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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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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這兩人究竟誰能拿第一?”於是,考官們都口議論起來。

能夠進會試考場做考官的,通常都是翰林院學士,六科給事,御使臺言官之類的清。這些人誰不是進士及第的翰林院出身,別的不說,學問卻是當世一的。

人在一起,對於比較兩人章詞句的長短卻是異常熱。

於是,大家就互相議論起來,從蘇木和康海的字風格說起,再論及兩人的詩詞優劣、章好壞。

一時間,剛才還森嚴肅穆的大廳堂立即熱鬧起來。

最後,大家得出一個結論,若是論詩詞小說,蘇木穩穩地壓康海一頭。可若說起八股時來,康海卻要老辣得多。這一點從坊間售賣的,時集子裡就能看出來,這兩人的章都有收錄。相比之下,康海的章風格統一,質量也穩定。蘇木的科舉八股有幾篇美得讓人骨悚然,有幾篇卻顯得非常平凡,換任何一個普通舉人都能輕易作出來,質量也太不穩定了。

下面的人說得眉飛舞,渾然忘記了這裡是嚴肅的科舉考場,作為大總裁,王螯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看到大家的表情,聽到同僚的議論,看到自己的話成功地讓氣氛熱烈起來,又看到王螯那張黑下去的臉,焦芳很滿意這個結果。

等大家說得差不多了,焦芳哈哈一笑,朗聲道:“確實,這兩人加上楊慎都是我朝青年一代士子的代表人物,這三人若是同時出現在本年恩科考場上,如果又同時了進士,卻是一段佳話。此三人者,未來二十年後,當執我大明朝脈。如今卻被我等取了,說出去,也是我等的光彩。”

“是啊,是啊!”大家都點了點頭:“楊用修不能來參加會試,卻是一樁遺憾。”焦芳意味深長地看了王螯一眼,然後轉頭環顧四周,朗聲大笑:“說起來,此三子,蘇木乃是保定府人、康海,陝西武功,他們可都是北方士子。楊慎,四川新都人,他不來參加‮試考‬,本年恩科,咱們北方士子可就要將南方讀書人給壓下去了。國朝以來,南方士一枝獨大的局面,在今後幾十年怕是要改變了!”他依舊念念不忘當年在翰林院所受的排擠,今科考官都是南方人,至於王螯,更是江南讀書人的領袖。

焦芳說出這種話來,簡直是對大家的挑釁。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下去,有的人臉已經出不滿的神

王螯也沒想到焦芳如此記仇,一楞,心有怒氣湧起。

不過,王老大人身份尊貴,修養深厚,也不同焦芳至氣,只咳嗽一聲,淡淡道:“好了,時辰已經不早,可以定元了。”聽到這話,考官們都互相看了一眼,心都同時有種隱約的心思,今次定然要將江南士子的名次定在前頭,要將康海和蘇木的名次往下壓一壓。

按照規矩,式的卷子很快被分成兩個檔次。

如果複試和殿試不出大的紕漏,這就是未來的同進士和賜同進士了。

賜同進士那一檔大家都沒什麼疑問,審完之後,又定了名次,王螯命人就在監試官的監督下啟了封條,將名字記錄在榜上。

啟封之後,焦芳也伸直了脖子定睛看去,就看到名單上沒有康海和蘇木的名字,心一鬆:看來,這兩個北方士子的代表在第一檔裡,我北方讀書人的面子可就著落到這二人身上了。

很快,就到了第一檔的卷子。眾人都提起了神。

在王螯的主持下,卷子定出了名次。但前三名,或者說第一名的卷子引起了爭執。

“這篇好!”王螯用手指了指一份卷子,拍案叫好:“輕盈靈動而不於柔媚,直如清風拂面,叫人心一暢,當定為頭名會元!”王螯乃是當時章宗師,自審卷以來,還沒聽他誇獎過一份卷子。

聽到他的稱讚聲,考官們紛紛湊上來觀看,只看得幾句,都跟著叫了一聲好。

這叫好聲半出真心,半是有意為之。

不得不說,這人的卷子上的作得的確是好。同起來,脈搏異常暢,叫人有一種讀起來就停不下去的覺。再從其氣韻看來,纖秀細,叫人有一種看到江南山水的覺。不用問,定然是南方考生所作。

