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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忍聽悲歌紅袖溼持為信物繡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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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婉把卡洛絲放在路邊的一棵樹下,安她道:“別怕,別怕,有我在此,決不能讓他們傷你一絲毫髮。”卡洛絲花容失,伏在楊婉懷中,久久說不出話。

此時李思南和前面那個黑衣武土已經上了手。黑衣武士用的是一柄月牙彎刀,馳馬過來,彎刀橫劈,伊如一道電光橫過空際。

李思南心中一凜:“這廝水領倒是不弱!”青鋼劍揚空一劍還了一招“李廣石”馬上鋒,講究的是招數迅捷,刀劍相,李思南不待他的氣力使足,劍鋒一掠,迅即變招就刺他的膝蓋。貂衣武土沉下刀背一拍,喝道:“好劍法!”兩匹馬已經分開。

照面兩招,不分勝負。李思南馬快,斜刺竄出,將他截住。這黑衣武士氣力充沛,刀法也很厲害,雙馬盤旋,惡鬥了十幾個回合,李思南竟然佔不到他絲毫便宜。

楊婉把卡洛絲放下,說道:“你躲在這棵大樹後面,不要伸出頭來,我去給你把這強盜殺掉。”此時李思南已截住那黑衣武上在山邊廝殺,距離卡洛絲的藏身之處有十數丈之遙,一般暗器打不到這麼遠,即使萬一打了到來,有大樹遮擋,亦可無妨。

楊婉跨上坐騎,拔劍出鞘,立即向那黑衣武土衝刺,楊婉雖然氣力較弱,但劍術十分妙,夫聯手,雙馬盤旋,殺得那黑衣武土東竄西躲,只有招架之功。

卡洛絲躲在大樹後面,只聽得金鐵鳴之聲震得她耳鼓嗡嗡作響,卻不知雙方勝負如何,心頭卜卜亂跳,又不敢探出頭去偷看。正在提心吊膽之際,偶然眼光一瞥,忽見那受了傷的武土,在亂草叢中而動,好像就要向她爬來。卡洛絲本來已經是驚弓之鳥的了,怎經得再受驚嚇,不覺失聲驚呼。

原來這個武士有自解道之能,他給李思南的錢鏢打著兩處道,此時剛剛通解,但仍然使不出氣力,故此只能爬行。卡洛絲倘若膽大的話,只要用一塊石頭就可以把他打死,實在用不著怕他的。

李思南正使到一招“雲麾三舞”劍光捲起三道銀圈,向那黑衣武士衝刺。眼看黑衣武士已是難以遮攔,就在此時,楊婉聽得卡洛絲的尖叫,吃了一驚,不知她出了什麼事情,不由得回頭一看。黑衣武士騎術妙,抓緊機會,立即從楊婉身邊竄出,楊婉驀然驚覺,反手一劍,黑衣武士用了個“暗裡藏身”楊婉一劍斬著馬蹄,劍尖劃過,傷了他的小腿,可是這黑衣武士亦已脫出了他們的包圍了。

李思南恐防他跑去傷害卡洛絲,連忙飛騎防護,殊不知這黑衣武士早已不敢戀戰,他不是向卡洛絲藏身之處馳去,而是跑去救他的同伴的。

受了傷的那個武士伏在路旁的亂草之中,人還未能站立,只能舉起一隻手,黑衣武士馳馬到他身邊,馬鞭一揮,喝道:“抓住!”受傷武士使出了吃的氣力,緊緊抓著他的這馬鞭,黑衣武士將他提上馬背,馬不停蹄,轉眼間已是去得遠了。

楊婉把卡洛絲扶穩,說逗:“你沒事麼?強盜已經趕跑了。”卡洛絲道:“沒事,多謝你們。”楊婉氣恨未已,說道:“這兩個強盜甚是可惡,我本來要給你殺掉他們的,可惜還是給他們走了。”卡洛絲道:“我但求脫身,己是萬幸。惡人自有惡報,我也不想報仇了。”楊婉說道:“多謝你的美妙琴聲把我引來,這也是咱們有緣。”李思南道:“那我見你送人出征,卻怎麼到了這裡來?這兩個武士又是什麼人?”卡洛絲頰暈嬌紅,低聲說道:“我捨不得我的阿蓋,所以我就跟著隨軍的本國商隊走,一直送到了龍沙堆。”

