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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另一種推理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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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小燕去看了一趟女兒,朵朵想跟她回家,她說好,後來又覺得還有些事情未了,這些天她睡得非常好,平靜且無夢,這些年,她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欣喜地接著每個孤獨的夜晚來臨。

李元亨中午給她發了一個短信,內容新奇又悉——“54,落雁平沙碧波揚”這種格式她接收過53次,只是這一次相隔得太久,當她看到悉的格式出現時,彷彿有一極細的魚線將她一下子扯回那遙遠的往事。然而這線太脆了,扯一下就斷裂,手機上的文字碎成一片一片,飄飄揚揚地滿天亂舞開去。

她想了想,給他回了一條消息——“我想回第一次的地方。”李元亨在一小時後驅車接到她,汽車上的音樂換了b。b。king,鄭小燕覺得很有趣,一個老黑人在給他們歡歌送行,忽然又覺得是李元亨的用心良苦,b。b。king的歌聲彷彿讓人置身於美洲西部偏遠小鎮的一間酒吧黃昏裡,荒涼陌生,木頭老房子內,馬燈搖曳,斑駁的人影陸離在黑褐的牆上,一對途經的男女在牆角相對舉杯而笑,旁邊站著懷抱吉它的老黑人在低淺唱,蒼涼的歌聲將遠古非洲大地的星空灑遍在酒巴的每一個角落…

車子穩穩當當停在上次停車的地方,鄭小燕沒有等李元亨過來給她開門,自己推門下車,登上旁邊的木製階梯,上二樓,經過大廳,穿出後門,還是那個游泳池,依舊波光粼粼,她慢慢走過去,站到最邊沿,腳尖懸空在水面上。

李元亨靜靜站在她身後,注視著她的背影。

“元亨,”鄭小燕叫了一聲,她知道他就站在身後。

“嗯,”李元亨應了一聲走近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回來這裡嗎?”李元亨沒有回答,他想過這個問題,也給了自己一個猜測的答案:經歷了這些子,她的生活彷彿被打散又零碎組合,雖然拼湊得不完整,但是她希望生活中美好的事情回來,對她來說,最美好的莫過於與自己的時光,所以,她想從起點的地方再來一次。

“其實,”鄭小燕幽幽地說:“我是想知道,當我再次面臨這個池子的時候,我還會不會跳下去。”李元亨被她的話染,心裡湧起一些劫後重生的悲涼意,柔聲說:“跳下去吧,當你再上來的時候,你又是一個完美快樂的你了。”鄭小燕搖搖頭,嘆息一聲“不,我第一眼看到這水面時,我就知道,我跳不下去了。”

“為什麼?”

“因為,你沒有說,下面有等待我去撿的東西。”

“現在說會太遲嗎?”

“不是遲早的問題,元亨,是因為我不相信了。”鄭小燕轉過臉來,深深地望著她,李元亨覺得她的眼睛好深奧,那裡面絕對不是哲理,而是鬼氣,森森渺渺,毫無生氣。

“小燕,”李元亨有些後背發涼“我——我們進屋麼,或者——你——可以洗桑拿。”

“我們分手吧,如果你需要,我陪你最後一次,”李元亨聽著這句話,看著這雙眼睛,那裡面的最後一絲人氣也消失了。

“那麼,小燕,我——我們——回去吧,”李元亨垂頭喪氣,他不是荒野破廟的苦讀書生,這種鬼涼之氣下,他無法進入狀態。

“對不起,元亨,”鄭小燕低垂下眼瞼,輕輕地說。

“沒關係,小燕,也許回到家裡,你會好一些,我——我車上還帶了一支紅酒,是今年葡萄園的頭酒,只出了六十支,我給你帶了一支…”他想找些話題讓自己擺脫出來,儘量地眉飛舞,可是,他覺自己更象一個垂死掙扎的宿者。

汽車又重新回到了海濱高速路上,老黑人還在聲嘶力竭地撒播他的非洲星星,而李元亨再也回不去那木屋了,他極其懊喪,為自己丟掉的那個臺詞。

李元亨絕不會想到,旁邊的鄭小燕又回到了那間荒涼西部的酒巴里去了,只是她對面沒有男人,也沒有紅酒,她深情地看著老黑人,陶醉且離。

鄭小燕覺得,她再也走不出這間木屋酒巴了。

李元亨要送她進屋,鄭小燕想拒絕,看到他眼睛裡的渴望,心裡一軟。

李元亨低頭默默跟著她的步子,在褲兜裡的手緊緊捏著那張紙,計劃中水到渠成的事情如今變得那麼艱難。如果他們在海邊別墅裡翻龍倒鳳之後,他會溫柔地將授權書拿出來,告訴她,王笑笑已經在劉子強辦公室簽完了保險賠償金的轉贈書,而他,也將證券財產全部套現了,一共是兩百二十一萬,只要她籤個授權書,劉子強律師會監督代理轉戶事宜,從此,所有麻煩事情都解決了,他們的美好人生可以重溫,可以繼續,只需要一年,還能得到更多的錢。

而現在情況變了,沒有什麼需要重溫和繼續的了,一切計劃都被打亂,他找不到更合適的機會和措辭來拿出授權書。

“等等,”李元亨突然想起來說:“忘了紅酒,我去取。”鄭小燕想說算了,可是他已跑遠,動作迅速如獵豹。

李元亨氣吁吁跑回來時,鄭小燕已進了屋,他推開虛掩的門進去,喊了兩聲沒有回應,於是小心關好門,他想小燕是上樓換衣服了,於是他自己去廚房找酒杯冰塊。李元亨見冰塊不少,找了找竟然找到冰桶,於是將冰塊倒入桶內,將酒冰了進去,擺到桌上,兩邊放好杯子。看了看覺得桌布歪了,於是將剛才擺好的冰桶和杯子挪開,拉正桌布,一會又覺得少了點什麼,返回廚房窗臺將水果連籃子端出來擺到桌子中央…

不知什麼時候,換好大罩袍的鄭小燕出現在樓梯口,她默默站著,看著李元亨殷勤地跑出跑進,心裡有些酸酸的。

李元亨好容易得心滿意足時,一抬頭,突然看到了樓梯口的鄭小燕,侷促在著手說:“咱——喝一杯?”鄭小燕點點頭,步下樓來,她沒有坐下,而是站在他面前,很認真在看著他,說不清楚是無奈還是不忍,彷彿母親叮囑遠行的兒子般語重心長地問:“元亨,你覺得你愛上過我麼?”李元亨突然有點衝動,想重重地點頭,但是他的脖子卻變得無比沉重,動也動不了。

“如果現在要你離婚,娶我,你會麼?”李元亨沒辦法回答,這個鄭小燕知道的,可是她覺得不夠,她還要追打下去,雖然她已經心軟了,李元亨此刻就象一條落水哀鳴的狗,她想溺死他“如果你敢,那麼,你還懼怕王笑笑和那些照片麼?如果你不敢,王笑笑和那些照片就是套在你脖子上的死結之索,如果你敢愛我,那些照片是我們最美好的記錄,你給我的那幾張,我會珍藏起來,即使我完全忘記了你的模樣,但是我不會忘記那種美好的覺,哪怕是偷來的覺,你明白嗎?”不明白,李元亨怎麼會明白,如果他明白,他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裡,這本來是他不應該面對的質問,但現在他在面對,他臉刷白,心跳無律,手腳冰涼,他在心裡狂呼自問,我愛她嗎?愛是什麼?愛是死結之索,是的,如果他敢愛,他的心裡也擁有了愛,那才是他的死結之索。

“小燕,別再說了,”李元亨絕望地嗚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