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投入魔鬼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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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野辰平輕輕地拿開含在嘴裡的菸斗,微微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是喝醉了吧?”他看也沒看川北一眼,直接問三澤順子。他聲音很輕,眼睛裡依然含著一種異樣的光,聚在順子臉上。他那寬寬的肩膀緊貼在沙發靠背上。
“…”順子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經常喝酒嗎?”海野辰平悠然問道。
“不。”三澤順子低聲否定道。
“這麼說,你是興趣派的囉?”海野辰平臉上的笑容綻開了,眼睛眯得更細。他那獷線條的臉型上一有了笑,顯得很有引力,讓人到他很可愛。
“啊,請坐吧。”這句話顯然是對川北局長和三澤順子兩人說的,但是他的目光仍然朝著順子。
“謝謝了。”善於仰人鼻息、察顏觀的川北良策,這時心裡才像是一塊石頭落了地,開始恢復他那從容的神。
“得到您的諒解,實在太謝您了。”道了謝後,川北便鄭重地坐在椅子上。
順子還是站著,好像壓就沒有坐下的意思。看到川北良策剛才那令人作嘔的表演,又使她想起昨晚的情景。她不想像川北那樣,為合海野,向他阿諛諂媚,低三下四地聽命於海野辰平,她甚至覺得和川北同時坐下來也是一種恥辱。
“在報社時間很長了吧?”海野叼著菸斗,像拉家常似地問順子。
“不。才不過一年。”順子回答。
海野又問了順子“現在住在哪裡?”
“你和夜總會的真佐子是頂要好的朋友嗎?”等等。他隻字未提啤酒澆頭的事。從他那興致的談話看,好象忘記了昨天的“浴佛”也可能是故意避開這件事。因為這畢竟不是件光彩的事。但從他那悠然自得的架勢,和他那啤酒澆到頭上都沒有引起惱怒、依然處之泰然的態度看,兩者都是所謂的上層人物顯示自己超脫常人的虛榮和假象。
秘書來到門口,看看手錶,客氣地說:“經理,到時間了。”海野辰平沒說話。川北良策如釋重負地站起身。
“你,”海野心平氣和地對三澤順子說:“在報社幹那些無聊的活,不到厭倦嗎?喜歡不喜歡旅行什麼的?”
“喜歡。”三澤順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這直率而不客氣的回答,似乎使海野有點意外和反。海野辰平待人的態度是取決於他的自我受的。他一貫把自己凌駕於別人之上,無論什麼時候都是讓別人尊重自已。他這種意識,顯然是三澤順子所無法接受的。
海野辰平第一次笑出聲來:“好咧!歡你以後再來!”說著,那魁梧的身軀離開了沙發,把客人送到門口。
“經理先生請留步。”川北局長說著,又恭恭敬敬地朝海野辰平鞠了一躬。
2去東幫造紙總公司道歉的第二天傍晚,三澤順子從百貨商店買東西回來,收到一封快信。信封是東幫造紙總公司的專用信封。在總公司名稱旁邊,用鋼筆清晰地寫著“海野”兩個字。三澤順子吃了一驚。作為個人,海野會跟她有什麼要說的呢?她又把昨天去東幫總公司的情景回憶一下,想想海野辰平說的那些話,總覺得與信封上用鋼筆寫的名字統一不起來。
昨天,川北良策回到報社以後,心情格外高興。當然,這不是為了順子,而是為保全海野的面子,挽回了自己的損失而沾沾自喜。他盤算著以後再找機會去拜訪海野。
順子認為,如果海野有什麼事要說的話,他可以通過川北良策轉達給自己,為什麼他要直接寫信給自己呢?真是百思不解。
“本月14我將去大阪出差。住在中之島的賓館內,喜歡旅行的你,如果樂意的話,請於當天晚上到我處來。可以為你提供各種方便。
又及:如果你願意來那就再好不過了。但是,我有權重申一次:類似前天用啤酒澆頭之事件不容許重演,如何?”看完海野的快信,順子不嗤嗤地笑了起來。
三澤順子把看完的信當場就撕了。那個財運亨通、叱吒風雲的海野辰平,驟然間,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映在順子的腦海裡。不只使川北局長,而使整個r報社都為之懾服的海野辰平,如今,三澤順子卻覺得他並不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而是就在自己身邊的一般人。三澤順子想寫封回信狠狠地嘲海野一番,但又怕會被理解成其他意思。
那天晚上,順子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
真是莫名其妙!在資料調查部的角落裡,整天默默無聞地整理著從報紙、雜誌上剪下的照片,然後再用漿糊粘到本子上的三澤順子,儼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例如,她已清楚地瞭解到在報社使人畏懼的編輯局長川北良策,竟然是那麼個一文不值的無恥小人,自己居然已對他毫不在乎,並且也敢於蔑視他了。以前看到局長,緊張得連氣都不敢,覺得他是那樣的神聖,那樣的高不可攀。通往局長室的走廊被叫做“青雲之路”走在“青雲之路”上,真覺得川北局長就是那可望而不可及的雲中人物。同樣地,對川北良策的朋友——電視局的丸橋專務,她也覺得貶值了。以前她認為專務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儘管如此,但她向來認為,局長川北也好,專務丸橋也好,在做人的人格上,是和她在一個水平面上的。
由於海野辰平的快信,使順子身價倍增,處在一個更高的水平面上。那高高在上的海野辰平,被人譽為宣傳行業的怪傑、財政界的巨頭、事業上的魔鬼而令人戰慄的形象,也不過是一個偶像而已。此刻,她覺得他是一個有血有的人,和自己在一個水平面上。從某種意義上講,那川北良策和丸橋等人,卻從這個水平面上下降了許多。
這或許是一種危險的意識吧!順子不由得想起了在夜總會上班的真佐子說過的話。每天光顧、雲集在夜總會里的,一般都是社會上有地位、有權勢的人。但在那裡,他們又都是一個個離開了工作的普通男人。如果再說得透徹一點,他們又是一個個了內心秘密、撕去偽裝的男人。而那些和他們接觸的女招待們,不知不覺地把自已和那些既是權貴、又是普通人的男人們等同起來,形成一種半麻木,半理智的情。危險啊!三澤順子清楚地知道,川北等人對三原真佐子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客氣距離,不僅是對真佐子,就是其他光顧夜總會的客人,也對那些和達官顯貴較親近的女招待們懷有一種尊敬的心理。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需求和利害關係。對女招待的崇敬心理不會改變,越是抱有政治目的的人,這種心理就越突出。難道自己也產生了真佐子她們那樣的優越了嗎?
一到辦公室,三澤順子就把海野辰平的邀請丟得一乾二淨了。坐在對面的,依然是穿著男式服裝的河內三津子。她在剪輯報紙。其他人也在你追我趕地整理資料。這裡,是平凡的人們集中的地方。當三澤順子置身於這種場合時,那夜總會的事,海野辰平的快信,就像夢一樣,又離開了她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