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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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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了火車就直奔第一現場。雖然案子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雖然現場什麼都沒有了,但是他相信,任何一場犯罪,罪犯可以消弭掉罪證,卻無法消弭掉殘存在空間的無痕的信息,那些信息就像空氣一樣永恆地留在那裡了。

罪犯襲擊的部位是宋長忠的後腦蓋,那一下足以使宋長忠的生命遭到毀滅的打擊。那天宋長忠沒有帶槍,沒有搶到槍是純屬偶然,宋長忠那天是應該帶槍的。宋長忠的槍沒搶到才又襲擊的孫貴清,孫貴清被打的腦漿四濺。襲擊孫貴清比襲擊宋長忠出手重了。他想起夏小琦說過的,公安局曾經放風宋長忠醒了準備辨認的事兒,叢明總覺得公安局在好心要保護那些見證人的同時犯了另一個錯誤,那就是此說法其實是給了犯罪分子以某種心理暗示,這種暗示促使罪犯再也不敢在新犯罪中留下活口兒。

所以到了林天歌遭襲擊的時候,打一槍還要補一槍…這一系列行為說明一個什麼問題呢!

他查過萬年曆,宋長忠的案子發生的時間1987年11月1是陰曆的九月初十。十五是滿月,初十已近半滿,所以無論是宋長忠看見罪犯還是另有目擊者,時已近滿月肯定是罪犯的一個疏忽。他發現後來的兩個案子,孫貴清被殺1987年12月11是陰曆的10月初21,林天歌被殺是87年12月24,陰曆的11月初四,這後兩起案子都避開了月圓。林天歌的那個案子罪犯在作案之前就將樓道燈全掐滅了,這一切又反映了罪犯的什麼特徵?在三起案件中,罪犯似乎運用了他很悉的一套方式,跟蹤、蹲坑、襲擊目標,撤離現場。這一系列均是常規的偵查手段。而且這個人對三個人的值班時間、住址、行走路線摸得這麼準,局外人想把兩個派出所,三個警察的值班時間搞得這麼準是不可能的,這個人只能是警察。

古城的警察有近6000多人。

警察又分為若干警種,通警、治安警、派出所的民警和刑警,活兒乾的這麼利落,在警察當中,一般的戶籍警、治安警、通警是達不到這種程度的,他們不具備這麼全的技能。他迅速把警、治安警和派出所民警給挑出去,從職業特徵的角度來分析,刑警更符合他的推論特證,只有刑警才能那樣練地運用一系列偵查手段,練地運用擒拿格鬥和擊技術,於研究月虧月圓學說、軍事地形學等多種專業知識理論…古城的刑警只有幾百人…

很黑,他的心卻亮了起來,他大腦的思緒彷彿追尋著一個即將被揭開的謎底…

那三個現場像是飄忽的雲彩在他的眼前飄來飄去:三個現場,兩個在橋北,一個在橋南,這是兩個區域。叢明在市局刑偵處呆過,經常和分局刑警隊的打道。因為市局刑警主要處理全市範圍內的大要案,不受區域的限制,對付的也是高檔罪犯,對手強,他們自身素質也就相對比分局刑警隊的要強,這樣,那三個現場暗示的意思不就排除了是分局刑警所為嗎?

市局刑警不足百人,年齡在25歲左右的只有9人,罪犯應該是9個人中的一個人。而9個人中身高在1。70米左右的只有2個人。

叢明忽然就被自己的推論嚇出一身冷汗:那兩個人都是他悉的人呵!

雷東明將王長安的遺體拉回古城的那天,天陰陰地又下起了濛濛細雨。

婁小禾和戎長征看著窗外的雨水一聲不吭。

照出發的時候,戎長征覺得讓楊路虎跟王長安一趟車回來有點不妥,陳默和李世琪也覺得不妥,最後大家商議了一下還是決定兵分兩路,一路雷東明開車,由戎長征和婁小禾護送王長安的遺體回古城,另一路由陳默和李世琪負責押解楊路虎乘火車返回…

分手時,戎長征跟雷東明說:“東明,等陳默他們到站你還得辛苦一趟!”東明說:“放心吧,我去接他們!”商秋雲聽見窗玻璃嘩嘩被砸碎的聲音,就坐起身來,她和母親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她們甚至不敢開開門到門外去看看。