“龍沙堆”已是深入金國國境之內一百多里的地方,那裡地形險峻,水草豐饒,是一個很好的屯兵之地。

楊婉心裡想道:“祝英臺送梁山伯,不過送了十八里路,千古傳為佳話,卡洛絲送她的情郎,竟然不惜度沙漠,越草原,跋涉何止千里?真是個多情的姑娘!”李思南卻想道:“想不到金國的邊境守軍竟是全無抵抗,連龍沙堆這樣險要的地方都不設防,就給蒙古兵佔領了。可是蒙古騎兵一向講究用兵神速的,何以在奪了堪稱天險的龍沙堆之後,不乘勝追擊,長驅直入,反而在龍沙堆歇下來呢。”卡洛絲繼續說道:“到了龍沙堆,阿蓋勸我回去。他說再過幾天,就要正式打仗了。一到了打仗的時候,連商隊也不能進入營地,婦女是更不能隨軍的了。既已不能見面,何苦冒著危險跟在軍隊的後頭。但我不肯聽他的說話。”楊婉道:“他說的很有道理呀,你為何不聽他的?”卡洛絲道:“姐姐,你是我的救命思人,我不怕說給你聽。我、我是懷著私心,我想勸他逃走。我說,咱們在草原上牧羊,子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跑到人家的地方打仗、搶劫、殺人?中國的地方又這樣大,我雖然不知道宋國在什麼地方,但聽說離我們蒙古是有好幾萬里路的,大汗要金滅宋,那麼你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說不定我們這一生都不能見面了!”楊婉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更有道理。老百姓都是願意過太平子的,要打仗的只是大汗和將軍們,或者再加上一些想發財的商人而已。”李思南也道:“你勸得很對。我們漢人也是和你一樣,都是不願意打仗的,可是你們若是打到了我們的地方,我們就一定要和你們拼命了。那時我們的百姓固然不免要給你們濫殺,你們的兵士也難免要埋骨異鄉!兩國都不知要添了多少寡婦孤兒!所以你們的大汗發動這場戰爭,實在是個罪惡。你勸阿蓋,勸得非常有理,一點不是私心。”卡洛絲大為歡喜,說道:“我只道你是幫我們的大汗的,原來你也不贊成他打這個仗,唉,只是可惜阿蓋卻不肯聽我的話。後來,後來…”說至此處,神黯然,似乎正在想起一件不幸之事。

楊婉把水囊遞給她,說道:“你喝一口水,慢慢地說,後來怎樣?”卡洛絲喝了水,繼續說道:“阿蓋一向聽我的話,他也捨不得丟下我。但這次我怎樣勸他,他都不聽。他說他不想殺人,但也不願受人恥笑。他是草原上出名的勇敢獵人!人家稱他為草原之鷹。他說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遮掩也遮掩不了的。大樹木經刀斧不會倒下,兀鷹帶了箭還要飛翔,戰士的心房不給敵手的百姓。”蒙古民風尚武,一般青年受了傳統的所謂“武士神”的薰陶,差不多都有這樣的觀念,這也不足為怪。楊婉心裡想道:“她的阿蓋雖然糊塗,也還是個比較正直的漢子。但願他將來能夠醒悟過來,不負卡洛絲愛他的心意。”李思南希望從卡洛絲的口中打聽到一些消息,問道:“那麼,你們是在龍沙堆分手的了?阿蓋可曾告訴你他要到什麼地方打仗?”卡洛絲嘆了口氣,說道:“我就是擔心這個,不知道這個仗要打到什麼時候了結?可是阿蓋說,多則一年,少則半截,只要他不是死在戰場,他一定會回來看我的,叫我安心等他。”李思南道:“哦,聽這口氣,阿蓋是認為這個仗最多打一年便可以結束了?你們的大汗不是誇下海口要金滅宋的嗎?哪有這樣容易便可結束?”卡洛絲道:“是呀!我當時就這樣和他說,中國地方這麼大,聽人家說走到中國皇帝所住的地方,總有幾萬里路呢!騎著馬飛跑只怕也要跑一年,可是阿蓋卻好像十分自信,說是用不了一年,一定會回來看我。”李思南心頭一動,想道:“莫非是成吉思汗改變了作戰的計劃?還是作逐步蠶食的打算,打到大都(金京)便即收兵?”卡洛絲接下去說道:“阿蓋從來沒有騙過我,但我可不敢相信他的說話,我想他一定是哄我歡喜的。我不願意就和他分手,大軍駐紮在龍沙堆,而且還在修建堡壘,阿蓋雖然沒有告訴我,但商隊的人都說,看這情形,大軍恐怕不會在短期間出發打仗。於是我說,阿蓋,你不要趕我跑,你不許我跟著軍隊,那麼,最少我也要等到你們真的是出發打仗了,我才回去。”楊婉笑道:“卡洛絲,你對他如此深情,你的阿蓋一定為你動了。”卡洛絲道:“他才不呢!不過,他雖然不肯和我私逃,勸我回去,倒是為我著想的。我不聽他的話,受了一場災難,險些脫不了身。李公子,說起這場災難,我應該告訴你。”李思南怔了一怔道:“為什麼?”卡洛絲道:“給我受這場災難的那個人,說起來你可能認識,他似乎很惱恨你呢。”李思南詫道:“哦,那人是誰?”卡洛絲道:“是明慧公主的駙馬鎮國王於。李公子,你認識他嗎?”李思南道:“不錯,這個人我是認識的,他怎麼樣?”卡洛絲道:“他是龍沙堆駐軍的元帥。阿蓋那天勸我回去,我不肯聽,他就曾經警告過我的了。他說這鎮國王子殘暴而又好,若然給他發覺我在軍營之中走動,只怕會有不測之禍,果然就在那天出了事。”楊婉吃了一驚,說道:“他是一軍主帥,難道敢公然搶了你麼?”卡洛絲道:“他恃著是駙馬身份,除了怕大汗和他的未婚子之外,他還怕誰?軍中的紀律是他用來約束別人的,可管不到他的身上。

