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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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舒了口氣,聽到遠處隱隱傳來腳步聲,於是連忙拉起風三。
“風少,有人來了,您快走,我把屍體丟進枯井隨後就到。”說完就要向莫懷宇走去。
風三攔下他,冷靜的開口道:“記得我說過嗎?一旦莫懷宇有了意外,最先被懷疑的是誰?我們現在就栽個贓,看這個昏庸皇帝會怎麼做?”
“可是…”孟江有些遲疑。
“再壞,也不過是讓三皇子和大皇子的實力再次均等而已,對我們還是有利而無弊。”孟江終於點了頭,接著兩人便縱身躍出消失在廢園內。
許久後,廢園的門被一個好奇的宮女推開了。
“這門不是鎖了十幾年了嗎,怎麼又開了…啊!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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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蔭院現在只剩一個人了。
風清月明,風三獨自坐在梅樹下。莫懷宇不在,他才發現在這樣美麗的夜裡,當梅樹下等待的燈籠不再掛起時,一個人居然是這樣的寂寞,甚至連個倒茶鋪的人都沒有。
這個院落裡本就沒有下人,金婆婆照顧的只是那個死去的昭儀,一直為他做這些瑣事的是他那可愛的學生。
可是直到現在,居然還沒傳來任何關於她的消息,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慢慢喝了口涼掉的茶,這茶還是早晨莫懷宇端到他房裡的。不過是少了那個像小老鼠一樣膽怯,又像小麻雀般吵鬧的少女,為什麼他會如此煩躁?
放下手裡端了老半天的茶杯,他沉著臉站了起來。曾預想過很多情況,可是卻萬萬沒想到要面對的竟是這種等待。
他是厭惡等待的,他說過,想要的就要自己去爭取,爭取了就要有犧牲的準備,一如他犧牲掉那個總是依賴著他的孩子。
忽地,院落裡出現一道光影,那是一盞很明亮的燈籠,但提燈人的衣著卻比那燈更燦爛數倍。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一道憂鬱的男音隨著燈籠而來,但是那語氣卻帶著散漫和調笑。
“只怕你想找的人不用尋找,全都會打上門來。”風三釋然地笑了出來“冬瓜,你的憂鬱越來越不值錢了。”來人就是他少數信任到可以生死相托的好友東伯男,一個很有名的江湖神醫,當然他的瘋癲也是很有名的。
東伯男把燈籠掛在梅樹上,一身五彩斑斕的錦緞和同樣鮮豔的扇子,讓冷清的小院頓時熱鬧起來。
“我的人不用找,但只怕你想找的人,是永遠也找不到了。”東伯男純的甩了下頭髮,在凌亂的劉海下,一雙憂鬱的眼神看著風三淡笑不語的表情,心有不甘的甩開扇子嘆道:“你真要她永遠離開?如你所願,孟江放心地回到了江南等著看你死,而莫懷宇在我的妙手下也活了過來;更如你所願,昏庸的皇上以為是兩個皇子動的手,所以他們倆打算先下手為強。”他倏地停下扇得飛快的扇子,憐憫的看著風三“可是…她的心徹底死了。狐狸,你真要放過這個惟一等你的人?你要想清楚,有時候機會只有一次。”風三神情依然,但笑容卻褪了“她不適合宮廷,再待下去,我遲早得親手殺了她,現在既然有機會,趁機叫她離開這裡不是正好?”
“那你呢?難得有一個女人讓你動心,你忘了有多少人為了一個可以相守的機會而頭破血,但你卻如此輕易放開,為了權力什麼都要放棄嗎?別忘了,君王之路是孤獨且空虛的,得到天下的代價終究是什麼?”東伯男冷笑地問。他總是不明白這些男人為什麼都這麼不懂得珍惜,而他卻老是沒有珍惜的機會。
君王有無數的妃子,每到夜裡,妃子們都會在門前掛一盞燈籠等待君王的臨幸,一如王昭儀等了十六年。可即使是這樣,景帝依然很寂寞,因為他惟一愛的女人為別人殉了情。也許人一生中所等的人只有那麼一個,一旦錯過就不再有。
風三怔忡地望著東伯男帶來的燈籠,風中搖曳的光線在這樣有點寒冷的夜,更讓人渴望的想靠近。
直到燈熄了,東伯男也被人接走了,天下間可以在皇宮來去自如,甚至還能安然將人帶走的高手實在不多,但碰巧這樣的高手他都認識。
可是這樣神機妙算、運籌帷幄的風三,望著熄滅的燈籠時卻落寞地笑了,他的心何時陷落到如此地步,連那個痞子東伯男都能看穿。
他做這樣的決定會不會後悔?會不會?一個連自己情都可以利用的人,上天會不會給他機會和錯過的人重逢?
這院子太靜了,風三看著在月下風中搖曳的燈籠,忽然很希望它能夠再次點亮,然後有個人能坐在它的下面等待著,等待著某一個回首間,目光與目光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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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彷彿有道溫柔的目光在看著自己,但是為什麼心口會這麼痛?
莫懷宇痛苦地呻出來,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滑過她的臉,驚得她奮力睜開眼睛,入目的竟是一張雍容華貴的臉,和那不可錯認的鳳冠…代表著後宮至高無上的權力。
“皇后娘娘…”他難掩虛弱的開口叫著,到口和額頭傳來陣陣刺痛。但為什麼皇后娘娘會在這裡?環視四周的富麗堂皇,難道這裡是皇后的棲鳳宮?
皇后茹氏壓住她的身子,滿是愛憐地說:“別動。唉!我沒想到他真能下這麼狠的手?”莫懷宇睜大了眼睛“您知道是誰傷了我?”