不,絕對不能出去,只要在屋子裡就有一種安全,她們母女倆都怕把自己置身在暗夜中,兇險就潛藏在暗處,她們防不勝防,她們惟一能做的就是熬到天亮。

天亮,門外聚了很多人,她們聽見了人聲“哐哐哐”的敲門聲,然後是鄰居的喊聲…商秋雲和母親一塊出現在門口。她們家的門上和窗玻璃上貼著很醜的穢畫,畫上有一個女人還有三個男人,每人都穿著警服,畫上有“殺殺殺”和“除”等字樣,母親悲憤地剛要揭下來,商秋雲用手給擋住了“媽,別動,讓刑警出現場!”商秋雲的話說得斬釘截鐵,話中透著不屈和堅強,母親難以想像秋云何以會在忽然之間從軟弱裡拔出來,連說話的語聲和臉都是鐵鐵的…

葉千山拿著那張穢畫和師永正來到肖坤副局長的辦公室。

“從這幅畫上來看,似乎告訴我們,商秋雲和三個警察有三角戀愛的關係,如果真是罪犯貼上去的,那麼我們情殺的定可能是錯誤的!”師永正看著肖坤盯著那幅穢畫神情散淡,好像並沒把這件事當回事兒。

“唉,也不能排除小氓搗亂的可能嗎!”肖坤說。

“可是,這麼大的案子,哪個小氓肯往自己身上攬這個膩歪?我也覺得罪犯貼上去的可能大,罪犯似乎是在極力把我們往情殺這條線上引,如果真是情殺,罪犯肯定要回避的,我們越往情殺這條線上摸,可能就離真正作案的人越遠,這也有可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罪犯沒在我們偵查範圍之內!”葉千山顯然對肖坤的觀點不敢苟同,他本不想這樣發生思想上的正面衝撞,可是他更不想再毫無意義地走彎路,像一隻瞎貓一樣東撞西撞。

“慎重起見,先跟前一段劃定的嫌疑人對對筆跡,另外,摸一下都是什麼人最近在林天歌那個現場轉悠過…”肖坤有些不悅,他採取了折衷的意見。

叢明返回學校的時候,一進宿舍,刁水就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

他說咋啦,哥們,你幹嘛這樣看我?

刁水說哥們,你最近沒幹什麼壞事吧?

叢明說我能幹什麼事,我什麼事都沒幹呀,你什麼意思?

“我可告訴你,你們古城公安局的來了兩個便衣,到學校瞭解你去年11月和12月那段時間的行蹤,還找我了,問的細…”叢明心下就明白咋回事了,他也沒做解釋只哦哦了幾聲,就抱起書看起來…

他不得不暫時放棄正在著手的偵查推理,大家都在忙著寫畢業論文複習功課接畢業‮試考‬,他也必須渡過這一關。

6月底,叢明終於拿到了畢業文憑。他回到古城被重新分到警校教課,他去學校報了到,又跟幾個人說了會話,就推車子準備回家,在學校大門口,他碰見了一直當班主任的烏升,烏升陰陽怪氣地說:“嚯,咱這小廟來了大和尚啦?”烏升窪鬥臉,看人時眼睛總是用餘光掃你,走路有些扭捏像,他是從中學調過來的,叢明煩這個人,他胡亂寒暄兩句,就騎上車子出了校門…

他現在急於想證明的就是他的推理有沒有錯誤。推理得有依據,要依據從現場掌握和了解的大量情況。可是他掌握的現場情況簡直是太有限了:簡單的案情,那案情也是盡人皆知的,他和刑偵處的小夥子雖然很悉,但當時給他一個很深的覺就是好像人人都陷在被查的自危裡,所以每個人說話都很小心謹慎,雖然也給他提供了一些情況,但涉及到案件實質的情況嘴封的很死。他跟夏小琦應該是最好的,可是他記得他有一次找夏小琦聊案子,夏小琦說:“這案子按說應該有點眉目,你說那個目擊者記憶力多好呵,身高、年齡、衣著,都記住了!刻畫的這麼準確,咱們摸不出來,你說這不是咱們的失誤?”叢明趕緊問:“穿的什麼衣服呀?”

“嗨,就那衣服吧!”夏小琦明顯的產生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