“那天我在阿蓋的營帳出來,恰巧碰上了他出來巡營,他登時板起面孔,說我擅入軍營,就叫人把我抓起來了。其實按照我們蒙古的風俗。戰士只要不是在打仗的時候,是可以和親人會見的。但是他蠻不講理,我卻怎能和他分辯。”楊婉道:“後來你怎樣脫身?”卡洛絲道:“我被囚在他的帳幕裡,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他就回來審我了。他說是審我,可是卻不讓我說話。”李思南道:“他說什麼?”卡洛絲道:“說也好笑,他一回來,立即就換了一副面孔,不能不做個樣子抓你。你喜歡留在軍中是不是?我可以遂你心願的。你做我的侍女,別人就不敢趕你走了。打仗的時候,我也可以帶著你走啊。”

“我知道做他的侍女,一定沒有好事,我堅決不答應。他發了怒,說是不答應就要接受什麼軍規受刑。我拼著受他刑罰、竟想不到的卻有一個救星來到。”李思南道:“那救星又是誰。”卡洛絲笑道:“正是他的未婚子明慧公主。”李思南奇道:“明慧公主也到了龍沙堆了?”心想:“明慧公主對這個未婚夫厭惡非常,怎的肯去會他?而且她那晚和我分手,說是要回轉和林的,又怎能這樣快就到了龍抄堆。”卡洛絲道:“明慧公主尚未親來,只是她將要到來的消息,就把這鎮國王子嚇住了。”卡洛絲接著說道:“進來報告這個消息是他的‘賀奴’(相當於參謀之類的“師爺”),他還告訴他,我是阿蓋的未婚子,他才不得已將我放了。”楊婉道:“那個‘賀奴’說些什麼?”她對於有關明慧公主的消息頗興趣,是以不厭其煩地細問。

卡洛絲道:“他說已經接到後方的快馬馳報,說是大汗的大軍已經從和林開出,明慧公主隨行。而且明慧公主所率領的一支女兵還是先行呢,據說倘若明天不來,後天也會來到龍沙堆的。”楊婉笑道:“怪不得那鎮國王子聞之喪膽了。”卡洛絲道:“那個‘賀奴’於是乘機勸告他的主帥。他說:此事若是給明慧公主知道,只怕元帥有所不便;二來這女子的未婚夫是阿蓋,阿蓋是有名的武土,元帥若是強奪了他的未婚,只怕軍中將士不服,倘若起譁變,這就對元帥更不利了。那醜八怪聽了他的‘賀奴’這番說話,嚇得面上一陣青一陣紅,不得已才把我放了。後來那‘賀奴’還親自送我出營。”李思南道:“這‘賀奴’倒是個好人。”卡洛絲道:“他是阿蓋的好朋友,不過那醜八怪不知道罷了。出營之時他梢悄告訴我,說是阿蓋已經知道這件事,是阿蓋央求他來打救我的,他有意誇張,其實明慧公主的這支女兵還在沙漠之中,絕不可能在明後天就到達龍沙堆的。”楊婉忽道,“這個鎮國王子生得很醜陋嗎?你叫他醜八怪。”卡洛絲道:“面如鍋底,兩齒牙,活像一頭黑熊。”楊婉嘆道:“明慧公主也真可憐,她那樣花朵似的美人兒,嫁的丈夫卻是個醜八怪。醜八怪還不打緊,行為又是那樣的卑鄙齷齪。怪不得她要另選意中人了。”說罷對李思南微微一笑。