“傻孩子…他本是想殺了你啊。”皇后皺眉看著她眼中的悽楚“那樣的男人不要再想了,你需要的是一個平凡的生活,做一個平凡快樂的女子,然後好好地活下去。”莫懷宇更加震驚了,結結巴巴地說:“您說什麼,我…我是女人?”怎麼可能,他不是皇子嗎?!
忽地想起那風三震驚的把自己撇在屋裡的舉動,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你…”皇后嚥下了想說的話,猛地站起來轉身道:“你的確是個女孩子,至於為什麼你不要問,你只要知道我會很快送你出宮,出去後你就忘記這十六年來的所有記憶,平凡的活下去吧!”說完,她步伐有些不穩地離去。
看著皇后的背影,莫懷宇忽然苦苦的笑了。是啊,不重要,是女人又如何,無論是什麼樣的身分,她都是那個只能寂寞看著別人背影的莫懷宇。
淚滿面,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心中的撕裂。
“太傅,為什麼,為什麼!”痛苦的質問,在棲鳳宮響徹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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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鳳宮內,百官跪了一地。
“九皇子病了,病得很重。”皇后即使年過四十,但那雍容華貴的氣度卻依然讓天下紅顏都為之失。
“可是皇后娘娘,皇上命九皇子必須立即即位。”唯唯諾諾的林公公兩面為難,皇后和皇上,無論是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九皇子得的是傷寒,一旦出了差錯誰來擔這個責任?”皇后狠狠瞪著林公公,不意瞥見門外等候大臣中一道頎長的人影,她冷冷一笑“你若連我都不信,也可問問風太傅,他可是和皇子同處已久。”眾人的眼睛頓時轉向了風三。不知何人暗報皇上九皇子遭暗殺而僥倖未死的消息,皇上聽後然大怒地宣佈:一個太子之位就鬧得兄弟自相殘殺,太子必須馬上即位。
其實大家都清楚,皇上是害怕其他兩個皇子打起來,搞得他不得安寧。
所以他們這些個大臣才被迫找皇后要人,好完成冊封太子的儀式,可是若皇后堅稱九皇子染了傷寒,又有誰敢置疑國母的話,何況就連皇上也要敬皇后三分呢!
被點名的風三抬頭一笑“我倒是不曾聽說皇子有什麼傷寒。”慢慢啜著茶的皇后猛然抬頭盯著他,許久後才眯起眼睛揮手道:“你們退下,煩請風太傅留下。”眾人如水般退了下去,隨著旁人的消失,風三彎下的也慢慢地直了起來。
“我已經給了你不少人脈。”皇后冷冷的開口“你也答應我要讓莫懷宇消失在宮中,為什麼反悔?”他悠閒地坐下來笑道:“本來是這樣的,可是我忽然好奇,為什麼皇后要莫懷宇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皇宮隱姓埋名?甚至不惜和一個無名小輩聯手。”
“你還有臉說?你說要宇兒死心離開的辦法就是給她一劍?”她怒氣衝衝地說“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我把你當成刺客?”
“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我敢一個人來到皇宮嗎?”他冷哼著。
“那你還想要什麼?高官、權勢我都可以滿足你,但你別想再要得更多!”皇后的態度非常強硬。
他挑著眉笑得陰沉“皇后如此保護她十六年,甚至不惜用密葯幫她隱藏女兒身,而她名義上的母親又是那麼的厭惡她,我思考了許久,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他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繼續悠閒地開口“莫懷宇是您的親生女兒。”儘管狀似悠閒,只是那茶怎麼也入不了喉。
“你胡說!”猛地放下茶碗,風三一臉魅“皇后不是好奇我的膽子為什麼這麼大嗎?”
“因為在下本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有了足夠的證據和安排,小的又怎麼敢這樣和當今國母放話。”瞪著他良久,皇后嘆了一口氣“不錯,莫懷宇是我的親生女兒。”
“我產下懷宇的時候,柳妃剛死。皇上傷心得連問也不問我一聲,氣憤的我賭氣說孩子難產死了,想不到他還是不予理會,一氣之下我便把孩子給了王昭儀,王昭儀那時恰好死了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兒子,她什麼也沒說就把懷宇當成兒子養了起來。”
“我以為對丈夫的薄情可以這樣報復,但復一,我還是後悔了,可我不敢認她,一半是王昭儀不肯還,另一半是怕宇兒會恨我,但我一直在想辦法保護她,且一直想著要把她送出宮去。”
“為什麼不說您伯事蹟敗,後位會不保?”風三刻薄地冷笑“女人都是一樣的自私!”皇后愧疚地坐了下來,她的內心的確有這樣的想法。
“我明白了。”他嘆息一聲,然後又愉快的笑了“您可知道是誰對皇上告密說懷宇沒死的嗎?”
“是誰?”他漾出了無害般的笑容“告密的人當然是我,還有誰能比我知道的更多。”知道最多的是他,安排這個計畫的人也是他,還有什麼人比他更適合當密報者?
這個混蛋!她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恨恨地問:“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什麼都按照你的條件給了,你還想要什麼?”風三輕輕地笑出聲來“皇后娘娘,您和皇上現在都是我想巴結的對象,我還能對您怎麼樣呢?我若是想在皇上面前賣乖,九皇子是您女兒的消息,就足以讓我立下大功,可是我只說了她沒死的事情,您該知道我賣了您多大的面子了吧!但是我沒那麼貪心,我只不過想和皇后娘娘再談一筆易。”他直視著皇后的眼睛,看似誠懇的微笑著“這個易無論您想不想答應,都沒有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