大家在讀完之後,都是心一動:確實,正如剛才焦大人所說,本期會試真正算得上高人的大約也只有武功康海和保定蘇木二人。只可惜,他們是北方人。這人的章已然成就氣象,卻不知道又是從什麼地方鑽出這麼一個大才之人來。

現在,焦芳已經成功的引起了地域之爭,大家就有心要將這人捧到頭名的位置上。

“不然,依本官看來,這份卷子卻是不錯,當定為頭名!”焦芳見眾人圍著一份江南讀書人風格的卷子讚個不停,心就惱了,將一份卷子扔在大家面前。

喝道:“諸君請看,此人章老道渾厚,叫人讀了,如同置身於肅穆輝煌的殿堂之,沛然大家風骨。科舉取士,取才取德,德行當放在第一位,能夠寫出這樣老辣穩重章的人,定然是老成君子,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頭名。科舉乃是國家綸才大典,又不是月,厚重必須放在第一要緊位置。”說到這裡,焦芳揚起來,大聲念道:“你們看這破題,‘今夫山,草木之所聚也’,你們看這承題‘而其所以觀美於人者,恃有此也’,你們看這起講‘乃若牛山,則有不然者矣。斧斤者往焉,既不能保其美於始;牛羊者往焉,又不能養其美於終。此其郊於大國,而求牧與芻之所便故也。’”如果蘇木此刻就在大堂電話,只怕要驚奇地瞪大眼睛。不用想,焦芳所念的章正是他的卷子。當然,就算他在,他也不敢肯定這是自己所作,還是真實歷史上焦芳在弘治十六年闈的考場作。

一時間,滿廳堂只剩下焦芳清朗的讀書聲。

不得不承認,這篇章做得極好,正如那人的頭蓋骨,嚴絲合縫,渾然天成,閃爍著莊嚴氣派,這樣的章確實配得上頭名會元的稱號。

可是,這種章,一看就是典型的北方人的寫作風格,不用問,肯定是康海的作品。

康海雖然以詩揚名,可這些年他一心科舉,在章上所花的心思更是詩詞上的十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八股時上有特殊的天分,幾年下來,遂成一派大家。

每作一,更是士子們臨摹揣摩的教科書。

對於他的字風格,大家早就看得了,自然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樣的章,得第一名,確實是實至名歸。

可是,如此一來北方士子不是要出盡風頭了,無論如何,得將他的名字降到第二名,把剛才那份江南考生的卷子定為第一。

心雖然不願意,可究竟該如何駁倒焦芳,眾人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若是論口才,大家自認為未必是焦大人的對手,就將目光落到王螯這個章宗師身上。

王螯卻是十分直接,只隨意地說了一聲:“這篇章古板拘泥,暮氣沉沉,字也束手束腳,放不開。定為第一恐怕不妥,就排在第二吧!先前那份評為頭名吧!”

“王總裁這話說得就欺心了。”突然間,焦芳發出一陣高亢的大笑。

這笑聲讓王螯一楞,心不覺得拱起一陣火來。

王螯乃是士林領袖,自然不可能因為如此就同焦芳發生衝突,如此也失了身份。

他靜靜地看著焦芳,等他的笑聲停下來,才淡淡問:“焦總裁緣何發笑?”焦芳一整臉皮,鄭重道:“王總裁大約是不喜歡本官手頭挑出的這份卷子的章風格吧,偏偏又找不出病來,這才以暮氣沉沉四字評價之。但若就這樣將他刷下去,只怕不能服眾。至於王總裁先前要點為頭名的那張卷,一看就是總裁大人和南方士子所喜歡的風格。不得不承認,這份卷子上的章確實是優美雋永,不過,卻有一個病。”聽到他有提起南北士子的地域之爭,其他考官心都是大為不快。

王螯反問:“什麼病?”焦芳‮摩撫‬著鬍鬚,正道:“其實王總裁所推薦的這份卷子的主任,確實是當才華橫溢。不過,大人你發現沒有,第一場的五篇八股時詞句有的地方讀起來有些不夠圓潤,就好象是倉促而就一般,缺少一氣通慣之。以此人之才,進士應該沒什麼問題,但要點為頭名,卻不太合適。”他卻不知道,這份卷子的主人正是康海。

其實焦芳說得沒錯,康海的第一場五道八股因為後來鬼使神差地被他自己給pass掉,因為時間實在太緊,這才匆匆作成,缺少推敲和琢磨。可就這樣,他的卷子依舊讓王螯看,要點為頭名。由此可見,康海此人的章強悍到何等地步。