卡洛絲不知李思南與明慧公主之間的事情,口說道:“是呀,去年公主許贈那醜八怪的消息傳出,我們草原上的女子也都為她抱屈呢。人人都說這是一朵鮮花在牛糞上。”李思南面上一紅,扭轉話題,說道:“你剛才說,這鎮國王子很惱恨我,你是怎麼知道的?”卡洛絲道:“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當那醜八怪的‘賀奴’為我說情之後,他還另有一件公事稟告那醜八怪,當時我還沒有出營,都給我聽見了。”李思南道:“什麼公事,是和我有關的麼?”卡治絲道:“正是,那‘賀奴’拿出一張畫圖,圖上的那個人像,正是你李公子。我那天見過你和兩個金帳武士在一起的,所以一見就認得了。”李思南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他拿比這張畫圖,怎麼說?”卡洛絲道:“那‘賀奴’說,圖上這個人是大汗所要的人,要那醜八怪留心,若是發現此人,務必把他捉住;他還說到有一個做官的漢人,有一批貴重的禮物要送給醜八怪,為的也是要他幫忙這件事情。那漢人的名字,他和那醜八怪是咬著耳朵說的,我沒聽見。”李思南心裡想道:“想必是餘一中這廝,在我那逃出和林之後,便立即請求成吉思汗下緝捕令了。所以無須等待在阿兒格山受了傷的那個哲別回到和林,他已先向鎮國王子暗通消息。”楊婉道:“大汗已然吩咐下來,要那醜八怪扣人的了。難道那個做官漢人還怕他不遵大汗之命,要另外送禮請託?”卡洛絲道:“那個漢人要求那醜八怪一事,倘若李公子已經給他扣留的話,他求那醜八怪在把你送給大汗之前,先讓他見一見你。李公子,那漢人是你的什麼人?你不是來幫忙我們大汗的嗎?何以又偷偷跑出了和林呢?”李思南道:“那漢人是我的仇家,他要陷害我的。”卡洛絲吃了一驚,說道:“既是這樣,李公子,你們可不能往南走了。”往南走乃是金國國境,鎮國王子統率的大軍正在守著龍沙堆。

李思南道:“多謝你的指點。”卡洛絲道:“李公子,你太客氣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都未曾多謝你呢。”接著告訴李思南,她是如何碰上那兩個西夏武士之事。

“我離開龍沙堆,今天一早,剛剛走到與西夏相鄰的邊境,就碰上了那兩個強盜,他們是從後面追來的,一見我就把我抓起來,向我刺探軍情,我不肯說,他們就把我押到西夏的地方來了。幸好碰上了你們。”李思南心裡想道:“這兩個西夏武土是從她的後面追來,這麼說,這兩個人是已經進入金國的國境的了,想必他們膽小,知道蒙古的大軍在龍沙堆,不敢靠近,就回來了。可是西夏為什麼要派人刺探軍情,難道他們是聽到什麼風聲,提防蒙古大軍會移師西向麼?”

“還是趕快回去吧。這匹馬送給你,恕我們不送你了。”西夏是弱國,楊婉料想那兩個西夏武士,即使去而復回,也絕不敢追入蒙古境內,是以放心讓卡洛絲單獨回去。

卡洛絲的坐騎已經給那黑衣武士用飛刀傷了一腿,不能再用,故此楊婉送她一匹駿馬。這本來是明慧公主送給李思南的,她一共送了三匹駿馬,如今已過了沙漠,用不著空騎替換,多出來的一匹馬,正好讓給卡洛絲乘坐。

