上,卻有幾灘血,那是血,是毫無代價的血,那是屍,是充滿罪惡的屍。田毓方厭惡地掃了一眼,鼻裡“哼”一聲道:“算是給奇兒陪葬罷!”拖起兩具屍體,投下谷底,順便又往奇兒墜崖處一看,但見黑沉沉一片,而且雲遮霧障,一無所見,試呼幾聲,也無迴響。

田毓方獨立崖邊,凝思片刻,驀地記起幼時,父老相傳在龍虎關這一帶深山裡,有一處絕地,名叫“雲谷”此谷深不見底,終年雲封霧遮,也沒有誰敢錘身下去察看?只有一次附近的土人用長繩系石垂下,放盡了五里多長的繩子,還是筆直下墜,可知谷深尚不知此數。

後來附近土人要是抓到姦夫婦,就把他們丟下這個深谷,讓他自生自滅。聽說這谷周圍約三四里,谷口那邊雖然較矮,仍是百丈峭壁,峭壁近地面丈多高的地方,有一個人高的小裡終年出紅水,要是大年初一,有人去撥那口的紅水,當年土人的風必然大盛,所以附近的土人,只好用山岩把口封住,到了年三十夜,就派人輪著守那個邊,不讓外人去撥,這一個看守的工作,要過了初二早上才算竣事。

如果這個地方就是“雲谷”奇兒這樣嬌的骨頭跌下去那還有命?田毓方越想越心寒,不悽淚奪眶而出。暗想:當時廝殺,自己確無取勝永州六義的把握,還是奇兒那一聲尖叫,引起了自己死裡求生,存亡與共的勇氣,那知才退強敵,奇兒已先死。這時再死亦無意義,然而雖生猶死,更無面目入江湖,如果當時一開頭就用絕招,先殲一二強敵,奇兒可能不致於死!奈何當初只想引敵人向自己圍攻,而不加害奇兒,使奇兒能夠脫逃,自己縱然葬身荒山,也心甘情願,不料這一隕重,竟致遺恨終身,懊悔不及。

田毓方躑躅崖邊,惶然無計,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時候,已是月落星沉,朝霞漫天。漸漸,東方出,照耀在一片山谷,雪光映眼?纖毫畢現。田毓方心猶未死,伏在崖邊高聲呼喊,只呼得山鳴谷應,積雪坍崩,而谷底仍是雲霧重重,不但看不到底,甚至聲也被濃雲收,並無迴響,直到未末申初,這處山谷又被峰影遮蓋,飢腸轆轆,只得緩轡下山,就近處山村,借宿一宵。

田毓方向山民詢問“雲谷”的所在,果然是這個方向,當下備足乾糧馬豆,往“雲谷”連呼幾天,見沒有什麼迴音,才廢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