卡洛絲道了個謝,正要上馬,忽地好似想起一事,說道:“姐姐,我也有一點小小的禮物給你。”楊婉笑道:“你不用客氣,我領你的情就是,你留著自己用吧。”楊婉以為她是要贈送什麼用品,只見卡洛絲拿出的卻是一條手帕。卡洛絲笑道:“你們漢人有句說話,叫做物輕情義重,這條手帕雖不值錢,卻是我自己繡的。姐姐,請你收下來,我還有事情拜託你呢。”楊婉接過來一看,只見手帕上繡著一隻兀鷹,展翅高飛,神態生動。楊婉笑道:“繡得真好啊!你的阿蓋人稱草原之鷹,這條手帕,你應該送給他才對。”卡洛絲面上一紅,說道:“我已經送了同樣的一條手帕給他了。這條你留下,以後若有機會碰上阿蓋,這條手帕可以作為憑證。你們倘若有什麼事情需要阿蓋去做,他一定會給你們幫忙。”楊婉這才知道卡洛絲送手帕之意,笑道:“好,但願我們見得著你的阿蓋,我會把你的消息告訴他的。”卡洛絲走後,楊婉笑道:“南哥你這次可是受了無妄之災了。”李思南怔了一怔,道:“什麼無妄之災?”楊婉笑道:“明慧公主的駙馬,無端端地吃你的醋,如今沒辦法,為了避免你受無妄之災,咱們只好取道西夏回國。”兩人續向西行,不多一會,天己晚,刺骨的寒風陣陣吹來,楊婉到了幾分寒意,說道:“這裡的天氣變得真快,中午還是汗夾背,雖然不似沙漠的酷熱,也是叫人難受,想不到一到傍晚,就似咱們家鄉要落雪的天氣。”李思南道:“西北草原的氣候就是這樣的。這裡有兩句諺語,叫做‘朝穿皮襖午穿紗,晚上抱著火爐吃西瓜。’等下天黑了還要冷呢!”楊婉道:“你又沒有來過,你怎麼知道的?”李思南道:“我在書上讀過的。”楊婉道:“俗語說,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真是不錯。”李思南笑道:“我又不是秀才。”楊婉道:“你讀的書可是不少呀,我們鄉下的秀才只知道捧著書本講道,說起來還遠遠比不上你呢。”李思南笑道:“多承誇獎,我不過喜歡讀讀雜書而已。”楊婉悠然沉思,半晌說道:“我小時候,母親教我讀書。我家雖然每一代都是軍人,家裡的藏書卻也不少。可惜到了蒙古之後,多年來己是沒有碰過書本了。咱們如果回到故鄉,你把你的母親接到我的家裡來,咱們在下雪的夜晚,閉門讀書,你讀得疲倦了,我暖酒給你喝。你說好不好?”李思南道:“你想得很美,只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夠過這樣太平的子?嗯,咱們還是找一家人投宿吧!別做雪夜關門讀書的美夢了。”這一個月來,他們度沙漠,過草原!從沒遇上人家,到了晚上,就搭起帳篷過夜,這樣的生活也過慣了。不過現在到了有人家的地方,能夠安安逸逸地睡一覺豈不更好?而且他們現在已是踏入了西夏的國境,“入境問俗”他們也希望能夠找個人談話,於是趁著天還未黑,找著一家人家,便去拍門。

不料這家人家卻是沒有人的,李思南敲門敲了許久,不見有人答應,從門縫張望進去,這才發現裡面四壁空空,別說是人,連雞犬也沒一隻。

這個地方是個窮鄉僻壤,人煙稀少,找了許久,才找到第二家人家,拍門之後,依然沒有人應聲。楊婉道:“奇怪,怎麼都是沒有人的。”其後又找了幾家人家,都是像第一家一樣,屋內無人,唯餘四壁。此時已是夜慕低垂,過了初更了。

楊婉打了一個阿嚏,說道:“南哥,你說得不錯,天氣果然是越來越冷了。”李思南道:“屋內既然沒人,咱們不如就進去住一晚吧。總比住帳蓬好些,有厚實的牆壁可以擋風。”楊婉道:“不好,不得主人允許,咱們怎好隨便住人家的房子?而且萬一有人回來,那就更尷尬了。”她是名門之女,自幼受父母的薰陶,雖然是在荒山過了幾年,對於守“禮”守“法”還是相當重視的。

李思南笑道:“我只是怕你著寒。好吧,你既然拘泥禮法,那咱們就找著地方搭帳篷吧。其實在江湖闖蕩,是無須那麼固執的。”楊婉笑道:“不得已時自是不妨隨便一些,但現在咱們不柱房子,那也算不了什麼呀。只不過沒有那麼舒服罷了。”天上彤雲四布,夜風呼呼,並沒有下雪,卻比下雪的天氣更冷。李思南和楊婉想找一個可以避風的地方搭帳篷,一直沒有找個合適的地方。李思南見楊婉冷揭發抖,好生憐惜,說道:“這樣的天氣,只怕還會下雨呢。還是找個人家的好。”楊婉眼光一瞥,說道:“你看,那裡有火光透出,可能是有人的人家。”李思南喜出望外,急急忙忙向那家人家跑去。只見籬笆虛掩,裡面燒著一堆柴火,卻不見有人。李思南進去一看,卻原來是個磨房,裡面有風車、有石磨,還堆有許多柴草,只是沒有人。正是:寒夜荒村求一宿,誰知橫禍又飛來。

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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